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口鮮血從喉嚨噴涌而出。
田阿才只覺得腦子裡像進了無數隻蒼蠅似的,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他搖搖晃晃抬頭看去,只見王七鷹高舉拳頭,將老郎中護在身後。
「好!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你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學醫上!你的努力,並不是為了想學醫救人!
你一門心思想拜我為師,不過是見我無兒無女,便起了心思,想要成了濟世堂的少東家!田阿才,我是老,可我沒瞎!」
跪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田阿才,此時正瞪著雙眼,滿臉不敢置信的愣在了那裡。
原來……他都知道!
可他明明一直都隱藏得很好啊!
他不明白,到底是怎麼敗露的。
老郎中佝僂著背,長嘆一聲:「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小小年紀的你只因嫌棄你父母太過貧窮,便丟下他們獨自一人找到我這裡?
說什麼父母雙亡,求著我收留你。你卻不知,那日我見你一身整潔,就知道你所說皆為謊言。
可我只因見你還是半大的娃娃,便沒有拆穿你,將你留在濟世堂。我只是覺得,你離開你的父母,定也有你的難處。
我若將你擋在門外,你或許連那個冬天都過不了。於是我才將你留下,可你呢?
自認為有點小聰明,便將別人都當作傻子!殊不知,你那點小九九,早就昭然若揭了!唉!話已至此,我也累了,你走吧!」
老郎中拍了拍王七鷹的手,王七鷹立馬會意,三步並作兩步上去,跟提個小雞崽似的,直接拎起人,丟出了門外。
田阿才久久凝望著那個養了他整整十年的小老頭,他的心不知怎的,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空落落的。
明明他一開始接近小老頭,就已經做好了有朝一日被揭穿的準備。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真正發生的時候,他會這般難過。
過去種種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他竟生出了悔意。
他好想沖回去,求小老頭原諒自己。可他……已經連求他原諒的臉都沒有了。
可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的選擇有任何的錯!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只要是人,別人或許願意一輩子過那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可他田阿才不願意!
他想改變自己的人生有錯嗎!如果真的有,也只是自己心思不夠細膩,行事不夠謹慎罷了。
扶著牆起身,他頭也不回的往出城方向走了。
「師傅,他走了。」王七鷹小聲道。
老郎中背對著門口,聲音顫抖:「走吧!走了好!若是再將他留在這裡,只怕將來會落得個當眾砍頭的下場。走了好,走了好啊!」
王七鷹上前,摟著小老頭的肩道:「師傅,您去後宅歇會兒吧。這裡我來就行。」
「沒事。」老郎中抹了把臉,轉過身時,臉上已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回到孫大山身邊,又是一番的望聞問切之後,下了藥方遞給王七鷹。
王七鷹拿著藥方,一隻手就把孫大山扛到了肩上,然後送進診間裡。
「且先在這歇著,我去熬藥。」
「謝謝!謝謝!」周春花激動得哭腫了眼。
原來,這世上還是有願意幫助他們的善良之人的。
……
王家小院裡。
正在花廳里專心致志的往桃木劍上篆刻符籙的林逃逃,就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似的,身子一晃。
手上動作一停,顧不上身在何處,連忙閉目進入內視。
禁錮又裂開了!而且還不止一條裂紋!
一、二……四、五、六、七!
整整七條裂紋,交織成了網狀。
隨著如溪水般的靈力從縫隙中流淌而出,裂紋也如蜘蛛網般向上蔓延開來。
咔咔咔的一陣稀碎聲後,禁錮開始成塊脫落。
金色的靈力從衝破禁錮沖脫出來。
好在,有了之前的經驗以後,這次她多少也是有了些準備的。
再沒有像之前一樣手忙腳亂。
壓制著奔流湧來的靈力,開始運行周天。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會對這具身體的經絡進行一次衝擊。
步入元嬰期以後,不僅對身體的要求更高,對靈力需求量也會更多。
所以,用靈力擴充經脈,從而達到增加經脈韌性的目的。
簡單而言,就是練體。
隨著一個周天一個周天運行,每經過丹田一次,便會對金丹進行一次灌溉。
慢慢的,原本金色的金丹,開始泛起微微的橙色光芒。
林逃逃高興壞了,快了!等金丹變成橙色,她就可以突破初期進入中期了。
數個周天后,她開始將經脈里的靈力引入長命鎖里。
原本靈力不足三分之一的長命鎖,如今多了不少。
睜開眼時,林逃逃不由的皺眉,吸了吸鼻子。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可她依舊不太能習慣這股子味。
正當她要使咒法清潔自身時,外面傳來阿婆喊她的聲音。
她連忙起身,拖著有她半人高的半成品桃木劍出了花廳。
「哎呦!你這丫頭,又跑去哪裡淘了?」王田氏將人抱進懷裡時,笑僵在了臉上:「天老爺!你這是掉茅坑裡了嗎?咋這麼臭呢!」
別看阿婆嘴上說著臭,抱著她的手,卻從不曾有過一絲鬆開的意思。
不一會兒,阿婆就麻利的給她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裳。
連同她拽在手裡的桃木劍,阿婆都給她擦得乾乾淨淨的才還給她。
正當阿婆給她擦頭髮,阿公給她洗衣裳時,前院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
沒錯,不是敲,而是砸。
而且還是那種頗有怒氣的砸門聲。
「誰啊這是?」阿公甩著手上的水,跛著腳往前院走去。
阿婆不放心,連忙把帕子一放,牽著她也追了出去。
林逃逃剛到前院,就聽門那邊一個尖銳的聲音道:「老頭,這可是王三狼家?」
轉過彎,就見一婦人立於門外,那婦人身後還跟了個丫鬟打扮的小丫頭。
「是的,這位夫人是找我家老三嗎?」阿公問。
那婦人高傲的冷哼一聲,滿眼鄙夷的來回打量阿公:「老三?你不會是王三狼的爹吧?」
阿公尷尬在後腰上抹著手上的水,直點頭:「見笑了。」
「哎呦!你、好你個老不羞,你們倒是教養出了一個好兒子!」婦人手指阿公,說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