第六百四十五章 何等運氣

  人的運氣啊,真是誰也都無法說清楚。【Google搜索】

  有人少年時候就家逢巨變,不得不離開寄人籬下。

  有人年少時就身中奇毒,要小心隱藏自己才能苟延殘喘。

  有人年少時就被師父算計,僥倖不死卻只能流落異鄉。

  有人一直努力修行,可不管怎麼追趕,始終都滿人一步。

  也有人被好心收留,教導武藝和做人,改變了命運。

  也有人機緣巧合得神功傳承,從一個無名小卒成為宗主人選。

  也有人在亂世之中嗅得先機,雖在異域卻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也有人能先得屠夫大盜輔佐,又得落魄貴族相助,一路順風順水。

  這些,都是一個人陳微微。

  在仙唐城的陳微微沒有想到,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崔覆野,竟然一去不返。

  他當然更不會想到,如今那位崔公子此時正在監牢之中,此後也會不見天日。

  他還在等崔覆野回來,等著崔覆野為他制定下人生大計。

  所以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崔覆野沒回來,卻迎來他人生之中的最強大的助力。

  看著手裡這封信,陳微微不得不思考這封信會帶給他什麼。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要不要相信這信里的內容,相信這信里描繪出來的前程遠大。

  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要去一趟北亭山,而且還想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對玉羽成匆說,想去北亭山怯莽軍陵園看看,聽聞陵園荒廢,他心裡有些難過。

  若能將陵園重修,也算是重修了和大玉的關係。

  天子若得知冬泊此舉,大概還會加以表彰,說不得還會再恩賜些什麼。

  玉羽成匆覺得他說的有理,於是就准他南下。

  這一路上,陳微微走的很急,不加掩飾的急。

  現在的他,不可能不在乎任何一次機會,哪怕這機會來的莫名其妙。

  從宋十三到崔覆野,其實哪一個不是來的莫名其妙?

  但每一個,也都帶給他不少幫助,而且還都沒有牽連到他。

  隱隱約約的,陳微微覺得這可能就是上天對他的一種補償。

  林葉在雲州有女人相助,才得今日的地位,那他自從離開雲州後就不斷得貴人相助,難道他將來會比林葉差?

  他只想趕路,瘋了一樣的趕路,因為那封信里有一句話讓他動心。

  崔覆野於我來說,不過販夫走卒,但宗主於我來說,是良師益友。

  崔覆野都是販夫走卒了,那麼這個人的來頭能有多大?

  而且,這個人在心裡還告訴他,不久之後,上陽宮必會出現內亂,那時便是陳微微趁機回歸大玉的最佳時機。

  而且,只要他能回大玉,只要他能進歌陵,那上陽宮奉玉觀里,必有他一個位置。

  這是陳微微的終極夢想啊,他又怎麼可能忍得住?

  所以從仙唐城到北亭山,他比正常趕路要快了將近一倍。

  站在這座陵園外,他哪裡有時間去感受什麼荒涼和落寞,他只想儘快見到那個神秘人,儘快聽一聽關於他自己的未來。

  「這位,想必就是上陽北宗的宗主大人。」

  聽到這句話,陳微微猛的轉身。

  他心裡吃了一驚,這人什麼時候到他身後的,他竟然沒有察覺,又或者他已有察覺,但裝作並無察覺。

  「我奉少主之命在此恭候宗主大人,少主就在那邊」

  那人指了指山頂:「等待宗主駕臨。」「你說的少主究竟是何人?」

  陳微微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那人回答道:「若直接告訴宗主我家少主身份,宗主大概也不會明白這身份的重要。」

  「宗主現在只需知道,當年拓跋烈在雲州的一切,都是我家少主在背後資助支持。」

  「包括他在雲州城裡的那個鬼市,包括他在雲州城裡的所有生意,也包括他在冬泊的所有準備。」

  那人抱拳道:「在下薛昭麟,少主手下一小卒宗主大人應該知道,拓跋烈在冬泊曾輕易調動十數萬兵馬圍困仙唐,這些兵馬,皆來自北木召集。」

  陳微微又問:「北木又是什麼?」

  薛昭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宗主上山後見了我家少主,自會知道北木是什麼,北木又會帶給宗主什麼。」

  陳微微心中有些疑慮,可又想著,既然已經到了此地,若不見見那人廬山真面目,也是虛了此行。

  於是他倒也坦然,跟著薛昭麟就直接往山上走。

  薛昭麟的分量,猶在三景之上,三景當初都在南橋做事,而薛昭麟是北木中地位極高之人。

  他見陳微微如此膽大,倒也不得不對其多了幾分佩服。

  等到了山頂後,薛昭麟就不再上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側等著。

  陳微微見那殘缺亭子那站著一個錦袍男人,從氣度上來看,就絕非常人。

  「我是陳微微,請問你是」

  「宗主可稱呼我北木山人,一個道家的散修罷了。」

  王風林回頭看向陳微微,不等陳微微問他什麼,他指了指那破損石桌上的東西。

  「給宗主帶了些見面禮。」

  陳微微小心戒備著過去,那石桌上有個不大的木盒,盒子打開著,裡邊好像是一沓紙。

  他拿了一張仔細看過,才看了片刻後隨即眼神都變了。

  「這是」

  「這是上陽宮奉玉觀中我所安排之人,只要宗主能進奉玉觀,這些人都可為宗主驅使。」

  陳微微道:「我憑什麼信你?」

  王風林微笑著說道:「我知道宗主一心想到奉玉觀修行,我若能把你送進去,且你得到的比你預期的還多,宗主你到時候自然就信了。」

  陳微微冷聲道:「這天下,哪有什麼憑白得來的好處。」

  「當然沒有。」

  王風林道:「崔覆野和宗主說過什麼,就是我想與宗主說的話,與其說是我助宗主達成所願,不如說是你我相輔相成。」

  「明年重陽,上陽宮老真人就要退位,辛言缺會接任掌教之位,而天水崖的聶無羈將會得觀主之位。」

  他說到這的時候看了陳微微一眼,果然,聽到這些話陳微微的臉色有些變化。

  陳微微皺眉道:「聶無羈憑什麼能成奉玉觀觀主?!」

  「因為他是辛言缺的人。」

  王風林道:「上陽宮正值交替之期,辛言缺成掌教之事不可阻擋,可上陽宮中那些德高望重之人,也不甘心所有好處都被辛言缺的人拿了去。」

  陳微微道:「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王風林道:「辛言缺並無多少助力,在奉玉觀中的那些老人,哪有幾個真服氣的,對他身份尚且還有忌憚,但對聶無羈又忌憚些什麼?」

  陳微微:「你是想讓我去輔佐辛言缺?只要聶無羈死了,我就能成辛言缺身邊親信之人?」

  王風林點頭:「是。」

  陳微微道:「我若隨意能回大玉,隨意可去歌陵,我還至於在冬泊這邊長留?」王風林道:「是宗主大人著相了,其實你想回去,誰又能阻攔?」

  陳微微:「你什麼意思。」

  王風林道:「聽聞,宗主曾修行不死魔功?」

  陳微微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

  王風林道:「若我想知道,這天下間我不能知道的事其實不多。」

  他走到陳微微面前:「你只管回去,直接去歌陵面見辛言缺,就告訴他,你感覺你體內魔功有復甦之象,想請求奉玉觀為你剔除魔功」

  陳微微白著臉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會得知我的事,但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真若剔除我魔功,我必死無疑,再者說我想見辛言缺便能見到?」

  王風林道:「你只要想見,我自會讓你見到,至於你的魔功,辛言缺那般有婦人之仁的傢伙,怎麼會胡亂剔除,他還會好好給你醫治。」

  他微笑著說道:「只要宗主點頭,我甚至,還可讓你被辛言缺主動帶回歌陵。」

  陳微微搖頭:「你到底想利用我做什麼?」

  王風林:「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我又能從你這得到什麼?在冬泊得些蠅頭小利?」

  他笑道:「恕我直言,宗主在冬泊還有些地位,回到大玉,你這北宗宗主的身份,只會被人嘲笑罷了,上陽宮中誰會認可了你?」

  陳微微心裡一怒。

  這些事他自己當然心知肚明,也知道都是實情,可是被人當面說出來,還是很難心平氣和的接受。

  「辛言缺這個人。」

  王風林道:「被人哄著長大的,只要你能和他做朋友,得他信任,你在奉玉觀里的地位就不會低,他現在身邊很缺人。」

  他看著陳微微的眼睛說道:「林葉能在雲州起勢,若沒有辛言缺暗中扶持,你覺得會那麼簡單嗎?」

  陳微微此時臉色變幻,他現在已經不必去懷疑面前這人是不是在裝神弄鬼了。

  因為這個人知道的秘密,確實足夠多。

  「辛言缺最遲在後年重陽之日,就會繼承大玉天子位」

  王風林看著陳微微那雙眼神複雜的眼睛繼續說道:「所以留給宗主的時間並不多了,兩年不到」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點時間確實有些少,做什麼都會顯得很倉促。

  但這表情上的細微變化,也是引導別人順著他思維去想的一種手段。

  「雪中送炭。」

  他又說了四個字。

  「雪中送炭」

  陳微微也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

  良久之後,陳微微也直視著王風林的眼睛問道:「我現在就能直接回大玉?」

  王風林點頭:「宗主若現在要走,我現在就可安排人給你引路。」

  陳微微:「去歌陵,我何須別人引路。」

  王風林道:「我說的是,在進歌陵之前就見到辛言缺的路,若我不為宗主指點出來,宗主可知道怎麼走嗎?」

  片刻後,陳微微深吸一口氣,然後抱拳俯身:「謝北木先生關照,請北木先生成全。」

  「這樣多好。」

  王風林微笑著說道:「今日你我有君子之定,雖無紙契,但有言約,明日宗主飛黃騰達,還望宗主不要忘了今日。」

  陳微微道:「我若可進奉玉觀,以後北木先生若需要我做些什麼,只需遣人一言,我必傾力而為,若忘了今日之約,天打雷劈。」

  王風林回頭看向薛昭麟:「帶宗主大人去見見未來的掌教真人。」

  薛昭麟俯身:「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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