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鬱結於心?傷心欲絕?
難道司徒大人做了什麼對不起夫人的事?瞧著他也不是那種人呀?
到底怎麼回事?
好想知道。
眾人都明白,想知道就默默地坐下來等,千萬不能催,催了說不定反而聽不到。
奶糰子看著蔣偉忠和王婉容,伸手在他們的眉宇間一點。
【有些事,還是你們當面說清楚的好,有啥不滿和委屈都說出來,說完就心中無憾了。】
老太太:「......」
誰跟誰說清楚?在我眉間點一下行不?我也想知道呢。
老國公和鎮國公,李思祖三人全都豎起耳朵,睜大眼睛瞧著。
蔣偉忠沒搞懂國師大人點他的眉心是怎麼回事,剛要問,瞧見廳堂的陰影里站著一個人,赫然是他的前未婚妻。
他十分激動地走過去,眼底含淚:「婉慧!怎麼是你?」
老太太心想,孫女給蔣司徒家裡找來了一隻鬼?見鬼的事還是算了。
老國公:「......」
大白天見鬼?我孫女可真厲害。
鎮國公:「.....」
蔣司徒在搞什麼?對著空氣喊誰?還眼淚汪汪,一往情深的,那邊就一根柱子,根本沒人。
李思祖:「......」
瀟瀟妹妹這是要幫蔣司徒和夫人摒棄前嫌,讓他們夫婦重歸於好。
不愧是國師,做啥都為了東盛的江山社稷,他很感激。
「大姐!你怎麼來了?」王婉容見到站在陰影里的人,頓時跪倒在地,放聲大哭,「大姐!婉容終於見到你了。」
王婉慧目赤欲裂盯著王婉容:「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見我做什麼?我死了,你心想事成,又何須見我。」
「不是的,大姐!我不知道祖母會那樣對你。」王婉容哭著搖頭,在她眼裡,什麼都沒有跟大姐說明緣由重要。
什麼家醜不可外揚,她全都忘了,不記得了。
她只想跟大姐說明白,不是她一定要嫁給姐夫。是祖母逼著她嫁的。
這些年姐夫心裡沒她,一心一意念著大姐,她都知道。可惜大姐不知道,必須把話跟她說開。
大家雖然看不見那個人,卻能聽到她空靈飄浮的聲音,個個正襟危坐,不敢吭聲。
要不是跟著楚瀟瀟出來,他們根本不可能遇上這匪夷所思的事。
「你不知道誰知道?祖母向來疼你。」空靈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恨,「若不是你說嫁人就要嫁像你姐夫這樣的,祖母怎麼會除掉我成全你?」
眾人:「......」
什麼?為了一句話,弄死一個人?這王家的老太太也太心狠手辣了。
王婉容跪地磕頭:「是祖母錯了。這些年她老人家也看到了,為我強求而來的這段姻緣,根本就是錯誤的。
老爺心裡的人一直都是大姐,心心念念也只有大姐。祖母每次看見我過得不好,她老人家都十分懊悔。」
王婉慧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一直淚盈與睫的蔣偉忠,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說得沒錯,你姐夫心裡的確一直掛念著我。自我死後,魂魄未曾離開,跟隨著你姐夫,他的事我都知道。
你雖然得到了他的人,卻沒得到他的心,我就算死了,也是他心裡承認的妻。」
蔣偉忠望著王婉慧:「慧兒!你一直未曾離開?為什麼我感受不到?」
「陰陽相隔,你感受不到很正常。阿忠!我要走了,以後都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跟婉蓉要好好的,當年她嫁你也是迫於無奈。
我祖母太過偏心,因為我從小要強,事事不落人後,祖母覺得我工於心計,嫁給你也未必能為家族帶來利益。
不如妹妹溫婉賢淑,溫柔小意,乖巧懂事,孝順聽話。這樣的人便於她掌控,也更容易為家族帶去助力,榮耀。所以我成了犧牲品,趁著我風寒,一碗藥把我送走了。」
蔣偉忠咬牙切齒:「你祖母實在過分,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枉死的。」
眾人:「......」
真的很過分,為了家族利益,謀害親孫女的命。
奶糰子手裡抓著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磕著。這回她學乖了,扔了很多瓜子在乾坤袋裡,想吃了就抓一把。
怕自己一個人磕太獨特,還給老太太抓了一把,示意她:「吃。」
【吃瓜就得嗑瓜子兒,沒有瓜子就沒味兒。】
老太太:「......」
還有這種說法?她活一輩子了也不知道。
黑炭頭伸手討了一把,學著奶糰子的樣兒,尋了個角落坐著磕。
李思祖跟著來湊熱鬧,他沒嗑瓜子,而是專門給楚瀟瀟剝瓜子。他剝一個,奶糰子吃一個,兩人蹲在一處,相互配合,分工明確。
完全不管那邊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司徒夫人,也不管眼巴巴瞅著他們吃瓜子的老國公和鎮國公。
王婉慧苦笑:「嚴格說起來也不是她過分,是我命該如此。即便我沒有死在祖母手上,也活不過十八歲。
你跟王婉蓉是天註定的緣分,你這輩子的妻必定是她,就算娶了旁人也沒用。阿忠!以後好好待她。
我要走了。我在人世間待了這麼多年,也該去地府投胎了。」
「慧兒!」蔣偉忠疾呼出聲,顫抖著聲線懇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不行。」王婉慧笑著看向認認真真吃瓜子的楚瀟瀟,「她來了,說要送我去地府投胎,不計較我這些年犯下的錯,這是個好造化,我必須把握住。」
「大姐!」
王婉容哭著站起來,她想去觸碰一下王婉慧,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她哭得更厲害。
「為什麼我抓不住你?」
「人鬼殊途,你怎麼可能抓得住我?妹妹!你別哭了。以後好好跟阿忠過,他不是心裡沒你,他只是放不下我。我走了,他心裡再不會有我,以後他全是你的。」
話說完,奶糰子隨手一揮,角落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門,那門像是有吸力,一下子將王婉慧給吸了進去。
蔣偉忠走過去,抬手撫摸著牆壁,頭抵在上面,默然淚下。
少年情意,轉眼流逝。
王婉容也慢慢靠近過來,伸手撫摸那牆,哭得不能自已,嘴裡不停地喊著:「大姐!大姐!大姐!你怎麼就走了?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