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有兄弟在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林葉已經不是個籍籍無名的少年郎了。

  當天子旨意通傳大玉,突然多了這樣一位十七歲的國公,又怎麼可能不引起舉國關注?

  所以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研究林葉,會成為一個課題。

  想要通過林葉走捷徑的人,當然會盡全力的把林葉研究透徹。

  想要殺林葉的人,會把林葉研究的更為透徹。

  但給他們的時間並不是很多,因為林葉很快就給了他們一個下手的機會。

  出巡。

  從都護府流傳出來消息,都護大人要出雲州巡視地方,為期二十五天。

  因為都護大人還要在一個月後趕回雲州,主持怯莽軍的大比,所以就算有所誤差,也不會超過兩三天的時間。

  雲州城內。

  崔覆野站在書房裡,這屋子裡的牆壁上貼滿了紙張,每張紙上寫著的都是關於林葉的事。

  在崔覆野正對面的牆壁上,有三張紙貼在最醒目的位置。

  第一張紙上寫著的是林葉的實力推測,以及林葉丹田受損不能修行的弊端等等,全都是關於林葉個人的事。

  第二張紙上寫的是林葉身邊的人有構成,從親兵營人數到護衛數量,以及關於這些人的所有情報。

  第三張紙上是三個女人的名字,一個是謝雲溪,一個是謝子奈,還有一個是雷紅柳。

  崔覆野的視線就在這三個女人的名字上游離,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這三個女人對林葉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從他手下人打探來的情報分析,這三個女人對林葉來說都足夠重要。

  尤其是謝子奈,毫無疑問那就是林葉的軟肋,如果能把謝子奈抓到手,林葉極可能會方寸大亂,甚至極可能因此而死。

  但,崔覆野不信。

  他不是不信那三個女人對林葉來說很重要,他是不信林葉會為了女人而方寸大亂,進而送命。

  從逃離歌陵到現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崔覆野一直都只做一件事......鑽研林葉。

  從各種渠道得來的消息分析,林葉只是一個偽裝出有情的傢伙,實則無情的令人害怕。

  謝子奈的命對於林葉來說肯定很重要,但如果是在林葉自己的命和謝子奈的命之間做選擇,崔覆野堅信,林葉不會選擇那個所謂的什么妹妹。

  林葉,比拓跋烈還要無情。

  有人說,林葉是拓跋烈的翻版,是年輕的拓跋烈。

  可崔覆野的判斷是......林葉不是拓跋烈的翻板,而是拓跋烈的進化版。

  「除了這些之外,沒有別的什麼消息了?」

  崔覆野問了一聲。

  站在崔覆野身後的幾個人同時搖了搖頭,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搞到如此詳細的情報,其實已經格外不容易,但崔覆野顯然不滿意。

  「這些東西......」

  崔覆野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仔細看過,看不出林葉的任何破綻,我說的破綻,是足以致命的破綻。」

  他手下人問:「那三個女人呢?如果趁著林葉不在雲州,把那三個女人抓了,或是抓最好抓的謝雲溪和雷紅柳,然後出城追上林葉的隊伍,以此要挾,林葉有可能會冒險單獨出來。」

  崔覆野搖頭。

  「這三個女人,是林葉逐漸強大起來的助力,林葉強大起來的每一步,都有她們三個的影子。」

  他看著那三個名字。

  「低估了林葉會死,低估了那三個女人,也會死......不要忘了,林葉是被她們三個影響,甚至是被其中兩個女人教導出來的。」他回身看向手下人:「我用從翎州調過來的隊伍,試探出了林葉府外的暗哨實力。」

  「我不介意,再用一隊人去試探一下,林葉自身的實力......給在裊縣的人送消息,讓他們找機會刺殺林葉,什麼辦法都可以用。」

  他手下人應了一聲。

  另一個人問:「可是,小公爺,一旦刺殺失敗,無疑是打草驚蛇,下一次刺殺就更難了。」

  崔覆野道:「這不是刺殺,這只是試探,刺殺只有一次,在這之前的所有試探,不管死多少人,也只是為真正的刺殺做準備。」

  他一擺手:「去吧。」

  手下人同時俯身:「是!」

  崔覆野轉身看向另外一面牆,那牆上掛著一副很大的地圖。

  林葉這次出巡的路線在地圖上已經標註出來,這並不是什麼難打聽出來的事,畢竟,都護府發了通告。

  也許,林葉也在盼著準備刺殺他的人早些露面。

  所以連行程都不遮掩,還讓人把這路線公布出來......這種方式,更像是一種宣戰。

  「弱點......」

  崔覆野再次自言自語了一聲。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找出林葉的弱點。

  而此時貼在牆上的那些林葉的弱點,他不信,他一個都不信。

  什麼丹田壞了所以沒有內勁,什麼不能遠戰只能近身格鬥......

  這些他都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崔覆野這樣的人,自信,但不自大,他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對手,在最初時候,都會把對手想像的比自己更為強大,一直到他徹底贏之前,他都是如此心態。

  與此同時,雲州城外。

  林葉出巡的隊伍規模不算很大,三百多名親兵是他身邊最主要的護衛力量。

  在他乘坐的馬車前後還各有一輛馬車,所以有人猜測,這兩輛車裡都是高手。

  今時不同往日了,林葉已經不是那個契兵營的將軍,而是三北都護。

  所以誰也不能輕視林葉身邊的護衛力量,尤其是在看不到的地方。

  林葉這次出巡,連莊君稽都不放心,他就和林葉在同一輛車裡。

  林葉把手從莊君稽的手腕上收回來,鬆了口氣。

  莊君稽的身子,竟然真的差不多恢復了過來。

  其實在林葉給莊君稽配製藥酒的時候,林葉自己都沒有那麼大的把握。

  那個時候莊君稽,近乎於油盡燈枯的老人,林葉也是沒別的什麼辦法了。

  莊君稽見他臉色輕鬆,笑了笑:「剛開始給我配藥的時候,你才十五,誰能料到十五歲的少年醫術竟然那麼強,一轉眼兩年過去,你現在的醫術應該更強了才對。」

  林葉:「我可能會比兩年前強一些,因為現在的我,大概不敢給你隨隨便便開藥了。」

  莊君稽笑道:「生死有命,那個時候的你敢給我開藥,現在你不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恰好碰到的是兩年前的你,這便是生死有命。」

  林葉想了想,笑:「歪理邪說。」

  莊君稽也笑。

  他問林葉:「醫術上既然都有所提升,那修為上應該提升的更快才對。」

  林葉點頭:「是。」

  莊君稽:「你倒是不謙虛。」

  林葉:「有時候謙虛,意味著說假話。」

  他說:「所以我說讓你不必跟著我,你不肯聽,連我都應付不來的,你肯定也應付不來。」

  莊君稽道:「連你都應付不來的,我肯定應付不來,但我是你大哥。」

  如果,真的有為什麼他們兩個都應付不來的危險,那麼他這個大哥,就一定要走在林葉身前。

  也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在他應付不來被殺的時候,林葉想到了應付的辦法呢。

  就像是當初,莊君稽問楚家兄弟,願不願意去保護林葉的時候,楚家兄弟的回答也幾乎一樣。

  楚淡容說,我願意。

  楚定從說,他願意我也願意。

  莊君稽說,可我知道,你們兩個和林葉兄弟並不算多熟悉,你們之間的交往也沒有那麼多,談不上有兄弟情分。

  楚淡容說,那不重要。

  楚定從說,重要的是,是你讓我們去的,你是我們的大哥。

  楚淡容說,我們是不了解林葉兄弟,他喜好什麼,不喜好什麼,我們都不了解。

  可是啊,大哥你說林葉是可以做兄弟的人,那他就是我們的兄弟了。

  做兄弟,哪有那麼多的權衡利弊。

  莊君稽也很確定,如果是自己遇到危險了,林葉絕對不會有那麼一轉念,想到自己已經是大人物了,不能冒險了。

  莊君稽笑著說:「你現在一定比我厲害,但我終究比你遠一些。」

  林葉搖頭,他把手伸給莊君稽。

  現在,輪到莊君稽捏住了林葉的脈門。

  片刻後,他的臉色就微微變了變,因為他感受到了林葉體內充沛的內勁。

  莊君稽的眼睛睜大了,眼神里滿滿的全都是喜悅。

  「治好了?」

  「差不多了。」

  林葉說:「我在孤竹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叫寧海棠的女將軍,她曾經在上陽宮和予心觀兩處聖地都修行過,給了我一些她修行的感悟。」

  莊君稽深吸一口氣,他是真的開心,無與倫比的開心,比他自己身體恢復好了,還要開心無數倍。

  「真好。」

  如此開心,最終也只是化作了這兩個字,如果這天下間每一個人所面對的每一件事,結局都歸於這兩個字,那該多好。

  是啊,真好。

  莊君稽道:「是誰說命運不公?」

  林葉道:「大概,確實是不公平了一些,畢竟對我更偏愛。」

  莊君稽又笑起來。

  他更開心啊,他兄弟,真能得天地人三界寵愛於一身,他才開心呢。

  「這麼高興的事......」

  他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我能喝點酒嗎?」

  問了這句後,又小心翼翼的補充了一句:「就是,不是藥酒的那種,是真的酒。」

  林葉笑:「好,咱倆喝。」

  林葉把莊君稽身邊那個酒壺拿過來:「以後可以不喝這個了。」

  莊君稽卻連忙把那酒壺搶回來:「喝完這壺再不喝了,你配的,不能浪費了。」

  他把酒壺放在自己旁邊。

  林葉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忽然間心裡格外的疼。

  楚家兄弟去世之後,陪著莊大哥時間最長的,除了靈山奴之外,就是這個酒葫蘆了。

  莊大哥無數次坐在水渠邊垂釣的時候,陪著他的,也是這個酒葫蘆,因為靈山奴也有很多事要忙。

  這個還沒年邁的男人經常會自言自語,說給那酒葫蘆聽。

  那是因為,這酒葫蘆在,就好像他兄弟一直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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