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姨娘?」唐念的視線落在馬秋娘的身上,她就像是一顆生命力旺盛的小草,從嶺南流放了一圈回來,她倒是沒怎麼變。
「夫人,哦不,王妃。」馬秋娘一肚子的話,在聽到唐念清冷的聲音時,她想起了在唐念手下的日子,她的心中一個激靈,腿一哆嗦,直接就跪了下來。
「馬姨娘,這是腿腳不好,扶進院子裡,喝口茶,歇會。」唐念抱起果果,轉身就進了院子。
銀杏扶著馬秋娘,提醒道:「馬姨娘,你可小心點,摔了可不關我們王妃的事。」
馬秋娘的腦子亂糟糟的,等進了院子,一路隨著進了屋,馬秋娘才想著要走,銀杏直接就將門給關上了。
「王妃。」馬秋娘看著這情形,直接就跪了下來,道:「王妃,我,我很聽話。」
唐念也不說話,果果讓林二丫抱走了,屋子裡只剩下她和馬秋娘了。
銀杏也是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王妃,我,我們到了嶺南之後,我有照著王妃說的,不留子嗣。」馬秋娘垂著眸子。
「我何時說了不留子嗣?」唐念抬眼看著她,她眼底想問什麼,她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來,她冷笑著說:「你的孩子是怎麼沒有,不用我多說吧?」
「我……」馬秋娘一咬牙,正想說話,唐念的聲音響起:「不要試圖欺騙我。」
「王妃,是,是我身體受不住路途的艱苦。」馬秋娘迎著唐念那什麼都懂的眼神,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恨我嗎?」唐念看著她,道:「當你的孩子離開之後,你是恨我的吧?」
先前馬秋娘看著果果的時候,那一閃而逝的眼神,她看的真真切切又清清楚楚的,那是嫉恨!
「不,敢。」馬秋娘垂下眸子。
「不敢,而不是不能?」唐念的唇微勾,看著馬秋娘道:「你想問我,為何孟楓沒有去嶺南?又為何沒有跟你匯合吧?」
「是。」馬秋娘抬頭,這個藏在她肚子裡幾年的話題,馬秋娘從嶺南回來之後,那是日思夜想的,就只盼著知曉這個結果。
可是,從上京到奉天,馬秋娘一直到現在,都還不清楚。
唐念兩手一攤,不答反問:「想見孟楓嗎?」
馬秋娘毫不猶豫的點頭。
唐念看著她道:「下午後山,歪脖子樹。」
「我能見到孟楓嗎?」馬秋娘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看著唐念的眼神炙熱,她甚至懷疑過,孟楓是不是已經死在路上了。
「當然。」唐念點頭,讓馬秋娘回去了,馬秋娘回去的路上,腳下的步子都是虛的。
「秋娘,我要喝水。」屋子裡,傳來沈延宗的聲音:「秋娘,秋娘你去哪裡了?」
沈延宗昨天的腿沒治好,又添了新傷,這會躺在床上,那是一動都不想動。
根本沒有人告訴他,按摩腳筋比死還難受呢。
「來了。」馬秋娘快步的走進屋,倒了一杯水遞了上前,沈延宗剛喝一口,就將手裡的杯子給砸了,朝著馬秋娘吼道:「你想燙死我啊?」
「我,我重新倒過。」馬秋娘連連後退,看著裙子上沾染著的茶葉,不由的蹙起了眉頭,又要洗裙子了。
馬秋娘一連倒了三回,沈延宗不是濃了,就是燙了,他盯著馬秋娘問:「你去找唐念做什麼?」
「我,我沒找她啊。」馬秋娘的心狠狠一跳,看著沈延宗,連連搖頭道:「我,我就是剛剛差點摔了,王妃請我去坐,坐了會。」
「呸,什麼狗屁王妃。」沈延宗一聽著王妃,就想到沈寒舟成了王爺,那個被他用盡心思趕出門,甚至鬼迷心竅了聽從蘇蔓蘿的話,將沈寒舟按上了一個謀逆的帽子!
當他生死不明,又是謀逆的反賊之後,他的心情是痛快的!
可惜,沈寒舟居然這都沒死,還被他平反了!
「這話可不能說,萬一被聽見了。」馬秋娘聽著這話,心都狠狠的跳了起來道:「宗哥,要不,我給你按按肩?」
「不要。」沈延宗一口拒絕,從前最喜歡馬秋娘按肩的他,這會卻是一聽著按摩,就想著昨天那悽厲痛苦的感覺。
「宗哥,那,要不我拿本話本子來?」馬秋娘問。
「拿吧。」沈延宗趴在軟榻上,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道:「這兒還不如嶺南呢。」
馬秋娘拿著話本子,沒有接話,還好,沈延宗沒有再問了,她借著換裙子的時間,直接回屋,將那為數不多的衣裙挑了又挑,最後,馬秋娘挑了一套最襯她膚色的粉色裙子!
她站在銅鏡前看了又看,還特意將頭髮重新綰過了,這麼久沒見,也不知道孟郎好不好,他,不會忘記了自己吧?
晌午,吃飯的時候,沈延宗盯著馬秋娘那粉色的裙子,就連頭髮都綰過了,蹙著眉問:「你要幹嘛去?」
「宗哥,我聽說,這邊人都采蘑菇,特別的鮮,我下午想去給你采點蘑菇。」馬秋娘將早已經想好的說辭拿了出來,反正,大不了說她沒採到蘑菇。
「上個山,你看你這打扮的像上山采蘑菇的?」沈延宗眾盯著她的臉,道:「還上了胭脂?」
「宗哥,我怎麼也是你的姨娘,出去碰上村里人,總不能丟了你的臉面?」
馬秋娘鎮定的回答著,她起身蹲到了沈延宗的面前,仰頭看著他道:「宗哥,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救了我命的世子爺,這輩子,能跟在世子身邊,我死了也願意了。」
馬秋娘的聲音溫柔,把沈延宗哄的高高興興了,這才出了沈府,她看到銀杏時,立刻會意,跟上了銀杏。
馬秋娘還把丫鬟映月打發回去拿籃子了。
歪脖子樹,馬秋娘看到早已經等待在那裡的男子時,激動的跑了過去:「孟郎!」
男子背對著馬秋娘,聽到她情真意切的聲音時,他的身形一顫,卻沒有回頭。
「孟郎,你,你怎麼不回頭看看我呢?難道你忘記我了?」馬秋娘提著裙子走上前,撲到他的後背,哽咽的說:「我,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我在嶺南一直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