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謂長嘆一聲,閉著眼,靜靜等待著他把面前收拾乾淨
其實他原本沒想要吳孝言死得這麼……亂七八糟的。
誰能想到吳孝言那小子,能這麼作死呢!
好半晌,房門響起,他才睜開眼。
看著阿南提著血流不止的麻布袋子離開,胃裡一陣翻湧,他連忙再次將頭扭開。
噠噠噠噠噠,稀碎的腳步聲從外面進來,他才轉頭看去。
瘦瘦小小的一小隻,正埋頭擦著地上的血。
「咳咳咳……公子別怕,我、這就收拾乾淨了。」
「誰讓你過來的!」
秦謂一聲呵斥,端在地上的一小隻,嚇得一哆嗦,連手上的帕子都掉到地上。
他不敢撿,兩眼閃著淚光的退到門邊縮成一團。
「說了多少回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你是聽不懂話嗎?」
「我、我只是想……」一小隻結結巴巴,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秦謂氣紅了臉,衝著門口大喊:「天九!你死了嗎!沒死就趕緊進來!」
「來、來了公子。」天九氣喘吁吁的提著一桶水進來。
一進門,看到旁邊瑟瑟發抖的小男娃,他連忙放了水桶把小娃拉進懷裡。
「我這就送他回房去。」天九沒作逗留,就像抱一捆稻草似的,輕輕鬆鬆抱起小娃就出去了。
行得遠了些,天九才壓著聲音責備:「你咋這不聽話呢?總是惹是公子生氣,就不怕你爹揍你?」
「嚶嚶嚶。天九哥哥,我只是想像爹一樣為公子做事情。」
「你才七歲,能做啥?再說了,就你這帶著病的小身板子,好好養著就是在替公子做事了。行了,趕緊回屋睡了。我還得去回去收拾那些呢。」
天九將門關上,連忙跑去偏院。
一進門,就忙擦拭起地上的血水來。
「公子,您別生小白的氣。怪我沒把他看好。」
秦謂揮了揮手,天九也就閉了嘴,不再吭聲了。
端著第十九盆血水出去的時候,正好和回來的阿南撞了個面。
「你是不是又做錯事了?」天九攔著問。
男人先是愣神,半晌才道:「好、像是。」
「你啊!」天九長出一口氣,連忙囑咐:「一會兒進去,少說話。別再惹公子不快了。回頭再去廚房那邊,把給小白熬好的藥熱熱給他拿去。」
男人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不吭聲,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也許公子覺得他做錯了事,可他一點不這麼覺得。
那個肥豬本就該死!
這也就是公子面前,才利落的給了他痛快。要不是在公子面前,他高低得把人弄到城外山上去,把他那一身肥肉一片一片割下來餵狗。
居然敢對公子起殺心,當他肖阿南是擺設嗎!
進了門,肖阿南一聲不吭的站在門邊。
看著書的秦謂連目光都沒動一下,只道:「難得回來,先去看看你兒子再回王家。」
「公子,我還要在那呆多久?」
倒不是覺得整日在後山守望王家累。
他只是覺得公子沒了秦家這塊招牌,那些與公子過不去的,指定不會太安分。
雖不理解公子為何把王家那小女娃看得這般重,但在他眼裡,誰的分量也不及公子萬分之一。
「沒讓你回來,你就在那呆著。」秦謂放下手裡的書,掐著眉心。
肖阿南沒再吭聲,轉身離開沒入了黑暗中。
……
這邊,修煉中的林逃逃,突然感受到禁錮再次出現裂痕。
不多,兩條。
兩條?自己做了什麼嗎?
明明連黃春蘭事都還沒有插手,怎麼就有人因她而改變了命運了呢?
引著涓涓細流般的靈力運行周天澆灌金丹的同時,也把今天所有的事都仔仔細細的重扒了一遍。
無果。
師傅說,當遇事想不明白時,便無需為此事大費周章。
說白了,意思就是想不明白的時候,只要自己沒吃虧,便不用冥思苦想白費那勁。
所以……她還是先想想黃春蘭這事怎麼辦才好。
終於,在臨近起床之際,她可算是想到了法子。
剛剛退出內視,關閉聚靈陣,阿娘和阿哥們就醒了。
以往都睡得日上三桿的林逃逃,今兒也跟著起了。
當看到伸著來要出來的三舅舅時,她不勝驚喜。
三舅舅的奸門居然有了變化。
良人將至啊!不久後,她就有三舅母了!
而且此人和三舅舅琴瑟和鳴,恩愛白首。
一大早的,她居然自己餵了自己一嘴的狗糧!
罷了罷了,先把該做的事做了才是正事。
送走去上工的阿娘和舅舅們,她就帶著準備好的東西偷摸從後院上了山。最後在老銀杏樹下找到了黃春蘭。
打量著四周一地折斷的樹杆,可見昨晚黃春蘭挺忙。
再看蜷縮身子靠著老銀杏的樹杆睡著的黃春蘭,即便此刻睡著了,都還在小聲抽泣。
看樣子,多半是哭昏過去的。
她一張臉腫得跟泡餅子似的,兩眼睛就像兩核桃粘在上面一樣。
伸手拍了拍黃春蘭的肩,半晌,驚醒過來的黃春蘭猛的從地上蹦起來。
估計是完全清醒看清了她,才定下神來。
「你、是哪來的小娃?」黃村蘭怯生生的問。
林逃逃揚起最最可愛的笑臉,甜甜道:「几几也是來求山行的嗎?」
「求?」黃春蘭轉頭看了眼銀杏樹,又回頭看她,這才點了點頭。
她是上山來求死的,這也該算是求吧。
然而此刻的林逃逃在看清黃春蘭的面相後,整個人驚呆了。
不一樣了!
不過一夜,黃春蘭的面相就和昨日初見時完全不同了。
之前那一臉的苦命相,而此刻細看,哪裡還有什麼苦命?
掐指這麼一算,王春蘭的命格都完全變了。
更奇怪的是,該與她糾纏不休的吳孝言,居然就這麼沒了!
明明自己還什麼都沒做呀!
難不成……她轉頭看了眼旁邊的銀杏樹。
隨即搖頭。
明明昨晚黃春蘭在這忙著把自己吊死的時候,她的命格還沒有任何變化。
再掐一卦,林逃逃瞳孔一震。
好傢夥!吳孝居然死了!還是被山匪殘殺後,拋屍在城外的荒坡上了!
這……
林逃逃的目光看向黃春蘭的手腕。
手指這麼一掐,又算了一卦姻緣。
這一算,都把林逃逃自己干懵了。
黃春蘭姻緣線的那一頭,怎麼就變成了三舅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