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許時芸夫婦才帶著朝朝穿著一身白,疲憊的回到寧家。
陸朝朝作為即將登基的新帝,朝臣不允她出宮,見她年幼離不得爹娘才勉強同意。
「娘,等急了吧?這幾日他駕崩,朝朝登帝,恐怕有些忙碌。」許氏,並不喚他為父親。
「別累著朝朝。」寧氏溫柔的牽著朝朝進門。
房內,已經擺上不少吃食。
「咦,這不是咱家廚子的手藝!」許時芸只一眼,便斷言道。
寧夫人笑眯眯的給她盛了碗湯:「這是我親自給你做的。快嘗嘗……」
「你長到現在,我卻從未給你做過一頓飯,讓你嘗嘗母親的味道。」她語氣慈祥,眼底是壓不住的眷念。
「娘,是女兒該孝敬您。」許時芸對母親不止是心疼。
寧夫人搖頭。
身為母親,這是她多年的念想。
寧夫人又給朝朝和容澈裝了一碗,許時芸低頭喝湯,眼淚啪嗒啪嗒往碗裡掉。
她能看懂母親的無奈。
她是精靈王,還有族人需要庇佑,她有自己的使命!
晚膳後,許氏與母親睡在一屋。
寧氏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包裹,包裹極大,一打開,裡邊是各個年齡段的裙裝。
「我尋你時,一邊尋,一邊給你做衣裳。」
「這是周歲的。」
「這是三歲的……」
「這是……」燈下,她將一件件衣裳拿出來,衣裳嶄新,但從未穿到女兒身上。她甚至不知女兒是否活著,就這麼機械的尋找,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敢停下。
「這些衣裳,走到哪裡,帶到哪裡。」
「還有一些,不小心落水被沖走了。」
「此生,是我虧欠於你。」她不由嘆息。
許時芸已經低垂著頭抬手抹淚:「女兒雖不曾長在娘身邊,但能感受到娘的愛。」
「我有兩個母親,都待我極好。娘,您對芸兒沒有虧欠。」
她這一生,雖然出生與生母分離,但遇到了極好的養母一家。
雖然遇到渣男陸遠澤,但生下的孩子卻是人中龍鳳。
她這一生,都能逢凶化吉。
寧夫人眼眶通紅,上前抱著芸娘的腦袋,一滴滴眼淚落下。
「娘,您若是想咱們,便多回家看看。」許時芸聲音哽咽。
兩人躺在床上,一夜未睡。
許時芸說著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寧夫人安安靜靜聽著。
陸朝朝蹲在門口,小胖手輕輕捧著臉頰。
「我是不是沒告訴她們,等忙完這陣,我要去靈界的?」
靈界,有她的無妄山。
有她的門派,她好想回家看看!
再者,精靈族面臨滅族危機,她總得過去撐撐腰吧?
黑龍摸著腦袋搖頭:「您沒說。」
陸朝朝擺手:「沒說就沒說吧,她倆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了,我若說出去,肯定挨打。」
黑龍??
好的,你是會說的。
陸朝朝朝著黑龍揮揮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問道:「你不是千年沒歸家,想多待幾日麼?怎麼一日都不到就回來了?」
燭墨一聽,晦氣的耷拉著腦袋。
「我坐牢千年,好不容易出獄,族中便召喚我回去。還以為思念我呢……」
「合著,他們給我說了門親事!!」
「上次不說了麼?龍王小兒子被劍修斬了,這一代就剩我未婚。就拿我與外族聯姻!!」
「回家當天,竟然就將我綁著穿上喜袍要娶妻!」
「我怎會如他們的願?我直接逃婚了。」黑龍渾不在意的搖頭。
陸朝朝眼珠子亮的灼人:「你……看到新娘子了嗎?」
燭墨腦袋直甩:「怎麼可能?成婚當天,各界大能無數前來觀禮。新娘即將進龍族大門時,我便跑了!一眼都沒看到!成婚?絕不成婚!」
「哇哦……刺激……」
「你把新娘子,一個人丟在現場了啊?」陸朝朝滿臉八卦。
燭墨煩躁的撓頭,面上滿是糾結。
他逃婚時驚鴻一瞥,只瞧見新娘衣裙飛舞,身形瘦弱,倒也有些可憐。
「實屬無奈。」
「都是族中作死。」是龍族開口的聯姻,對方一直以為燭墨是甘願的。
誰知,成婚當日,他逃婚了!
陸朝朝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笑了又笑,笑的燭墨莫名不已。
「主子,您笑什麼?我差點貞潔都沒了!」
陸朝朝雙手捂著嘴巴,悄咪咪的跑開了。
「沒什麼沒什麼,以後你就知道了。」
謝玉舟同情的看著黑龍:「你完蛋了,她上次這麼笑的時候,還是她爹陸遠澤被人抓馬上風的時候。」
她看戲,就這個表情。
燭墨渾身發涼,絲毫不知哪裡被盯上。
陸朝朝一邊走一邊念叨:「哎呀,哎呀,燭墨這次回家,我就算到他的正緣出現。」
「結果,他逃婚了!!」
「好好好,有好戲看咯……」
正緣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你躲也躲不掉!
陸朝朝正悄咪咪的吃瓜,吃著吃著,面色突變。
瞬間,便消失在屋中。
空間內。
陸朝朝雙手掐訣,一道道力量朝著地上的七絕打去。
七絕身形已經潰散大半,幾近透明。
神界,在毀他的肉身。
可陸朝朝如今尚未長成,心臟缺失,本就不全。只能眼睜睜看著七絕,一點點消散於天地之間。
消失的瞬間,陸朝朝便出現在空間外。
窗外,傳來一陣陣幾乎毀天滅地的雷聲。
比當日南知意雷劫更恐怖,聽的人頭皮發麻,仿佛驚雷要落在腦袋上一般。
原本南都城內正在布置先皇喪事,此刻紛紛躲了起來。
太可怕了。
這驚雷,仿佛要掩蓋什麼一般!
「寒川,你這個孽障!!」
「你想將七絕,投進輪迴道?!媽的,我遲早抽死你!!」
「你投,儘管投!掘地三尺,我也要將他找出來!」
三界眾生,人海茫茫,他若投胎,無異於大海撈針!
更可怕的是……
他本三界煞氣化形,若無人壓制,恐怕會釀成大禍!
陸朝朝氣得眼睛發紅。
許氏房內。
寧夫人猛地睜開眼眸,手中權杖無聲的出現在她手中,她警惕的環顧四周。
仿佛,感覺到一股隱秘的煞氣。
但轉瞬,便消失不見。
仿佛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