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三妖四魔

  青鳥樓的名字里有一個樓字,但青鳥樓沒有樓,青鳥樓的兄弟,也大部分都是在碼頭上做工的漢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當初他們被黑道上的人欺負的太狠了,在碼頭上賣力氣甚至是賣命賺來的錢,大部分都被抽頭。

  許多時候,累死累活,卻分文不得。

  他們反抗過,卻因為是一盤散沙,所以被黑道上勢力打的格外慘烈。

  那個時候,負責看守碼頭的就是飛魚堂。

  有一天,兩個年輕人從外鄉來到雲州參加測武,他們是同門師兄弟。

  這師門也小,在距離雲州城大概兩百餘里的皓蒼山上,師門就叫皓蒼派。

  師父去世,師門就剩下這師兄弟二人,兩個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去雲州闖蕩。

  那時候他們的初衷只是,賺些錢回來,給師父修一座好的墓碑,給破敗的師門重新修繕一下房子。

  測武之後,兩個人從北野軍大營出來,在雲州城裡茫然四顧。

  師兄說,要不然咱們先去賣力氣吧,別的沒有,力氣還是足的。

  師弟說,好,都聽師兄的。

  他們能想到的賣力氣的地方,也只是碼頭,可是才走出去沒多遠就被幾個人攔住。

  為首的那個人遞給他們一張名帖,那名貼上有燙金的三個字,顯得格外璀璨。

  飛魚堂。

  那人說,你們測武的結果我已知道,你們若還無處謀生,可來我這裡。

  以你們兩個的實力,在雲州城必有一番作為,將來若想自己闖蕩,那時再走不遲,此時無處容身,可先委屈你們幫忙在碼頭維持一下秩序即可。

  每人每月一百兩銀子的酬勞,聽起來是那麼那麼誘惑。

  於是他們就去了,一個月一百兩啊,在師門的時候,那苦修之地,可能五年都見不到一百兩。

  結果,就是那天,他們在碼頭上看到了飛魚堂的人,是怎麼把那些賣苦力的漢子打到頭破血流。

  那些漢子只是想討回自己應得的工錢,他們一開始也只是聚集在一起想要個說法。

  可為首那個中年男人,直接被飛魚堂的人用拖拽麻包的鉤子,勾住了肚子拖著走。

  師弟怒了。

  那一天,飛魚堂在碼頭上的一百餘人,被他們師兄弟全都放翻。

  賣苦力的漢子們,也是在那一天有了主心骨。

  之後不久,飛魚堂調集高手,趁著師弟喝醉的時候偷襲。

  師兄趕來,一人力戰數十人,殺飛魚堂拔萃境高手十餘人。

  那一天,師弟什麼都不知道,醉的一塌糊塗,醒來的時候,只看到渾身是血的師兄坐在他身邊。

  師兄傷勢嚴重,卻強撐著一夜沒睡,只是擔心再有人來殺他師弟。

  因為以他師弟的性格,太過張揚,太過耿直,又太過剛硬。

  所以飛魚堂的人把師弟的人頭,排在必殺的第一位,師兄在第二位。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師弟發誓,再也不能讓師兄受一次傷,流一次血。

  自此之後,師兄就沒有再經常露面,有人說他是因為重傷而失去修為,成了一個廢人。

  有人說他那一戰後性情大變,因為險些死了,所以不敢再去拼命。

  可沒關係,師兄不出來,師弟扛起來。

  江湖上關於青鳥的傳說,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

  人們開始稱呼這個新興的江湖勢力為青鳥樓,這名字的由來,正是莊君稽的飛器青鳥。

  青鳥,是皓蒼派傳下來的寶物,本該是他師兄繼承,可師兄卻給了他。

  再後來,人們聽說,師兄方凌渡因為長期不露面,也不練功,整日就躲在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飲酒作樂。

  多少次,莊君稽九死一生,都不見方凌渡露面。

  為此,多少人替莊君稽覺得不值,可莊君稽只一句話......青鳥樓,永遠姓方。

  這一夜,又是一個兇險的局。

  師弟莊君稽,又一次深陷這種必死之地。

  可是,依然沒有見到方凌渡的身影。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方凌渡這三個字,就成了坐享其成的代名詞。

  林葉也聽過這個故事,他只是有些不大相信,當初拼了命救下師弟的那個漢子,真的就變成了縮頭烏龜。

  可是江湖上許多人都說,方凌渡是因為嫉妒,他受傷之後,青鳥樓是莊君稽一戰一戰打下來的。

  江湖上人人敬重莊君稽,人人都說他是傳奇,青鳥樓的弟子,更是將莊君稽奉若神明。

  所以方凌渡心態變了。

  這故事絕對不是一個能讓人覺得心潮澎湃的好故事,可這故事卻讓人看到了另外一種江湖。

  林葉站在那,夜風吹過,渾身是血的他覺得有些寒意。

  四周還圍著不少人,可已沒有人再敢貿然上前。

  數百人圍攻之下,那個少年,砍斷了六把長刀,周圍滿地都是屍體。

  林葉喘息著,身體隨著喘息而起伏。

  他抬頭看了一眼凝春樓那邊,靈山奴和莊君稽進去已經有差不多一刻左右。

  沒有什麼聲息傳出來,所以林葉格外不安。

  他知道這個局一定不只是現在看到的這些,為了殺一個傳奇,飛魚堂必然會傾盡全力。

  他深呼吸,然後邁步,朝著凝春樓的方向走。

  面前的飛魚堂弟子紛紛後撤,他們是真的怕了,面前的血人似乎根本就不是人。

  林葉將手中已經砍出許多缺口的長刀丟掉,俯身把他的大傘撿起來。

  就在這一刻,一道流光瞬息而至。

  林葉在極度疲勞之下,還能將黑傘撐開,那流光撞擊在黑傘上。

  一個老人從人群後走來。

  「你已是強弩之末。」

  那老人臉上還帶著些淡淡的憐憫之色,此時像是站在雲端俯瞰凡夫俗子的神。

  可他不是,他的實力比欒岳松還要稍稍低一些,也是飛魚堂供奉。

  在欒岳松站出來直面莊君稽的時候,他一直都躲在人群之後。

  作為一個拔萃境四芒的強者,他甚至沒有在林葉沖入人群的時候動手。

  他只是在等,等到林葉這樣的對手都精疲力盡的時候,他才邁步而出。

  哪怕他明知道那戴面具的是林葉,是個才啟明境一芒的少年。

  老者名叫段獨山。

  他說:「你該知道,其實殺你還真有些麻煩,只要你摘下面具,我還能給你一次你逃生的機會。」

  林葉只要把面具摘下來,露出面目,那他就是契兵營的校尉,就是拓跋雲溪的外甥。

  林葉把面具摘了下來,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似乎把沉重的黑傘再次舉起來都有些艱難。

  但他摘下面具不是為了走,而是為了方便說一聲。

  「別擋我路。」

  若是在巔峰狀態,林葉對付段獨山也不是沒有勝算,只要他能近身,段獨山就擋不住他的力量。

  可此時,林葉近乎力竭。

  「你可真是麻煩。」

  段獨山手往前一指,他的飛器再次凌厲而來,砰然間又撞在黑傘上。

  林葉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卻被衝擊的向後滑出去至少一丈半遠。

  他雙手握著三柄,雙手都在發抖。

  他沉默片刻,用發顫的右手大拇指,準備朝著自己一處穴位點下去。

  大不了,用命。

  林葉真不是一個典型意義上的好人,好人大概不會殺心戾氣那麼重。

  他也真不是一個典型意義上的智者,智者不會讓自己因為別人的事而面對死亡。

  可這就是林葉心目中的江湖啊。

  他曾經問婆婆,什麼是江湖?

  婆婆說,江湖是爭命的地方,走進江湖,就要時刻準備著把命爭進去。

  男人,有所為有所不為,因有所為而用命爭,因有所不為而用命守,都是江湖。

  所以林葉的理解就是,為了對的事,可以干到死。

  他的大拇指已經把僅剩下的力氣蓄起,這一指點下去,他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在燃燒自己的命。

  就在這時候,兩道黑影從他身邊一左一右沖了過去。

  「你是誰?」

  「好樣的!」

  聲音也是一左一右在他身邊飄過去的,聲音消失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在段獨山面前了。

  「我二哥呢?!」

  「老賊!」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相似,林葉睜大眼睛看過去,發現那兩人連身形都幾乎一樣。

  段獨山這樣的老江湖,自然有著遠超常人的敏銳知覺。

  如果他不夠狡猾,他也不會到此時才出手。

  所以在那兩個人一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在跑了,一位堂堂的供奉,竟是不戰而逃。

  關鍵是,還逃不過。

  「老賊要跑!」

  「是認識我們嗎!」

  這兩人如同兩道虛影般衝過去,左邊的人伸出右手,右邊的人伸出左手。

  用無法形容的速度追上單獨山,然後那兩個人的手裡就出現了一條彎曲的光線。

  林葉仔細看著,他的眼力遠超常人,自是看的出來,那應該是一條奇怪鎖鏈。

  那兩人一左一右,直衝而過,然後兩個人迅速交換位置,那鎖鏈便纏在了段獨山腰間。

  噗的一聲。

  這拔萃境四芒的供奉,直接被攔腰斬斷。

  那兩道虛影驟然停住,鎖鏈上的血才剛剛開始往下滴落。

  這兩個人回頭,其中一人道:「你就是我二哥說過的那個小傢伙吧!」

  另一個問:「我二哥呢!」

  林葉抬起手指了指凝春樓。

  那兩個人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朝著凝春樓沖了過去。

  也就是在這時候,林葉發現四周圍著的那些飛魚堂弟子,全都跑了。

  這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傢伙一出現,那些人就四散而逃。

  林葉還聽到其中有人沙啞著喊了一聲。

  「三妖四魔!」

  三妖四魔?

  林葉深吸一口氣,想著果然是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樣的名號。

  那兩個傢伙,應該就是青鳥樓的老三和老四,也是一對孿生兄弟。

  一個叫楚淡容,一個叫楚定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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