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著偌大的府邸,廳中燭火搖曳,氣氛卻緊張得如同繃緊的弦。
崔氏滿臉惱怒,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燃燒殆盡。
姜禾禾跪在廳中,單薄的身影在冰冷的地面上顯得愈發弱小無助。
崔氏心中認定姜禾禾不知廉恥地勾引自己的兒子黎珩。
這種想法如同毒刺一般扎在她的心頭,讓她怒不可遏。
「你為何與我兒走的如此之近,是不是懷了那般噁心的念頭想要勾引我兒!」
崔氏揚起手,一個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姜禾禾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廳中格外刺耳。
姜禾禾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嘴角也滲出了一絲血跡,但她只是咬著嘴唇,倔強地不肯求饒。
「我沒有,就是沒有,夫人多慮了!」
聽到她還敢狡辯,崔夫人臉色猛地一沉,她冷哼一聲。
「還敢嘴硬!你一個低賤之人,我看你莫不是想憑著幾分姿色攀附我兒,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吧!」
崔氏眼中的鄙夷如實質般射向姜禾禾,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此時,廳中的下人都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整個空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
姜禾禾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儘管臉頰疼痛難忍,卻依然直視著崔氏。
「夫人,我與大少爺清清白白,並無非分之想,您空口白牙一張嘴就想污衊我,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家裡下人們聽到姜禾禾突然硬氣起來了還有點驚愕。
雖然他們和姜禾禾接觸時間並不多,但是也足夠從周圍人口中得知,這位方姨娘的侄女兒是個什麼脾性的了。
一向謙卑恭敬,進退知禮,何曾如此大膽過?
不過,沒有一個女子能夠容忍自己的清譽被毀,她反抗的態度這麼激烈,看來也是被逼迫到極點了。
他們暗戳戳的視線打量著崔夫人,崔夫人一向對大公子的控制欲極強,根本不可能放過任何想要勾引她兒子的小蹄子。
更別提無權無勢方姨娘的小侄女兒了。
他們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只當自己是個背景板。
「我兒生性單純,怎會懂得你這狐媚子的心思,你莫要狡辯,今日之事,我定不會輕饒你。」說著,她又要揚起手來。
就在這時,黎兮哭哭啼啼地跑了進來,她那稚嫩的臉龐上滿是驚恐:「母親,您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
她雖然平日裡很看不上姜禾禾,可是她畢竟是因她要翻牆。
崔氏見狀,眉頭皺得更緊:「兮兒,你莫要被這丫頭騙了,她心思不純,妄圖勾引你哥哥,這種人不能留在府中。」
黎兮卻果斷搖了搖頭,「她平日裡就和我在一起,很少離開我的視線,我大哥哥也很少回府,娘親,你太小心翼翼了。」
黎珩沒有想到母親竟然直接動手打了姜禾禾,他看到姜禾禾紅腫的臉頰和嘴角的血跡,心中一震。
他急忙上前拉住崔氏:「母親,您誤會了,我們兩個根本也不熟,只有幾面之緣。」
崔氏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滿是失望:「珩兒,你被這丫頭迷惑了。她出身卑微,根本不值得你為了她與母親作對。」
黎珩緊緊握住拳頭:「母親,孩兒知道您是為我好,但孩兒分得清是非善惡,禾禾是個好姑娘,您不能這樣冤枉她。」
崔氏看著二人,微微眯了眯眼,總算是鬆了口,「既然如此,此事是一場誤會,但為了避免日後再生事端,姜禾禾,你以後需與珩兒保持距離,不可再單獨相處。」
姜禾禾點頭:「是,夫人,我明白。」
崔氏雖心有不甘,但事情也已經弄清楚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她看向姜禾禾的眼神,依然充滿了厭惡。
「哼,希望你能記住今日之言,若再敢有非分之想,定不饒你。」說完,崔氏甩袖離去。
黎珩看著姜禾禾臉上鮮紅的巴掌印,滿是愧疚:「這次委屈你了,我替母親跟你道歉。」
姜禾禾古井無波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諷刺的神色。
離遠一點,比什麼道歉都強。
只不過她什麼都沒說。
黎珩嘆了聲氣,讓下人從小包里拿出來一瓶藥膏。
姜禾禾沒動。
旁邊黎兮瞪了她一眼,一把抓過藥膏塞她懷裡,沒好氣地嘟囔:
「抹這個,消腫的速度快,我可不想明日去夫子那帶著個豬頭上學。」
姜禾禾看著她一臉彆扭的表情,手上的動作緩緩動了動,最後還是怔愣著神色將藥膏拿了過來。
而黎兮心裡頭確實有些感激姜禾禾的,有了她在前面抗住母親的狂風暴雨,她就不用被挨罵了。
·
黑夜猶如一塊巨大且沉重的鉛板,沉甸甸地壓在府邸之上,密不透風,似要將這一方天地碾碎在黑暗的角落裡。
寒風帶著刺骨的寒冷,試圖從門縫窗隙中瘋狂地鑽進來切割屋內那僅存的絲絲暖意。
屋內每一絲溫暖在這凜冽寒風的肆虐下顯得搖搖欲墜。
姜禾禾拖著如同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回到了方姨娘的住處,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沼澤中艱難跋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的身體疲憊不堪,仿佛所有的精力都在今日被抽乾。
靈魂仿佛此刻遭受著折磨,崔氏兇狠的眼神、惡毒的咒罵以及那令人屈辱的罰跪畫面,如同一把把燒紅的烙鐵,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刺痛著她的心。
她雖然只是普通人家,比不得黎府勢大,但從小到大,她也從未受過這種委屈。
單薄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愈發孤寂,宛如一片在狂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隨時可能被黑暗吞噬。
好不容易她回到了那一方屬於自己的小小天地。
這是她在這偌大府邸中唯一能稍作喘息的角落,簡陋得只有幾件破舊的家具,但在她眼中,這裡卻無比珍貴,因為這裡有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剛踏入房門,一股溫暖的氣息裹挾著面香撲面而來,那感覺就像是母親溫柔的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她凍僵的身子,讓她不禁微微一顫。
這一絲溫暖讓她麻木的身體有了一絲知覺。
小火爐中的火苗歡快地跳躍著,映照著方姨娘慈祥的面容。
鍋里的水咕嚕咕嚕地翻滾著,水汽氤氳升騰,在這朦朧之中,姨娘的面容被遮掩住,看不清神色,蓋住了她眼眶中的神傷。
看到姜禾禾回來,趕忙擦了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