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山吧,若再遇上地動,只怕不安全。」暗衛不知從何處現身。
許氏點了點頭:「朝朝,別怕。」
朝朝焉噠噠的,趴在許氏肩頭,眼神落在朝暮石上。
這個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
她從未離開。
難怪,她可以聽到風的聲音,聽懂樹的低語,這是萬物給予她救世的回饋。
陸朝朝心頭暖洋洋的。
許氏腳步微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許氏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道路兩旁皆是荊棘,茂密的草木遮擋視線。
什麼也看不清。
「奴婢什麼也沒聽到。」登枝側耳聆聽,可耳邊只有鳥叫聲。
「那邊有個山坑……方才來時,屬下便看過。」暗衛低聲道。
許氏擺了擺手:「派兩個人去看看,方才地動,只怕有香客下山時被震落下去。」山里風大,她也說不清是否聽錯。
陸朝朝指了指山坑:「有人。」
許氏神色一凜:「快去看看,只怕有人受了傷。」
暗衛踩在樹上,三兩下便跳到山坑前,果然……
山坑中一個昏迷的老太太,還有個哭泣落淚的小丫鬟。
「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啊……」小丫鬟驚得不知所措,瞧見有人出現,急忙呼救。
將人救起,小丫鬟哭著跪在地上道謝。
「先別忙著道謝,老太太年邁,只怕傷著骨頭,快將人背下去。」許氏喊了護衛,背起老太太便急忙下山。
「勞您相救,鎮國公府必定重謝。」小丫鬟跪在地上給許氏磕了個頭。
鎮國公府??
陸朝朝猛地直起腦袋。
【哎呀,那不是容將軍親娘嗎??】
許氏也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救了容澈親娘。
「老太太為表誠心,不讓帶護衛,原本連奴婢都不帶,是奴婢哭著才留下來。」丫鬟擦了把淚,她身上酸疼的厲害,好在比老年人骨頭硬,並未摔斷。
下了山,老太太才幽幽轉醒。
丫鬟說明緣由,老太太拉著許氏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國公爺有要事已經下山,奴婢已經派人通知去了。」丫鬟低聲回道。
「去鎮國公府坐坐,救命之恩,總要讓我們表表謝意。」
「莫要推辭。」老太太面色微白,許氏見她不願鬆手,便只得應允。
奴僕請來大夫,老太太腿部摔傷,似乎有些骨裂。
若是年輕人,養養便罷。
「傷筋動骨一百天,老太太只怕要坐一段時日輪椅。」
老太太直接坐上輪椅。
「您瞧瞧,求個姻緣把腿摔斷了,大公子知曉,又要生氣。」丫鬟小聲嘀咕。
「要是能求來,別說摔斷,摔死我也樂意。死了也是含笑九泉的!」老太太擰巴著臉。
「他還敢生氣?沒把他送出去入贅,是我最後的底線!」老太太擺了擺手。
許氏微有幾分尷尬。
她若不知容澈單身的真相,或許笑笑作罷,可她聽到陸朝朝心聲,知曉真相,實在尷尬。
「芸兒別怕。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呢。」
「三十好幾不成婚,你說說,我命怎麼這麼苦啊?」
「我瞧著,定是他那名字沒起好。」
「容澈,澈字三點水,單身!還帶水,隨波逐流,沒個定數。你說說,是不是這麼個理?」老太太拍著許氏的手,越看越喜歡。
哎,她家澈兒怎麼遇不到這麼好的人。
許氏來給長子求姻緣,人家早八百年就成婚了。
「你說,我給澈兒取個什麼名字好?」
「要成雙成對,要佳偶天成,不如叫容雙雙?」
「噗……」許氏猛地捂住嘴,直接笑出了聲。
五大三粗的容澈,鎮國將軍啊。
若戰場上敵軍喊一聲,容雙雙,拿命來!豈不是要笑死人??
老太太見她露笑,老太太也不生氣,她這人性子大氣,反倒覺得許氏真性情。
「容老身再想想。」
【可憐的容將軍啊,娶不到媳婦兒,連名字都保不住?】
馬車停靠在鎮國公府門外。
鎮國公早早帶著太醫在門前候著。
「大夫醫術不錯,只按著方子吃便是。」太醫見過,見包紮手法極好,也不曾說什麼。
眾人將許氏請進府,鎮國公便怒罵。
「逆子呢?」
「將軍進宮面聖了。」眾人低垂著腦袋。
「這逆子,但凡他能娶個媳婦兒,咱們都不必如此操心。」
「今日多虧芸兒,可要好好感謝芸兒。待將軍回府,讓他早些來道謝。」老太太笑著道。
她親昵的拉著許氏:「我那兒子,害,是個五大三粗的粗人。你瞧著可莫要害怕……」
「他不似旁人,愛打扮愛招搖,他啊……」老太太擺了擺手。
上次叫他相看,他從軍營出來,穿著灰撲撲的衣裳便去了。
人家姑娘扭頭就走。
「我啊,與你著實談的來。」老太太越看,越喜歡。
此刻。
鎮國公府門外。
容澈剛下馬,便聽得小廝來報:「老夫人跌落山坑,被人所救,差您前去道謝。」
容澈面色一緊:「母親可有大礙?」
他急匆匆入府,一路朝著前院而去。
「老夫人沒有大礙,只傷了腿骨,休養半月即可。」
即將推開大門,便聽得小廝道:「對方原是忠勇侯府夫人,後因和離,如今自立門戶。將軍喚許夫人便是……」
推門的手,霎時頓住。
容澈心頭狂跳,猛地轉身看向小廝:「你……你說是誰救了母親?」
「許家的最小那位女兒呀。」
容將軍縮回手,門也不推了。
「你看看,我衣裳是不是有些老氣?鬍子是不是忘了刮?不行……」他扭頭就往門外跑去。
小廝追都追不上。
不是,您啥時候注重儀表了???
半盞茶後。
容澈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錦袍,腰束玉帶,腰間墜著玉佩,頭髮梳的一絲不苟。
自他入門,府內奴僕眼睛都看呆了。
「身上還有一股香味兒……」小廝吸了口氣。
「孔雀,開屏了???」
「這還是咱家將軍嗎?將軍,不是最討厭讀書人打扮嗎?」
容澈唇角帶笑,推門而入。
恰好聽得一句。
「你我有緣,我又承你相救,你若是不嫌棄……咱倆……」
「咱倆認個乾親,老身托大,認你做個妹子。」
「咱倆,姐妹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