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帶歪

  林師兄出門時,身形踉蹌,臉色都是白的。

  「娘,去護國寺給兒子求個平安符戴戴。兒子興許是招不乾淨的東西了……」林師兄滿頭大汗,渾身骨頭像被一寸寸打斷似的,渾身發軟,雙腿都在哆嗦。

  林家大驚,老太太親自帶人去護國寺求平安且是後話。

  林師兄擦了擦額間的汗,昨日已經挑選出學生,今日就要開課。

  他強忍著痛意爬上馬車。

  馬車停在女學門外時,書童扶他下車,他幾乎站立不穩。

  一抬頭……

  發現同窗好友皆是白著一張臉,額角布滿冷汗,眼中忍著痛意。

  幾個同窗面面相覷。

  「你們……」

  「也被鬼打了?」林師兄詫聲問道。

  幾個同窗面色晦暗,抬手在唇間比了個:「噓……」

  「可不敢說,可不敢說,萬一夜裡還來怎麼辦?我可不想再被打了」說著說著,都快哽咽。見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可怕的事,這夢怎麼都不醒。

  說完,雙手合十對著四方拜了又拜:「我可什麼也沒說,您放過我吧。菩薩保佑放過我吧……」

  然後幾人相互攙扶著進女學大門。

  林師兄紅著眼睛,眼底壓著幾分恐懼:「咱們怕是撞上不乾淨的東西了,我已經讓娘去護國寺求平安符。待會再讓人去城隍廟都四處求一求,我還不信壓不住那邪祟!」

  「漫天神佛,總有一個能壓住的!」

  「對。」幾人相互鼓氣。

  說完有個學生突然笑起來:「您可知,今早上有誰來找我?」

  眾人一臉不解。

  「有人想買我夫子之位,你猜開價多少?」此人之前還罵罵咧咧陸朝朝訛他三百兩,五年一千五百兩,如今心裡感激陸朝朝萬分。

  「多少?」幾人顧不得邪祟入夢之事,急忙問道。

  「三萬兩,甚至還能加。」男子若不是有心科舉,甚至快要心動。

  他是寒門出生,家中母親日日替人漿洗衣裳,父親是個侍弄莊稼的莊稼漢。三萬兩,足夠他在京城買個宅子買個鋪子,娶個美嬌娘,安然度過此生。

  「這可不能賣,聖人一言值千金。」林師兄慌忙說道。

  對方擺擺手:「放心放心,我還沒這般糊塗。三萬兩算什麼,聖人親自指點五年,便是考不出什麼名頭,也足夠我受用一生。」

  將來何止三萬兩。

  「幸好咱們下手快,三萬換不來的名額。」

  「公主不計較咱們過錯,反倒將夫子之位留給咱們。三百兩,簡直算白送了。甚至,這三百兩,大概都是公主為了讓咱們長個記性,在指點咱們呢。」

  畢竟,堂堂公主難道還算計三百兩嗎?

  當然不會!公主可不缺錢!

  之前氣得大半夜睡不著,罵陸朝朝的幾人頗有些愧疚。林師兄嘆了口氣:「是咱們愧對昭陽公主,這五年,竭盡所能教書吧。」

  「對,定要將所學傳授給眾學生,才對得起公主的託付。」眾人對陸朝朝感激萬分。

  心中對教書,越發有責任感。

  角落,陸朝朝滿臉憋屈。

  她問身側的少年:「我難道長得一臉富貴相嗎?」

  「我哪裡不缺錢?我最缺錢了……我現在吃個糖葫蘆都得咬牙。」陸朝朝將兜兜翻開,一窮二白。

  「我難道不想賣名額嗎?」

  「還不是怕聖人嫌銅臭……」陸朝朝要是賣名額,估計那群老頭扭頭就走。

  三百兩,那是他們犯了錯的懲罰。

  在聖人面前也說得過去。

  「朝朝缺錢嗎?」少年聲音低沉,頗有幾分好奇。

  「缺,很缺。」

  少年沉默著沒說話,儼然將陸朝朝的話記在心裡。

  「昨夜你去哪了?便尋不得你的身影。」天道經常替陸朝朝抄書,字跡與她無二,昨夜尋他做作業呢。

  少年猶豫一瞬,到底沒說實話:「上界有事,耽擱了。」

  陸朝朝這才沒多問。

  下午時,陸家開始清點行李。

  陸朝朝明日啟程出發。

  謝玉舟此行要去梵國,靖西王夫婦放不下,親自登門。

  屋內。

  「玉舟生來有佛緣,本王終日提心弔膽,唯恐他想不開剃度出家。梵國乃佛的國度,本王實在放心不下……」

  靖西王知曉兒子與朝朝關係極好,勸不了兒子,便來勸陸家人。

  希望陸家人能幫著勸一勸。

  靖西王妃捏著手帕擦眼淚:「他如今年歲漸長,再等幾年就能說一門媳婦繼承家業。我也不必日日擔憂他……」

  「他從出生,就被老和尚預言是佛門中人。我這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一顆心全掛在他身上。許夫人,您也只做母親的,想必明白我的心情。」她拉著許夫人的手暗自神傷。

  「勞煩許夫人幫忙勸一勸。」

  門外。

  謝玉舟把玩著手中玉佩,這是靖西王府傳家玉佩。

  他手中還牽著個光頭娃娃。

  他是靖西王幼子,還不足兩歲,但說話早,頗為伶俐。

  此刻他奶聲奶氣道:「大哥,可以把你的玉給阿竹嗎?阿竹好喜歡……」

  甚至忍不住伸手把玩玉佩。

  「父王說,這玉佩是當年先皇賞的。將來就是咱家傳家寶……爹娘傳給了我。不能給你。」

  「不過,若是你肯當和尚,我就送給你如何?」謝玉舟嘿嘿一笑,咧嘴看著他。

  阿竹將腦袋一偏:「才不。」

  「娘說,剃度後就不能娶媳婦兒。」

  謝玉舟撇撇嘴:「那我不能給你。」

  謝玉竹急了:「那等你死了能給我嗎?」

  謝玉舟氣得狠狠在他屁股拍了一巴掌:「你個狗東西,還敢盼我死?老子可是你親哥!!」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狗……」阿竹又氣又怒,剛長齊的白生生的牙齒狠狠咬著。

  「你個狗娘養的!怎麼和哥哥說話呢?」

  「你才是狗娘養的!!」小阿竹氣得面紅耳赤,說話極其伶俐。

  原本,他說話結巴,靖西王還請了太醫治療。

  可自從長兄回來,他這嘴皮子越發利索,不藥而愈。

  門外兩人越吵越大聲,靖西王聽得罵聲慌忙出來。

  聽得兩人一口一句狗娘養的,額間青筋一跳一跳的。

  眼看著老二也要被帶歪,扭頭大喊。

  「本王反悔了!!讓他走,讓他走!誰都不許攔!!今日叨擾許夫人,就當我們從未來過!!」說完,抱著謝玉竹奪門而出。

  謝玉舟眨巴眨巴眼睛,迷茫的問朝朝:「我父王咋了?」

  「昨夜還說不允許我來陸家找你呢。」深怕陸朝朝把他帶到梵國剃度當和尚。

  此刻,他爹落荒而逃,直接將他扔在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