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踩住痛腳

  智心指著她,半響說不出話。

  只覺心裡堵的厲害。

  沉默一瞬後,智心才道:「你們要早做準備,至多一年,我們便要回靈界。」

  陸朝朝一驚,面上沒了吊兒郎當。

  「上面的旨意?」臉色微沉,落在椅背的手輕輕收緊。

  智心輕輕點頭:「上面已經下達旨意,所有神明不可下降靈界或人間,速速回歸原位。我猜,神界只怕出了大事!」

  「我們至多再呆一年,剩下的路,得你們自己走了。」

  他看了看玉珠:「玉珠天資極高,我有意帶她回靈界繼承衣缽。」

  陸朝朝神念微動,玉珠此刻回靈界,其實,也算是一種避難吧。

  有她的天資,有智心的培養,玉珠應當會有極高的造詣。會給書宗帶來新的輝煌。

  玉珠毫不猶豫,面上浮起淺淺的笑意:「師父對弟子的教導,弟子無以為報。但人間是弟子故土,這裡有弟子喜歡的一切,弟子不願離開。還望師父恕罪。」聲音還略顯稚氣,眼中卻充滿堅毅。

  「弟子原本讀書,是想要改命,想要給娘親最好的生活,給娘親爭一口氣。」

  「後來,弟子不想讓恩人失望,想要成為恩人的驕傲。」

  「可現在,弟子想要為凡人崛起而讀書,想要為凡間拼出一條血路。玉珠雖弱小,但也想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這等品性與天賦,智心越看越覺得滿意。

  「你若留在凡間,你應當明白這條路有多艱難。」智心忍不住嘆息,上邊的意思,他也無法阻止。

  甚至,上邊越來越等不及,他隱隱能感覺到迫切。

  玉珠跪在地上,給書聖磕了個頭。

  「弟子願與人間共存亡,灰飛煙滅亦不悔。」她要對得起娘,對得起將她拉出深淵的朝朝。

  智心忍不住擺手:「罷了,罷了。你們啊,都有自己的使命。」

  「玉珠經常想,遇到恩人是玉珠命好。如今玉珠卻覺得,這是上天賦予玉珠的使命,玉珠應不負期待,為凡人而戰!」玉珠眉宇間有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堅定。

  智心點點頭,不再多勸。

  只心裡盤算著,今年要加緊速度,再送她一程。

  這孩子,能走多遠全憑天意。

  「明日是落日星君壽辰,我要回神界三日。順帶打聽打聽神界之事。」智心能感覺到上界的風起雲湧,甚至那股不安已經達到了頂點。

  當年天道失衡,三界崩塌,都不曾有過這等不安。

  「勞煩聖人了。」

  許時芸早已在府上備好一切,此刻進門道:「府中已備下薄宴,請聖人留步。」

  智心倒也不曾拒絕:「正巧我有事與你們兩夫妻談一談。」

  容澈與許時芸面面相覷,眼中不解。

  玉珠同情的看著朝朝,命人抱來一沓作業。

  智心將作業推過去,深深的嘆了口氣:「朝朝天資極高,卻生性頑皮,家中也要多加約束才好。不能放任她肆意而為。」

  「你看看這次的作業……」

  「這是她該出現的錯誤嗎?前面還認認真真規規矩矩寫字,雖說有些急促,但也能瞧見功底。你看看後面寫的是什麼?!」

  「三歲小兒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簡直胡鬧!小老兒都替她羞愧!!」

  陸朝朝咬著牙:「臭老頭,你說好的不告狀!!你言而無信!」

  智心涼涼的看著她,哧,你當我傻?

  我來家訪不告狀,還什麼時候告狀?

  智心氣得將作業扔了出去,容澈小心翼翼的撿起幾張,委婉的勸道:「朝朝也沒有那麼差吧?」

  「朝朝畢竟年歲還小,寫錯作業情有可原,聖人你對她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她還是個孩子呢。有時候,我們可以放寬一些要求,她也不是那麼差吧??」容澈忍不住勸道。

  芸娘眉頭微蹙,偷偷對著他搖頭。

  教導孩子,可不能這樣。

  智心長老氣得雙手直哆嗦,指著容澈怒斥:「哪有你這樣當父親的?慈母……慈父多敗兒!你是在害她!」

  「她有天賦有能力,為何不能高要求?這是旁人想要都要不到的福氣!」

  「你看看她寫的什麼?」

  「文盲!羞為讀書人!」

  「氣煞老夫!」智心腦子疼,沒想到朝陽劍尊的父親這麼不講理。

  容澈據理力爭,爭的臉色通紅:「您說的太過嚴重了吧?什麼叫文盲,不至於這麼差!」

  「您別傷孩子的心!」

  智心站起身:「不至於?引火我都嫌它丟人!!」

  「重寫,全部重寫!!」

  「玉珠,回書院!」難怪小劍尊這麼難教,合著父親是個刺兒頭。

  智心狠狠瞪他一眼,氣沖沖離開。

  芸娘驚愕的看著他們:「聖人,已經擺膳,用個晚膳再離開吧。聖人……」芸娘追在後頭,可智心走得極快。

  智心一語不發,沉著臉甩袖出門。

  芸娘被這一幕驚的回不過神:「這是怎麼個事!!」

  容澈素來疼朝朝,但教養問題上,容澈從不胡來。今兒跟中了邪似的,幾次三番與聖人爭執。

  芸娘臉色難看,容澈繃著一張臉,轉身對朝朝道:「朝朝,你先回房……爹,給你處理。」

  登枝悄無聲息的帶著丫鬟退下去,併合上房門。

  「聖人說的沒錯,朝朝態度不端正,該罰就得罰,你這般是做什麼?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咱們不能太過溺愛朝朝。」

  「寫成這個樣子,難怪聖人動怒。」

  「你做爹的,總得講道理。」芸娘語氣嚴厲,容澈今兒簡直反常。

  容澈垂著頭:「總得留點面子吧。況且,也不是那麼差……吧?」

  許時芸只覺莫名其妙:「硯書也好,元宵也罷,就算是武將的政越,他們五歲時,都不至於犯這種錯誤。更何況是朝朝!再說,朝朝不是這等接受不了批評的人。」

  「但我是。」

  許時芸一怔。

  容澈揚起臉,眼淚汪汪,包都包不住。

  只見他委屈至極的擦了把淚:「是我寫的!我寫的啊!!!」我護的不是朝朝,是我可憐的自尊心!!

  「我連三歲孩童都不如嗎?真有這麼差?」聖人踩住了他的痛腳……

  容澈,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