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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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人看向江秋色道:「今夜你去天水崖外等著,事關重大,需你親自去才行,若天水崖有舉動,你便打信號。」

  江秋色俯身:「我知道了東家。」

  黑袍人安排了江秋色後又看向駱神賦:「你留在秩序樓,帶上剩下的人儘快把所需東西都收拾好,明天一早我安排你們離開雲州。」

  駱神賦不甘:「東家,我們就這樣讓了?」

  黑袍人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也想報仇,可總得活著才能把仇報了。」

  駱神賦:「數百兄弟,還有還有我妹!還有應大哥!」

  黑袍人道:「我給你一個承諾,明日離開,不出一年,我會帶你們回來。」

  駱神賦道:「謝夜闌未必真的有準備,我們此時若殺過去,也未必不能成事。」

  黑袍人皺眉道:「且不說我們現在能不能殺的了謝夜闌,就算殺了,最開心的是誰?是拓跋烈。」

  「我們最終要做的是殺拓跋烈為死去的所有人報仇,今夜我們去殺謝夜闌,拓跋烈必會在背後盯著。」

  駱神賦還想說什麼,黑袍人道:「若你還信我這個東家,你就聽我的。」

  駱神賦最終也只能是狠狠的一跺腳,轉身不看黑袍人。

  黑袍人道:「我現在去見拓跋烈,謝夜闌不該派人來說那些話,不然的話我還猜不到他的目的,既然我猜到了,那這件事就可利用。」

  駱神賦轉身:「東家你此時去見拓跋烈,怕是,怕是九死一生。」

  黑袍人道:「我還有用,他不會殺我。」

  說完後他看向江秋色:「你現在就去。」

  江秋色俯身一拜,轉身從後窗掠了出去。

  黑袍人對駱神賦說道:「保下一個兄弟,以後就還有機會東山再起,你現在是他們的大哥,你要為他們著想。」

  駱神賦點頭:「我知道。」

  黑袍人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後轉身飛掠而出。

  秩序樓里有許多人,可是駱神賦要帶走的,也只是那跟他進城的七八個人。

  其他人都是雲州城江湖依附過來的,死於不死,他並不在乎。

  幾百個兄弟,如今只剩下這七八人,他確實不想再少一個了,十年苦熬才來的雲州,結果大事未成,人卻已經死的七七八八。

  他吩咐手下兄弟去收拾東西,不要帶沒用的,多帶銀票和珠寶。

  他最親近的一個兄弟叫劉存醒,比他小几歲,從十六七的時候就跟著他,劉存醒把他視為親哥哥一樣。

  駱神賦多了個心眼,他怕七八個人一起走會出問題,到時候一個都保不下來。

  「存醒,你收拾好東西,去後院把咱們藏好的那些通關憑證取來,分給大家,明早兩人一隊走,不要走同一個城門。」

  劉存醒道:「我現在就去。」

  他從五樓一口氣跑下來,到後院往四周看了看,然後鑽進了馬廄。

  他們有許多假身份,都是他們東家幫忙做的,足可亂真,一路走來,沒有人懷疑過。

  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就是退路,所以藏的比較隱蔽,只有駱神賦和劉存醒兩人知道。

  劉存醒進馬廄後,繞到草料堆後邊,扒開草料,地上有一個暗門,跳進去,裡邊漆黑一片。

  大概只半刻左右,劉存醒帶了銀票和憑證出來,順手把暗門又壓好。

  出馬廄的時候,他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可一時之間,又沒想到是哪裡不對勁。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後院又空蕩,借著月光能看清楚院子裡除了他之外再無別人。

  往前走了幾步,劉存醒忽然間醒悟過來是哪裡不對勁。

  燈火都滅了。

  他來後院的時候,院子裡還點著幾盞風燈。

  就是這一瞬間,一股涼意從劉存醒心裡冒出來,瞬間就穿透了整個脊背。

  他大步往前邊樓子裡跑,可是跑了幾步,見地上出現了一個影子。

  他猛的回頭,一道匹練掃過,以劉存醒的實力,竟然連躲都沒能躲一下。

  猶如一道半月,那內勁所化的鋒芒便掃過了他的脖子。

  下一息,血液沖開了人頭,猶如瀑布一樣往外噴涌。

  人頭落地後滾出去一段,正好停在一個人腳邊。

  劉存醒還睜著眼睛,大概也已看不到這個殺他的人,身上穿著一套藏青色的錦衣。

  隨著輕微的落地聲接連出現,越來越多身穿藏青色錦衣的人落地。

  馬廄里,有一匹馬看著這邊,那應是劉存醒的馬,見主人身死,它或許是想悲鳴一聲。

  可還沒有張開嘴,連個響鼻都沒有打出來,那麼大的一顆馬頭就被一刀斬落。

  光芒乍現。

  馬廄里所有的戰馬,都被後續出現的藏青錦衣一匹一匹的屠殺。

  一個出來找劉存醒的人推開後門過來:「老劉,怎麼這麼慢」

  那慢字只出來一半,一刀掃過,鋒芒掃開了他的脖子,也掃開了半扇房門。

  人頭落地,那扇門上留下一條筆直的狹長的缺口。

  後院裡,至少二十幾個藏青錦衣陸續走進木樓。

  五樓。

  駱神賦站在窗口發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的宏圖壯志,才剛剛開始就不得不結束。

  東家答應過他,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就一定能報仇,也一定能讓他達成夢想。

  東家都已經替他想好了,讓雲州內亂,謝夜闌和拓跋烈斗的你死我活。

  到時候,他們會讓拓跋烈謀逆的罪名坐實,也會殺了謝夜闌。

  他們當然還會殺了林葉,還要把契兵營中所有校尉以上的人都殺了。

  其實這本就是謝夜闌計劃里的一環,只是被突然到來的變故給打亂了。

  如果真的成了,到那時候,他這個有著契兵營將軍身份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去接管。

  東家會幫他們把所有痕跡都清理乾淨,拓跋烈身敗名裂,謝夜闌客死異鄉。

  他不但是抓住了布孤心,清剿了悍匪的英雄,還會在所有官員都死了後,成為這雲州的有功之臣。

  不管朝廷再派誰來做城主,做府治,他這個契兵營將軍都會被重用。

  東家的話好像還在耳邊,可這夢想卻戛然而止。

  駱神賦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莫名其妙的,忽然間想起來當初應大哥說的那些話。

  應長天說,不要去想那麼多,能報仇最好,若報不了仇咱們就報恩。

  幫著東家把事做好,十年救濟之恩報了,咱們就遠走他鄉。

  應大哥還說過,這個世上最讓人放不下的,就是恩仇二字。

  可對此有執念的人,多半都會被利用,且還不自知。

  那時候駱神賦對這些話還嗤之以鼻,覺得應大哥是十年苦熬,熬沒了曾經的鋒銳。  現在想想,應大哥說的,竟是一一對驗。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人說道:「駱大哥,不好了,存醒不見了。」

  駱神賦一驚,連忙起身,伸手拉門的瞬間忽然間又停住。

  眨眼間,他立刻後撤,一柄劍從門外刺進來,若他反應慢上半拍,這一劍就能將他洞穿。

  他沒有絲毫猶豫,回身一腳將凳子踢飛出去,凳子將前邊窗口撞開。

  下一息,他向前疾沖的同時,又抓了一把椅子從窗口甩出去。

  那椅子才出窗口,兩道鋒芒落下,將椅子直接劈開。

  駱神賦等那兩道鋒芒劈落之後,猶如一道虛影般掠了出去。

  人才衝出一多半,還沒有完全離開窗口,迎面飛來無數弩箭。

  這些箭,是從對面樓頂射過來的。

  駱神賦雖然身上有傷,可他實力不凡,瞬間手中多了一把短刀,在身前連續劈砍。

  他的刀又快又准,飛來的弩箭被他盡數斬落。

  可才把最後一支弩箭劈開,一個巨大的黑影飛了過來,比那些弩箭還要快的多。

  他一刀劈出去,那東西上發出一聲悶響,緊跟著碎石崩飛。

  竟是一根石柱。

  他自然不能將石柱完全劈開,左手迅速抬起來推在石柱上。

  可他人在窗外腳下無根,硬生生被柱子推回屋子裡。

  進來後他立刻避開,石柱直接撞穿了出去,能將如此沉重的石柱擲出來這麼遠的人,實力有多恐怖?

  窗口,兩個藏青錦衣掠進來,手中的長刀上鋒芒吞吐。

  「拓跋烈的人?!」

  他剛要進攻,屋頂上一聲響動,落下來不少斷木瓦片。

  駱神賦再次後撤,大步朝著後窗那邊衝過去,可就在這時候,一隻手從樓板下伸出來,一把攥住了他的腳踝。

  那隻手發力一拉,駱神賦直接被拉的墜落下去,穿透木板的時候,身上衣服都被切的破碎不堪。

  一個蒙面人在往下飄落的時候,一拳打在駱神賦胸口。

  內勁灌注,砰地一聲,駱神賦後背上鼓起來一個包,後背的衣服也被徹底炸碎。

  兩人先後落地,駱神賦吐了扣血,躺在那看著面前的藏青錦衣。

  那人蒙著臉,可是那一雙眼睛,駱神賦還是立刻就認了出來。

  駱神賦抬起手指向那藏青錦衣:「你們不是拓跋烈的人,你是修萬仞!」

  修萬仞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駱神賦:「其實,你還不如不知道。」

  他彎腰將駱神賦的短刀撿起來,舉著看了看:「還不錯,就用它送你走。」

  他一甩手,那短刀直接慣進了駱神賦的額頭,非但刀刃都進去了,連刀柄也一起進去了。

  駱神賦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很大的血洞,那短刀打穿了這一層的地板,又往下繼續飛。

  在地板的破洞上,血液和腦漿往下流,啪嗒啪嗒的掉了下去。

  修萬仞看著這淒涼的屍體,眉角抬起來,那是多麼明顯的笑意。

  「會有人給你報仇的,畢竟會有人告訴上陽宮,殺你們的人是一群藏青錦衣。」

  他身形一躍,從破洞跳上去到了五樓,取了一條衣服用火摺子點燃,在燒到就剩下一點的時候把火弄滅。

  那是一條藍色的錦緞。

  做完後他一擺手,所有藏青錦衣全都散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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