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難看。
「朕聽先祖託夢,如今三界孕育出一隻大妖,名為七絕。」
「七絕乃濁氣匯聚而成的邪祟。濁氣灌入凡間,邪祟肆虐,冥界也因此戒嚴。」
「甚至上界,都受了影響。」
宣平帝本就為凡間妖邪肆虐而憂心,如今更是擔憂。
朝臣一聽,心頭霎時一沉。
「難道三界就沒有法子與七絕抗衡嗎?」鎮國公老大人說話透著幾分殺氣。
容家陵墓也被掘了,鎮國公本在家哄孫子,此刻匆忙前來。
「朕問過先祖,七絕已經投入輪迴,只怕要在凡間興起腥風血雨。只盼能安然度過這一劫……」這也是宣平帝推舉女學的原因。
凡間勢弱,勢必要努力修行,儘量自保。
但修行一途極其艱難,若無師父引導,若走火入魔,弊大於利。
而女學中有修行術法的課程。
朝朝請來的夫子,必定不會差。
「罷了,多說無益。反倒徒增憂思。」
「此事暫且不要外傳,以免引起恐慌。」宣平帝當即下令,百姓安穩才是大事。
「凡間尚且沒有自保之力,莫要引起七絕魔頭的注意。他若針對凡間,凡間只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宣平帝無奈,皇陵被盜,實乃奇恥大辱,偏生還不敢將其捉拿歸案。
更令宣平帝恐慌的是,上次濁氣倒灌入凡間。
他開壇求神界救命,但神界,毫無反應。
他事後與周圍幾國聯繫,竟都不曾收到神明回應。
他不曾告訴任何人,害怕引起凡間動盪。
他當時腦子裡甚至萌生出一種離奇的想法。
神明,是不是放棄了凡間?為何對凡間毫無回應?當時若無北昭之心,恐怕凡間早已成為一片煉獄。整個凡間,都將會消失。
他無憑無據,只是猜測,自然不敢說出口。只是,此事一直懸在他頭頂,深怕會化作大刀,重擊凡間。
他心中,對神少了幾分尊敬。
多了些遲疑。
只暗暗的想盡法子讓凡人能有自保之力。凡間各國軍隊,早已偷偷修行術法。
朝臣心頭憋屈,但想起七絕的存在,令冥界恐慌戒嚴,上界都毫無法子,他們只得作罷。
只心裡將七絕罵了個狗血淋頭。
陸朝朝一臉懵逼,七絕???
她拉了拉少年的衣袖:「七絕給你背鍋了!」
少年雙手單手背在身後,輕咳一聲,尷尬不已。若是細看,白淨的耳朵早已泛紅。
「反正七絕也不是好東西,就讓他背鍋吧。」陸朝朝蹲在地上碎碎念。
此次陵墓被盜,宣平帝以及眾朝臣生生咽下這口氣。
「讓欽天監尋吉日重新為祖先們下葬吧。」宣平帝擺擺手,朝陵墓外走去。
「陛下,那隨葬品?」禮部官員問道。
宣平帝背對著他們,臉都快猙獰,國庫哪還有好東西陪葬?他都快氣哭了……
「老祖宗們不在乎這些東西,多做兩件衣裳燒過去吧,一應物品都燒齊全。」皇帝說完,心中琢磨著,等朕死了,絕不厚葬。
什麼陪葬品,什麼金縷玉衣,通通不要!
朝臣對視一眼,當即吩咐家丁:「吩咐下去,不可再備陪葬品,簡單收殮重新下葬。」
總不好越過皇陵各位老祖先的。
誰也不知道,從此以後,北昭厚葬攀比之風就此斷絕。
眾人罵罵咧咧回城,陸朝朝回到府中時,已是深夜。
鎮國公夫婦知曉善善要出遠門,這幾日也在府中小住。
許時芸當即命人準備夜宵,奔波一夜,著實勞累。
「夫人放心,府中已經備下吃食。奴婢便讓人傳膳吧……」登枝臨出門時,就讓人在灶上準備夜宵,主子們回來必定要用。
此刻正巧用上。
許時芸疲憊的點頭,眾多丫鬟,唯獨登枝最得她喜愛。
「善善可睡下?」她見鎮國公二老惦記,便問丫鬟。
「還不曾呢,今兒主子們都不在家,善善小少爺鬧了好幾次。奴婢抱他來見見……估摸著沒見著爹娘,心慌呢。」
沒一會兒,奶娘便抱著善善出來。
容家祖墳被掘,鎮國公耷拉著臉,瞧見心愛的小孫子才笑眯眯的迎上前。
「快給祖父抱抱……」鎮國公多年才盼來這麼一個小孫子,疼到骨子裡。
兩老抱著善善不忍放手。
待用完膳,善善早已困得睜不開眼眼睛,才被奶娘抱回房。
陸朝朝坐在床上,幽幽的嘆氣。
看著天道的眼神滿是哀怨。
「全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我偷一堆見不得光的東西,合著你也偷一堆見不得光的東西。
哎……
少年滿臉愧疚:「我……我重新給你找點?」
陸朝朝滿臉驚恐:「不必不必,算了吧!!求求了……」
「真的不必盜墓養我!!」
還偷我自家的墓,我怕被爹娘外祖打死!
「以後就算牙齒掉光,我也不鑲金牙,絕對不鑲金牙!!」她摸著白生生的小牙齒,小聲的發誓。
死了都要被撬掉牙齒,真的好慘。
她哀怨的抱著一箱一箱金銀財寶,欲哭無淚。
富了,又好像沒富。
門外,燭墨偷偷和阿梧碎碎念:「我覺得朝朝和那個少年,有點配……」
阿梧無語的看著她:「朝朝才多大,配什麼配……你以為跟你似的,滿腦子情情愛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燭墨撓撓頭:「他倆身上有種偷感,挺配的。」
阿梧??
「你少說話吧,那少年不是好惹的,我怕你怎麼死都不知道。」阿梧白他一眼,才回房睡覺。
深夜,萬籟俱寂。
善善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自從女學建成,他這幾日著實睡了個好覺。夢裡不再鬼哭狼嚎,也沒有冤魂纏繞,連帶著他心情都不再暴躁。
只是,今夜有點不太平。
睡夢中……
四面八方湧來無數謾罵聲,小臉瞬間扭曲成一團,他捂住腦袋試圖將聲音隔絕在外。
「你這該死的邪祟,掘我家祖墳,你不得好死!」
「畜生,畜生,死人錢你都偷!」
「邪祟就是邪祟,好的不學,學盜墓!」耳邊充斥著無數罵聲,仿佛有母親?有外祖?還有最愛他的祖父……還有許多見過的叔叔伯伯。
善善額頭布滿冷汗,緊閉著眼睛不由掙扎……
踹開錦被,衣裳微微掀開,背上露出幾條猙獰的鞭痕。
他直直的從床上坐起來。
「窩……窩沒有!!」小邪祟撕心裂肺的大喊,聲音還帶著哭腔,委屈的直落淚。
我沒偷!
我到底偷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