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躲過一劫

  她輕咬下唇,冷汗順著臉頰流下。

  暗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

  姜禾禾深吸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表現自然。

  她左看看右看看,裝作迷路,想原路返回。

  她回身未走幾步,大批的侍衛早已在此等候。

  所有的出入口被堵死,姜禾禾被逼得退無可退。

  她下意識摸上藏在腰間的匕首,可看著眼前烏泱泱一眾身著鎧甲的侍衛,姜禾禾泄了氣。

  她任憑侍衛將她五花大綁,扔至院中。

  庭院裡不復剛剛的灰暗,燈火通明,主廂房也亮起燭光。

  「啪啪啪」,一陣掌聲從屋內傳來。

  「好一出精彩的『刺殺』戲碼。」

  聽此聲音,姜禾禾全身冰涼。

  永安侯!他怎麼在這兒!

  姜禾禾低垂著頭,眼中情緒複雜,憤怒與驚詫交織。

  她暗暗祈禱,希望梁堅早已發覺異常,離開周府,等她在府外碰頭。

  「拙劣的戲碼!」永安侯冷哼一聲,坐在下人搬來的紅木太師椅上。

  「啐!」他嫌棄地朝地上啐了口茶葉沫子,將杯子摔在桌上,「拿上好的普洱重新泡。

  姜禾禾身後一邊一個侍衛,其餘將院落包圍。

  院子裡,一步一個婢女,兩步一個侍衛。

  除非她姜禾禾有飛天遁地的本領,方能逃過一劫。

  姜禾禾狠狠地咬了下舌尖,痛的她險些掉眼淚。

  「什、什麼刺殺?」她微微發抖,聲音打著顫,「我只是奉命來周府送糕點,和勞什子刺殺無關啊!」

  永安侯身子前傾,「無關?哼!」

  他一甩袖子,「小丫頭片子,沒想到嘴挺硬氣。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來人,把那小子拖上來。」永安侯陰惻惻地笑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蔚縣,是不是真的只有一個軟骨頭。」

  姜禾禾心中驚駭,可面上依舊是那哭哭啼啼的模樣。

  「大人,冤枉啊大人!您說的那些,我壓根就不知道啊!」

  永安侯品著下人剛端來的新茶,無動於衷,任由姜禾禾哭喊。

  「砰」,灰塵揚起,姜禾禾眯了眯眼,只看到一片血污。

  「嘶,老東西,你殺我父母,屠我全村,現在還要威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是個人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梁堅聲音嘶啞,他趴在地上,嘔出一大口血。

  「死到臨頭了,還要嘴硬?」永安侯不滿,「來人,給我拔掉他的牙。」

  「罵一句,拔一顆。」他咧嘴笑了,臉上的刀疤隨之舒展,宛若地獄修羅,「也不知,你嘴裡的牙,夠你罵幾句。」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姜禾禾偷瞄一眼,大驚失色。

  梁堅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鞭痕、刀傷依稀可辨,眼角還有大片淤青,嘴角滲出血跡。

  侍衛正掰著他的嘴撬牙,津液與血液混合,打濕了地面。

  她眼中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噗嗖嗖往下落。

  「怎麼樣,小女娃,還不打算說嗎?」

  永安侯似乎對她的表現甚是滿意。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姜禾禾涕泗橫流,面對死亡的恐懼占據心頭。

  「我就是個送糕點的,我壓根就不認識他。」

  「啊!」

  一聲尖嘯劃破夜空,梁堅癱軟在地,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叫聲蘊含著極大的痛苦,他的胸腔劇烈起伏,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嗬,嗬。」梁堅粗喘著,血液灌流回氣管。

  「大人。」侍衛將牙齒放在布包里,呈給永安侯。

  「永安侯,你到底在疑神疑鬼什麼?」梁堅啐出一口血水,晃晃悠悠坐起來。

  「莫非你也知道,自己作惡多端、結仇無數,就連一個跑腿兒的小丫頭都要提審。」

  梁堅嗤笑:「那我蔚縣數百口一夜之間枉死,永安侯近日可睡得安穩?午夜可曾夢回?」

  永安侯面色逐漸陰沉,他緊盯著梁堅,仿佛凶獸緊盯獵物。

  梁堅絲毫不懼,目光迎上:「我梁堅有父母教養,行得端坐得直,不似你那般卑劣。」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為了一點功勳政績,拖無辜之人下水,草菅人命。」

  他一字一頓,有意挑起永安侯的怒火。

  姜禾禾下唇緊咬,瑟瑟發抖。

  快想辦法啊,有沒有什麼兩全之法?

  她後悔不已,只恨自己當初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許久,永安侯倏地笑了。

  可那笑聲,卻飽含惡意與憤怒。

  「好啊,好一個鐵骨錚錚的『蔚縣男兒』!」

  永安侯拍拍手,「我會請人為你刻碑,就放在進城時的青石板路上。」

  「你這樣的螻蟻,就應當被千人踩萬人踏,成為別人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說罷,他猛地從侍衛手中抽出長劍,搭在梁堅的脖子上。

  月色照得劍身鋥亮。

  梁堅抬頭,月光皎皎,繁星點點。

  他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便將罪名盡數攬下。

  只可惜,答應教姜禾禾翻牆,最後還是食言了。

  阿娘、阿爹,孩兒不孝,未能報仇雪恨,待我下去,任由爹娘處置。

  梁堅回神,他朝著永安侯笑了。

  永安侯微怔。

  藉此機會,梁堅猛地抽出藏在腰間的短刀,飛身撲向永安侯,揮刀向脖。

  「噗呲」,長劍沒入血肉。

  溫熱的血液飛濺到姜禾禾的臉上。

  永安侯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嫌棄地將長劍扔在屍體旁。

  「乳臭小兒竟妄想刺殺,老夫殺過的人比吃過的鹽還多,不知天高地厚。」

  永安侯隨手將擦手的帕子扔下。

  忽地起了一陣風,那帕子飄飄悠悠,蓋住了梁堅憤恨的雙眼。

  姜禾禾提來的食盒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除了木屑,再無其他。

  食盒中的糕點,也被永安侯下發給周府的幾名小廝。

  一炷香後,見那幾名小廝依舊活蹦亂跳,永安侯給姜禾禾鬆了綁。

  「今日來周府,你可曾見過什麼?」

  永安侯盯著她,笑意不及眼底。

  姜禾禾低垂著頭,生怕泄露眼底的情緒。

  「不曾,小女今日不曾來周府,更未見過大人,也不知永安侯為何許人也。」

  她連連搖頭,身子抖得好似篩糠一般。

  「很好。若今日之事走漏半點風聲,」永安侯瞥了一眼血跡尚未沖洗乾淨的地面,「他,便是你的下場。」

  「是,是,小女明白。」姜禾禾連連點頭,仿佛被嚇破了膽。

  「打哪來,滾回哪兒去。」永安侯擺擺手,好似在驅趕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