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改舅舅命運

  「她可是咱陸家盼了許久而來的女兒,又是早上所生,不如叫陸朝朝吧。朝為晨,代表著希望。」

  許氏微垂著頭,眼眶通紅。

  聽得這個名字,抓著床上的錦被,十指泛白。

  心臟就像被死死的攥住了一般。

  她曾去過陸遠澤書房。

  書房內壓著厚厚的一沓白紙,上面寫滿了名字。

  陸景瑤,高山景行,瑤花琪樹,一聽就容貌出塵,聰慧過人,萬千寵愛。

  陸知鳶,知書達禮,鳶飛魚躍。

  每一個名字都是精挑細選,他在上面賦予著所有的期待和祝福。

  而她的女兒……

  只得了一個朝陽。

  當年三個孩子的名字,就起的令她不滿,如今她並不想再委屈女兒。

  「不如再……」話音未落,耳邊便響起了歡快的咿呀聲。

  【呀呀呀,我要叫朝朝,我喜歡叫朝朝,娘親娘親,我想要叫陸朝朝……】小傢伙用盡全身力氣,伸出小手咿呀咿呀的喊著。

  許氏輕嘆了口氣,勾了勾她的鼻子。

  「瞧瞧她這樂乎樣兒,就叫朝朝吧。」她勾了勾女兒的小鼻子,小傢伙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她的食指。

  五根小手指,勉強能握住她的食指。

  抱著食指放在軟乎乎的臉頰上【娘親不哭,娘親不怕,朝朝保護你……】

  【朝朝超超超超超級厲害,可厲害啦】小傢伙一副炫耀的模樣。

  許氏眼眶還泛著幾分淚意。

  聽得這話,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心裡暖呼呼的。

  「芸娘,這段時日辛苦你了。朝中事情多,我這個月大概會有些忙碌。」陸遠澤神色難得有些愧疚,每每他露出這般神色,許氏都會勸他顧全大局,不要拘於兒女情長。

  誰知道,他的時間都留給了外室呢。

  她的賢惠,反倒捅了自己一刀。

  「你我夫妻一體,我怎會怪你呢?就是委屈咱們的朝朝了。」許氏摸了摸自己的女兒,神色有些落寞。

  陸遠澤看了眼襁褓中的陸朝朝。

  他不由對比起來。

  說起來,陸朝朝與陸景瑤同一天出生,都是昨日出生。

  景瑤出生時全身紅通通的,大抵是沒長開,皮膚皺巴巴的,哭聲像只小貓。

  陸朝朝生的白白胖胖,肌膚似雪,就連眉毛和睫毛都長而濃密。

  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也不怕生,當真是冰雪可人,就像觀音座下的童女。

  陸遠澤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眸子。

  他的景瑤,是不一樣的。

  陸遠澤心頭多了一絲火熱。

  「委屈咱家朝朝了,爹爹給朝朝賠個不是。那爹爹,就將溫泉山莊送給朝朝,就當爹爹的賠罪了。」陸遠澤笑眯眯的抱起她。

  「還不快謝謝你爹,溫泉山莊周圍還有上百畝地呢。爹爹這可是大手筆啊,都歸你這個小傢伙了。」許氏話語一出,陸遠澤眉頭皺了皺。

  他只打算給溫泉山莊的。

  可見許氏開口,他也沒反駁。

  只是,這溫泉山莊原本是送給景瑤的,看來得換個禮物了。

  【哇哇,這怨種爹爹好有錢哦。】

  陸遠澤只發了個呆的功夫,便感覺到身上一股濕熱。

  他臉色一僵,瞪大了眼睛看向懷裡的奶娃娃,咧著沒牙的嘴朝他直樂呵。

  「哎哎哎,尿了尿了。小小姐尿了。」映雪急忙上前將孩子抱走。

  陸遠澤眉眼發黑,強壓著一口氣,卻又沒法和剛出生的嬰兒計較。

  許氏偷偷掩住了眉眼的笑意。

  「侯爺快去換身衣裳吧。」

  待陸遠澤離開,許氏才輕輕拍了拍陸朝朝的屁股:「頑皮。」

  【活該活該,這麼美貌的娘親都不愛,他活該,讓他欺負娘親!】

  待陸遠澤換了衣裳出來,略坐了坐,便起身離開了。

  許氏眉眼耷拉下來。

  「去看看侯爺去哪了?」

  映雪老實,覺夏機靈,這會放下孩子便跟了上去。

  沒一會兒便回來稟報:「去了德善堂。」德善堂,那是老夫人的居所。

  「侯爺走時,還帶著老夫人的佛珠。聽說老夫人心情極好,賞給侯爺的。」

  許氏心裡沉甸甸的,覺夏見夫人面色不好,便勸道:「這佛珠,侯爺定是留給大少爺的。」

  忠勇侯府有個禁忌。

  夫人生了三子一女。

  長子陸硯書,生來聰慧,那幾年,陸遠澤大抵也是動了幾分真情的。

  可九歲那年,長子落水,便成了痴兒。

  如今被關在府中,連屎尿都無法自理,成了府中的禁忌和逆鱗。

  許氏當年去老夫人手中求佛珠,老夫人只言,那是硯書的命。

  她跪了三天三夜,也沒求到。

  老夫人那串佛珠是護國寺方丈贈送的。

  這串佛珠,據說有一百零八顆。

  每一顆都極其珍貴。

  護國寺是皇家寺廟,素來得全京敬重,以忠勇侯府的身份,哪裡能得到這般貴重的東西。

  可有一年,老方丈只瞧了她一眼,便說忠勇侯府有潑天富貴,未來有大機緣,子孫後代有功德加身的貴人。

  便贈下這串佛珠。

  老夫人平日裡可寶貝了。

  今日,卻送出去了。

  許氏心裡難受的緊。

  夜裡,登枝便回來了。

  登枝神色蒼白,比之前更帶著幾分恐懼,推門的手都在顫抖。

  「夫人……」登枝一進門,便啪嗒一聲跪在地上。

  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哆哆嗦嗦便從懷裡掏出白布包裹著的小木雕。

  【哎呀哎呀,這不就是害死大舅舅的巫蠱之術嗎?】小朝朝吐著泡泡不肯睡覺。

  許氏手一顫,差點將木雕落在地上。

  「門外有人守著,夫人放心。」登枝強忍住恐懼才道。

  她發現這東西時,腿都軟了。

  這若是被發現,許家怕是完了。

  許家手握重權,一旦發現任何端倪,都會被陛下猜忌。

  許家老爺為當朝太傅,陛下忌憚,他便致仕回家養老。

  好不容易消除了陛下戒心,若再次挑起,只怕要以血來證許家清白!

  大哥如今已是正三品,因著父輩餘蔭,朝中不少人敬重許家。

  這也是忠勇侯府求娶她的緣故!

  許氏仔細看著木雕,木雕似乎被鮮血浸泡過,帶著幾分森然的氣息。木雕上面用刀狠狠的劃了幾道,更添觸目驚心。

  木雕背後刻著陛下的生辰八字。

  「這字跡……」許氏緊抿著唇,牙關緊咬,嘴角都溢出了絲絲血跡。

  「這是大老爺的筆跡。」登枝在許家長大,自然認識許大人的筆跡。

  許氏潸然淚下:「不,是我的!」

  許氏身上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有後怕,有恐懼,更多的是……

  慶幸。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兒,她是大哥一手帶大,她的字,是大哥教的。

  嫁進忠勇侯府後,陸遠澤讚嘆她一手好字,經常讓自己教他寫字!

  而自己呢?

  因陸遠澤不喜,成婚後,便不與娘家聯繫,與娘家斷絕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