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大概會有事

  林葉一直都覺得,神神秘秘的大師兄,縱然不是仙風道骨,也該是風度翩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莫梧桐曾經說過,他這輩子至今最佩服的人就是大師兄,以後大概也不會改。

  林葉問他為何,莫梧桐說,師父教出來的弟子,卻比師父厲害多了,你說值不值得佩服?

  在莫梧桐對大師兄的形容中,這應該就是個在任何故事裡都能做主角的人。

  沒有武學根基,是被師娘撿回來的,經歷大概和子奈差不多。

  原本應也是大戶人家出身,不知道因為受到什麼牽連所以家道中落。

  大師兄從不和師弟們說家裡事,大概只有師父師娘知道。

  流落街頭被師娘撿回來後,大師兄是個靦腆到和誰說話都會臉紅的大孩子。

  他是武館的第一個弟子,比二師兄譚炳晨來的早半天。

  幾年後,不但師父已經沒有什麼可再教他的,連師娘也沒有什麼能教的了。

  大師兄和二師兄關係最好,二師兄的身世他也清楚。

  他在武館學無可學之後,便請求師父師娘要出門歷練。

  雷紅柳說,你想出門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想去什麼地方,又是想去做什麼。

  大師兄說,走萬里路。

  雷紅柳點頭同意,她說,你走萬里路是歷練,再順便幫我辦一件事。

  邊疆多年大戰,有不少遺孤生計堪憂,雷紅柳說,你若遇上,能幫則幫。

  大師兄要出門,其實正是因為此事,他知二師兄心裡有多苦,所以他想救苦。

  他離開的那年薛銅錘才剛剛出生,確實還裹著尿布。

  此時歸來,大概是萬里路已經走完。

  巧就巧在,他進雲州城的時候,便聽說了嚴家武館的林葉要挑戰奉忠武館的事。

  一開始他真的只是想看看熱鬧,這新來的小師弟,到底有多厲害。

  可路人說,嚴洗牛這個傢伙,只有婆娘和撿來的弟子撐腰。

  於是他一腳兩拳,讓奉忠武館的前堂坍塌成廢墟。

  或許用不了多久,關於嚴家武館還有個怪胎的事就會流傳開來。

  江秋色不在乎這個,走萬里路,讓他學會了太多太多東西。

  他出門第一個月的時候,渡江南下,在船上遇到了劫匪。

  劫匪說要錢不要命,交錢就平安,於是他交了,滿船的人也都交了。

  那七八個水匪大概也沒有想到,這個靦腆的和個姑娘一樣的傢伙,居然是個怪胎。

  但他們死也不冤枉,因為他們拿了錢又要殺人。

  江秋色第一次與人交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過。

  打完才知道,原來這麼好打,也才知道,原來江湖這麼不太平。

  第一次坐船就遇到水匪,第一次進山就遇到山賊,他的萬里路,走的並不順利,先學到的是人心險惡。

  此時見他掉落下來那麼多銀票,雷紅柳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當初讓你出門走萬里路是對的還是錯的。」

  江秋色道:「師娘,弟子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有做過昧良心的事,銀票是這幾年積攢下來的,弟子做過苦力,幫人做過保鏢,還曾為朝廷追捕過要犯,所以......」

  雷紅柳道:「你只一句不昧良心,師娘便覺得開心,其他的事,你若不想說便不要說。」

  江秋色笑起來,把銀票都塞給雷紅柳:「我留著也沒有用處,攢下來就是想都給師娘,給師弟們買新衣服用。」

  他和雷紅柳說話的時候,一隻手在背後,手裡拿著幾張銀票在那晃。

  嚴洗牛裝作漫不經心的走到他身後,迅速把銀票接過來,又迅速塞進自己袖口裡,動作一氣呵成。

  嚴洗牛道:「回來就好,大概不會再走了吧?」

  江秋色道:「不走不走,若沒有什麼必須要離開的事,就一直陪在師父師娘身邊。」

  林葉站在旁邊看著,他總覺得這位大師兄,有許多不願意和別人說的故事。

  那萬里路上,應該會格外精彩吧。

  「小師弟。」

  江秋色走到林葉面前笑道:「我一進城就聽說了你的事,你很了不起。」

  林葉客氣了一聲,他見禮微微俯身的時候,見江秋色的手上有厚厚的老繭。

  兩隻手都有,這是很奇怪的事。

  剛才他一腳兩拳,足以說明其實力應該已在拔萃,且至少拔萃四芒。

  若在拔萃五芒,六芒,無限接近武岳之境,那這事就更為奇怪。

  他雙手不必有那麼厚的老繭,因為到此境界肉身已經改變了。

  如莊君稽,多年前的巔峰時期,應該在拔萃境六芒。

  習武之人都知道,從啟明境到顯距境,再到拔萃境,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水到渠成。

  可拔萃到武岳,要看機緣,看氣運,看天時地利人和。

  莊君稽那雙手,沒有一點繭,原來的總捕雷風雷那雙手,也沒有一點繭。

  內勁修為到了如此地步,身體也隨即變得強悍,磨出繭只有一個可能。

  只能是,用的多,多到連如此修為境界的肉身都沒能修復。

  所以這位大師兄雙手滿是老繭,讓林葉心裡多多少少起了些疑惑。

  「咱們走吧。」

  江秋色道:「這架,大概也不用再打了。」

  林葉搖頭:「為師門打的架,大師兄已經打過,我還有些別的架要打。」

  他邁步向前。

  廢墟中,一臉塵土的崔向禮臉色極寒,他沒有想到嚴家武館的人竟是如此的不講規矩。

  上門比試,對於習武之人來說這是家常便飯,哪有拆人家房子的道理。

  「你們想走也走不了。」

  崔向禮道:「今日這事,休怪我不講輩分,縱然被江湖恥笑,也要留下那狂徒。」

  江秋色轉身道:「我只是不想打架。」

  他從雷紅柳手裡把銀票又拿回來一些,走到崔向禮面前真誠說道:「對不起。」

  然後把銀票遞過去:「賠你的房子錢。」

  這一下,讓崔向禮不大好繼續出手,對方的態度確實誠懇。

  「這樣吧。」

  江秋色道:「這錢是賠給你的,明日我可再來,清理和搬運之事我來做了,再找工匠幫你重修可好?」

  崔向禮怒道:「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江秋色回答:「我說過了,我只是不想打架,也不想我師弟們打架。」

  說完後又抱了抱拳:「那就按我說的辦好了,我明日一早就帶工匠來。」

  他看向林葉:「我的事完了,你還要辦你的事?」

  林葉看著這個陌生的大師兄,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

  他本來還想問問崔景臨的事,可此時卻忽然改了主意。

  「我也沒事了。」

  林葉也轉身往回走。

  這本該是林葉一人挑戰崔家武館的事,忽然間就變成了一場鬧劇。

  見林葉也說沒事,江秋色笑的燦爛起來:「就是就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多好。」

  眾人就此離開,留下崔向禮等人站在那愣了許久。

  崔向禮本來想動手,不惜以大欺小將這些人留下,可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他考慮再三還是看著嚴家武館的人離開。

  都回到武館之後,其他人都在和大師兄聊天,林葉一個人到了武館後院。

  他坐在台階上,仔細回憶了一下大師兄那雙手,又回憶了一下大師兄說話時候的語氣神態。

  這歷練數年歸來的大師兄,不管怎麼看都有些彆扭。

  林葉想著,大概是自己對大師兄不熟悉,萬一以前他也這樣呢。

  正想著這些,薛銅錘也顛顛兒的走了過來,拔下嘴裡的木奶嘴後就嘆了口氣。

  林葉問他:「你怎麼也到後院來了。」

  薛銅錘道:「沒意思。」

  林葉道:「大師兄給每個人都發了紅包,你還說沒意思?」

  薛銅錘:「怕他。」

  林葉看向薛銅錘:「怕他?」

  薛銅錘嗯了一聲:「不知為何,就是有些怕他,覺得他會打小孩兒。」

  林葉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這時候,江秋色從前院過來,看起來還是那般一說話就可能會臉紅的樣子。

  如果看他樣貌和舉止,會覺得這是一個典型的農家小伙兒。

  沒見過什麼世面,和陌生人一說話就害臊,和他關係最好的是莊稼,而不是人。

  「小師弟,小小師弟。」

  江秋色走到近前,蹲下來問薛銅錘:「你怎麼轉身就跑了?」

  薛銅錘往林葉身邊靠了靠:「我......覺得屋子裡悶。」

  江秋色道:「確實有些悶。」

  然後他就問林葉:「你也覺得屋子裡悶?」

  林葉搖頭:「我只是習慣了安靜。」

  江秋色:「我原來也是。」

  他也在台階上坐下來,從腰帶上掛著的皮囊里抓了一把糖遞給薛銅錘。

  愛吃糖的薛銅錘,硬是沒敢去接,只是搖頭,但還是多看了那些糖幾眼。

  「我確實離開家太久了。」

  江秋色道:「不過,既然我回來了,有什麼事,我是大師兄,我來扛著就是,師弟們都安心練功,安心做事,武館裡我來照料。」

  他說完這句話就起身,還在林葉肩膀上拍了拍。

  這話,不知道為什麼,讓林葉覺得另有深意,像是一種......警告?

  「對了。」

  走出去幾步的江秋色回頭對林葉說道:「奉忠武館那邊你就不要再去了。」

  林葉沒說話,只是看著江秋色。

  江秋色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大師兄,我說的話你該聽。」

  薛銅錘等江秋色走了後,壓低聲音問林葉:「小絲弟,你怕不怕他?」

  林葉搖頭。

  怕是不怕,但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天快黑的時候回家,到門口,就看到莊君稽的馬車停在外邊。

  他緊走幾步,見莊君稽和靈山奴正在院子裡和老陳閒聊,子奈坐的遠遠的,大概不是很想靠近那兩人。

  林葉進門,莊君稽笑道:「還以為要多等你一會兒,這麼早就回了。」

  靈山奴道:「你們武館那個大師兄回來,難道今夜不該在一起聚餐慶祝嗎?」

  林葉搖頭:「我不大喜歡熱鬧。」

  莊君稽道:「還是不大喜歡那個人?」

  林葉又搖頭。

  談不上不喜歡,只是有警覺。

  莊君稽道:「我來,是有兩件事要告訴你,第一是最近三四天,有許多外鄉客到碼頭,不進貨也不進城,江湖大概有大事,你小心些。」

  林葉嗯了一聲後問道:「第二件事呢?」

  莊君稽看向小子奈:「你妹妹,願意學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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