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奈看起來有點怯生生的,畢竟她沒有想到,那些氣勢洶洶直接上來要動手的人,那麼不禁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跟在林葉身後,她又下意識的抓住了林葉的衣角。
林葉忍不住笑了笑:「也去賠過不是了,不必那麼擔心。」
子奈道:「我是有些歉疚,其實也不都怪他們,他們只是奉命行事。」
林葉:「陛下出門來,會帶著不懂事的人嗎?」
子奈一怔。
她問:「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葉道:「陛下怎麼處置,這事就怎麼了結,你不必多想就是了,你只需知道,萬貴妃是因為得寵才能隨行,那其他貴人若不得寵,她們為何能來?」
子奈想了想,忽然間眼神亮了:「陛下是故意的?」
林葉笑了笑:「不必多想,咱們只管回家去。」
他問:「你在宮裡轉了一大圈,可有什麼發現?」
子奈:「不確定。」
她問:「我能再去轉一圈嗎?」
林葉都笑了:「再去把地面砸出來幾個大坑,再把那些貴人們挨著個的嚇一跳?」
子奈:「那我不是故意的。」
剛要出行宮,古秀今從後邊追上來,臉上帶著笑意。
他拎著一個食盒,遞給林葉道:「聖人說,剛才沒準嚇著子奈姑娘了,所以萬貴妃挑了些子奈姑娘興許會愛吃的點心,給子奈姑娘壓壓驚。」
林葉接過來致謝,又用腳尖碰了碰子奈的小腿,子奈反應過來,也連忙道謝。
看著這兄妹倆的樣子,古秀今都覺得格外有意思。
行宮中。
萬貴妃給天子把剛剛泡好的茶端過來,然後她蹲在天子身邊,把天子的靴子脫了,為天子揉腳。
萬貴妃笑著說道:「子奈姑娘,確實招人喜歡。」
天子笑道:「你說她招人喜歡,那就是真的招人喜歡,畢竟你那麼挑剔。」
萬貴妃道:「她那么小小的一個人兒,明明離開她哥她都有些緊張害怕,可做事的時候,又是那麼的嚴肅認真,一絲不苟,所以臣妾覺得她好,可不是胡亂說的。」
天子嗯了一聲。
他說:「一會兒你派人去給沁貴妃那邊送些東西,再挑選幾個下人送過去。」
萬貴妃道:「陛下恕罪,臣妾剛才已經派人過去了。」
天子在萬貴妃的額頭上輕輕拍了拍:「說起懂事,子奈又怎麼能和你比。」
萬貴妃道:「本就不能比,臣妾是專門哄陛下開心的人,若隨隨便便就被比下去,臣妾豈不失職了?臣妾豈不是配不上陛下的寵愛?」
她手法極好,天子被按捏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往後靠過去。
萬貴妃道:「那兄妹倆,都值得陛下在意,這便是陛下此行最大的收穫。」
天子撇嘴道:「你是得了子奈什麼好處,還是得了林葉什麼好處?這麼為他倆說話,都不像你。」
萬貴妃道:「林葉那樣聰明的人,又怎麼會想不到,他來行宮裡這一趟,會連大內侍衛和禁軍一起得罪了,可他還是要來。」
她看向天子:「所以臣妾才說,這是陛下最大的收穫,臣子之勇,不只於外,不止於下,就算臣妾不說,陛下心裡也是高興的。」
天子哈哈大笑。
這一天,天子確實高興,已經笑了許多次,比往日可要多的多了。
與此同時,樣子城外。
有兩個人縱馬向前,每人雙騎,看起來是要趕路遠行。
這兩個人,就是那不靠譜的江湖大混混楚家兄弟。
楚淡容道:「大哥讓咱們急匆匆的從雲州趕來這,二當家又讓咱們急匆匆的趕回雲州,咱倆別的沒幹,盡在路上跑了。」
楚定從:「瞎說,明明是馬在跑,你並沒有在跑。」
楚淡容:「你這話槓的毫無意思。」
楚定從:「可我若不槓,便顯得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就算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也是不可能認的。」
楚淡容:「果然咱媽說的沒錯,你出生,咱媽就說你腦後有反骨,將來必是個敗家子。」
楚定從道:「你比我還晚出來一會兒,你知道個屁。」
楚淡容道:「咱爹說的,他藏的私房錢,哪次不是被你尋著全都花了。」
楚定從:「哪次你沒跟著花?」
楚淡容:「你等我一會兒。」
楚定從:「等你什麼?」
楚淡容在馬鞍上抬起屁股,醞釀了一會兒,放出去好大一個屁。
他說:「騎馬說話,果然吃風,吃風太多,果然屁大。」
楚定從:「你不吃風屁也大,而且臭的要命,你到底吃了些什麼!」
楚淡容:「就算你我是親兄弟,你也不能太過分,聞了我的屁已經是你走運,你居然還想要配方。」
楚定從:「滾」
楚淡容道:「不要再扯淡,快些趕路,早些到雲州早些把二當家的話告訴大哥。」
楚定從:「怪不得你剛才放那麼大一個屁,你是想借風力超我!」
他甩了一下馬鞭:「再怎麼借力,你也不是對手。」
倆人不斷的甩起馬鞭,那馬兒在官道上奔馳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在他們身後大概四五里處,也有幾人在縱馬狂奔,這幾人看起來臉色都很凝重,並不似前邊那倆貨那樣話多,誰也沒有交談。
這幾人,正是剛剛被天子逐出後宮的那幾個,他們大概每一個心裡都憋著一口氣,所以才連話都不願說。
陽梓城內。
細雨靡靡的天氣著實令人覺得厭煩,才剛剛停了不足一個時辰,那小雨再一次灑了下來。
拎著籃子的少年從外邊歸來,那雙目渾濁的老嫗,依然還在門洞裡坐著。
少年拎著籃子進門,老嫗側頭看他:「急事?」
少年只點了點頭就快步進去,老嫗隨即把拐杖拿過來,似乎也想起身去聽聽,奈何確實太老了些,起身兩次竟是沒能起來,於是長嘆一聲。
少年進了裡屋,又迅速的下到了暗室之中。
「大人。」
少年道:「不久之前林葉進行宮,讓那個叫子奈的女孩兒,在宮中仔細的檢查,還砸壞了宮中幾處地面。」
黑袍人聽到這眉角一抬,他轉身看向少年:「可是走漏了什麼消息?」
少年搖頭:「應該不是,大概是那林葉覺得,行宮中不安穩,所以才會去求見天子。」
黑袍人沉默下來。
他坐在那思考著,覺得這事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林葉覺得行宮有問題,這不是問題,但林葉何必讓一個小姑娘去行宮裡檢查?
那小姑娘有怪力,這情報他們早已得知。
莫非,是林葉懷疑到了暗道?
黑袍人左想右想,最終還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起身道:「我要出去看看情形,在我回來之前,你們便不要再出門去了。」
那盤膝坐在土炕上的不悟禪師點了點,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少年則說道:「大人出去有些不穩妥,還是我出去吧。」
黑袍人搖頭:「密道的事才是關鍵,若真被察覺到,想成大事便越發沒了把握。」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沉思片刻後,又坐下來簡單的易容一翻。
出門之前他交代那少年:「若我三個時辰沒有回來,你就去見青龍七宿,讓他們傳令動手。」
少年點頭:「是。」
黑袍人回頭看向不悟僧人:「若我沒回來,你也要去動手了。」
不悟僧人嗯了一聲,然後睜開眼睛指了指那少年:「他呢?」
黑袍人道:「不用你管。」
說完後便急匆匆的出了暗室。
他沒有從這破敗小院的正門出去,出了房門後先看了看那老嫗,那老嫗也在看他。
兩個人對視片刻後,同時點了點頭,然後黑袍人就從後邊跳牆出去。
老嫗朝著屋子裡喊道:「寧休,你過來。」
少年隨即跑到老嫗身邊,老嫗拉了他的手說道:「從此刻起,你不許出門,不許離開我眼前。」
叫寧休的少年應了一聲,然後又多說了一句:「可我想多做些事。」
老嫗道:「你想做多些事是好的,但你不出事才是最好的,你明白嗎?」
寧休又應了一聲。
兩個人坐在門洞裡,左邊是雨右邊也是雨,淅淅瀝瀝的。
「婆婆。」
寧休問道:「如果這件事做成了,婆婆還會在我身邊嗎?」
老嫗笑了笑,那張原本因為枯瘦而又老眼昏黃以至於稍顯猙獰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慈祥。
她說:「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陪在你身邊,可是寧休,你已經十三歲了,你該明白,人的生老病死不能阻擋。」
寧休點頭:「我知道。」
老嫗道:「你也該知道,此時在這陽梓城裡,有無數人在準備拼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將來。」
她抬起手,那隻手太枯瘦了,雖然難聽一些,可確實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雞爪子一樣。
這隻難看的手在寧休臉上輕輕撫摸的時候,又是那般溫柔。
寧休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溫柔,把臉往老嫗的手上又稍顯用力的貼了貼。
他不在乎,那手有些粗糙。
老嫗的那雙眼睛,其實已經看不到什麼東西了,她只能靠這樣的觸摸,才能知道這孩子長什麼模樣。
她說:「你一直跟隨我,不管是性格,還是行事,其實都與我太像,這不大好,男人,就該更霸道些,更大氣些,將來一定要改一改。」
她說:「像你父親那樣,行事作風,令人敬畏,所以你永遠都不要忘記,你姓拓跋。」
寧休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握緊了拳頭:「父親雖然沒有在我身邊一日,可我知道,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我。」
老嫗笑起來,溫柔的說道:「快了,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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