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逃逃都被自己心裡突然蹦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不由的低頭看向腳邊的小白,只見往日鮮少生氣的小白,竟微微有齜牙之勢。
鋒利的犬齒帶著微光,好似一把嗜血的匕首一般,只待時機就會撕碎銀杏的脖頸。
出神間,頭上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溫柔的聲音提醒道:「小友?還不快開鼎看看,這爐丹藥的成色如何?」
「啊!對!」林逃逃猛然回神。
然而眼角餘光也沒有放過老銀杏臉上一閃而過的那抹挑釁和得意。
果然是成了精的東西。
化形化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至於內里是什麼顏色,估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過……人家幫了她,這是不得不承認的。
那她……自當給以回報了。
反正,里外里於她而言,可都是好事!
幫了老銀杏,既還了人家幫她的人情。
肯定還能解封天道老兒給她設下的那道禁錮。
師傅說過,損人損己之事,千萬別干。
損己利人之事,更是打死都不能幹。
那損人利己之事嘛……就要看損的是誰,利己多少再下定論。
這利人利己的事呢……就要搶著干。
所以說嘛,眼下這利人又利己的事,她自然是不能不乾的。
待到爐鼎冷卻,她手指輕輕一勾,鼎蓋飛起。
手指再一勾,四枚全身通紅如烈日般耀眼的丹藥從中飛出,落入手心。
看著手裡的四枚丹丸,眼角餘光卻沒放過身旁少年的反應。
他……居然毫無波瀾!
這也太奇怪了!
要知道,這可是能抵擋雷劫的生肌丸!而且自己這一爐出四枚的獨門秘法,就是在上一世時,也是足以經驗全世界的存在!
偏偏這老銀杏見了,非但沒有半點驚訝,甚至還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
難不成……他真的是那種天塌了,都無所謂的性子?
又或者……他早就知道自己能一爐出四枚丹藥!
怎麼可能呢?
除非……他在自己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前就已經認識自己!!
林逃逃越想越後怕,後背竟生出一股寒意。
畢竟,她可是魂穿!用的是新身體!
在她進入這具身體之前就認識她的……除了天道老兒還有誰?
腦海里,半仙二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靂。
所以才敢以仙字自居?所以……早就該來的雷劫遲遲未到?
不對!
如果老銀杏是天道老兒幻化,那他方才為什麼要幫自己?
一心想要弄死她的天道老兒,只怕是找不到弄死她的機會。又怎麼可能反其道而行之的幫自己一把呢?
可是……除了天道老兒,還能有誰在她進入這具身體以前就認識她呢?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一時說不出哪裡不對。
等等!
方才老銀杏幫她時所使的靈力……她好似在哪裡感受到過!
也就是說,老銀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幫她了!
想到這裡,林逃逃已經是一身冷汗。
因為她清晰的記起,上次自己突破,險些經脈盡毀時,幫她護住經脈和丹田的是兩股完全不同的靈力!
如果說老銀杏在她來到這裡前就認識她,那不就說明,另一個幫了她的人也如老銀杏一樣?
更可怕的是,自己和老銀杏相處這麼久,老銀杏都從沒露出一絲馬腳!
你想啊!什麼人會認識你,卻又不同你相認呢?
這種情況自然只有兩種!一,自己討厭的人。二,討厭自己的人!
無論是哪一種,於她而言可都不是什麼好事。
她定了定心神,不敢再往深處想。
剛回過神來,就聽老銀杏溫柔的聲音道:「恭喜小友,喜獲丹藥四枚。」
林逃逃抬頭看向那張如陽光般溫暖的面龐,甜甜笑道:「你……不好奇我為洗麼能一爐煉出四枚丹藥?」
既然隔著窗戶紙看不清那一頭,那她索性就挑破窗戶紙好了。
「小友真會說話。」少年的手,如陽光一般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頂。
他的聲音,就如同夏日裡微風,給人以舒適和輕柔。
「這世間秘法秘術不乏其數。想我一根木頭都能幻化人形,四枚丹藥,又有何奇怪的呢。」
林逃逃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這……」她攤開手心,興起的高度,幾乎要到他眼前。
「你,幾道它是什麼丹藥吧?」
她還就不信今兒捅不開這層窗戶紙。
只要他眼底有別樣的神情,這事也就容易多了。
她眼都不眨一下的盯著老銀杏,就想從他眼底找到點什麼蛛絲馬跡。
結果……沒有!
老銀杏那雙金色的眸子裡,什麼神情都沒有!沒有羨慕,沒有嫉妒,更沒有心生貪戀。
那雙眸子平靜得就如同一潭死水,還是一潭沒有生命的死水!
她的手被推了回來。
「生肌丸。可以讓肌膚瞬間再生,且只需一丸,就能讓人在一個時辰內,肌膚數次再生。也正是因其超強的再生能力,被用於抵禦雷劫之用。」
林逃逃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他知道這是生肌丸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明知道卻毫無貪戀!
要知道,即便是在上一世,僅一枚生肌丸落世,便足以讓人以死相博,何況此時柔弱的她手裡的是四枚生肌丸!
這一刻,活了兩輩子的她,都陷入了迷茫當中。
此時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眼前的銀杏樹妖,到底是誰?
她幾乎把兩輩子所有認識的人都翻出來想了一遍,也沒有找到答案。
行!一招不行是吧?那就再來一招!
她拿出一枚,遞到少年眼前。
「它,送你了。」
就算是個城府再深的千年老妖,也不可能對送到嘴裡的肉毫無反應的。
今兒她倒要看看,面前這棵老木頭的真面目,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誰曾想,他再次把她的手推了回來。
而且他還笑著說:「謝謝好意。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雷劫!你過不去!」她都知道的事,他本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既然明知雷劫一至就是死期,為何他還能不為所動呢?
少年蹲下身來,目光與她平齊。
白皙而泛著微微金光的手,輕挑過她髮髻上的銀鈴,仿佛春風拂過般,發出一陣叮鈴鈴的清脆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