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他嗎?」馮翠翠一直以來的自卑,就是在這一點上。
唐念回頭看著她:「還記得在錦江河畔,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很有自信,哪怕在逃荒的路上,看著也半點沒有對生活絕望的樣子,還敢偷偷告訴我,王家在上京有人的消息。」
「怎麼,那會膽子這麼大,現在,就把自己貶低到塵埃里了?」唐念反問道:「你在怡紅院接客了嗎?」
「沒有。」馮翠翠的聲音都揚高了幾個調,她激動的說道:「念念,我真的沒有,媽媽想讓我接客,但是我以死相逼,我彈琵琶不錯,雖然掙的錢少了,但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她去怡紅院的時日還短,如果再長一點時間的話,媽媽肯定會用各種法子逼著她接客的。
「我信你。」唐念微笑著說,安撫著馮翠翠激動的情緒道:「你沒有接客,那你如今就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所以,你還自卑什麼呢?」
「不過就是和別人去家裡當丫鬟一樣,你靠著彈琵琶掙錢,你憑本事掙的錢,有什麼低人一等的呢?」唐念很清楚,在這年頭,就算女子稍稍身著暴露一些,都會被人說不檢點之類的。
更別提馮翠翠在怡紅院呆了一段時間,或許,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所以才會有自卑之心,她道:「翠翠,如今你在奉天,誰也不認識你,你就當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馮翠翠喃喃自語的說道,她茫然的看向唐念問:「念念,我還能重新來過嗎?常五郎知道我曾經在怡紅院,那就永遠都無法重新來過啊。」
「如果以後他嫌棄我怎麼辦?」馮翠翠腦子裡很清楚,她如果答應了常五郎,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現在情到濃時,常五郎或許一點都不嫌棄她,可等到人老珠黃之後呢?
馮翠翠在怡紅院裡,認識了很多姑娘,都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託付一生的人,可真正在一起過日子之後,才發現,對方根本打心眼裡看不起自己。
「他可以嫌棄你,你就不可以嫌棄他嗎?」唐念聳了聳肩,在她的想法裡,人這一輩子並不長,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夠了。
至於男人,能夠兩情相悅的長長久久,白頭到老,那自然是老天爺眷顧,如果不能,那她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我還可以嫌棄他?」馮翠翠聽著這話,簡直驚呆了。
「當然可以了。」唐念微笑的看著她說:「到時候你有孩子,看上對眼的呢,就再嫁,要是沒有對眼的,那就守著兒子,不是很好嗎?」
「好像,也不錯。」馮翠翠喃喃的說著,只要有了孩子,她往後的日子,就算是守著孩子過日子,她也能安心的過一輩子,總比現在一直一個人好吧?
「當然不錯了。」唐念想到後世的一句話,只要兜里有錢,又保養的年輕,老公還在幼兒園!
……
第二天,馮翠翠就答應了下來,常五郎高興的也顧不得別的,緊緊抱著馮翠翠。
一旁的馮大勇看著眼睛都紅了,他就只有這一個妹子,如今妹妹有了好的歸宿,待到去了九泉之下,也能夠有顏面對爹娘了!
今天準備的不充分,唐念主動說:「白沙灣第一次辦喜事,怎麼也該弄得喜慶熱鬧一些,姑爺爺,你看看黃曆,有沒有什麼好日子?給他們挑一挑?」
曹德旺去哪裡都得帶著一本黃曆,喜歡挑在黃道吉日出行送貨。
「好啊!」曹德旺回屋拿著黃曆,認真的看了又看道:「三天後,就是黃道吉日,宜嫁娶的好日子。」
「那行,三天後,我和大家一起來喝你們的喜酒。」唐念約定好之後,便回家裡了。
她只能離開一天,再晚上一點,唐耀小朋友又要不肯了。
「我回來啦。」唐念到家的時候,月亮剛剛升起來,唐耀就站在門口,朝著她撲了過來道:「大姐。」
「耀耀乖不乖?」唐念將背簍放了下來,張開手,將他抱了起來,沉甸甸的他,若不是她的力氣大,只怕是都抱不動了。
「乖。」唐耀緊緊抱著她道:「耀耀沒有哭。」
「真乖。」唐念摸著他的小腦袋,看向一旁的唐靜思和唐靜晚,她們異口同聲的說道:「耀耀很乖,沒有哭。」
「嗯,獎勵一下。」唐念誇讚著,在他的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奶香奶香的小傢伙,是她從小貓一樣養到大的,她道:「下次耀耀也要這樣,大姐說話算話,說好看到兩個月亮就回來,對不對?」
「嗯。」唐耀乖乖點頭,嘰嘰喳喳的在她耳邊說個不停。
廚房裡,唐美鳳見著唐念回來了,這才要回家。
「姑奶奶,三天後,白沙灣里,有喜事,姑奶奶要不要去?」唐念問。
「喜事?」唐美鳳愣了一下道:「李力偉要娶媳婦了,還是孫寶全要娶媳婦了?丁平和丁義兄弟兩個還小吧?」
「不對,這是娶誰家的姑娘?」唐美鳳問。
唐念輕笑著,說:「姑奶奶,你忘啦,我從應城回來,不是帶了人回來嗎?」
「馮翠翠。」唐美鳳立刻想起來了,之前聽唐念提起過,不過唐美鳳沒見著人,因此,也不知道。
「對,就是她,她和常五郎要成親了,雖然簡單的吃頓飯,但怎麼說也是白沙灣的第一場喜事,我琢磨著,我們也得準備起來,對吧?」唐念倒是很期待呢。
「對對對,那三天後,我去做飯。」唐美鳳笑著說著。
唐念道:「行,東西我會準備齊,到時候我們一塊去。」
「我也要去。」唐靜思眼巴巴的看著她道:「大姐,我還沒看過大海呢。」
「那不是跟我們坐船上一樣的?」唐念心念一動,雙胞胎姐妹自到了奉天之後,除了去縣裡之外,倒是沒去過什麼地方了。
白沙灣,瞞著誰,也不用瞞著她們姐妹兩個。
「大姐,那可不一樣。」唐靜思說的頭頭是道:「我聽姐夫說,大海看不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