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栩高興壞了。
像個一直在等待將軍發號施令的小將士,這麼多天,她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戚栩按照雲茯畫出來的雙肩背包簡易圖紙,根據幾個小糰子的身高,縫製了四個適合他們的小背包。
慕凌雲沒想到自己也有。
在雲茯把背包遞給他的時候。
慕凌雲的第一反應是開心,可回過神來,伸出去的小手又縮了回來,搖了搖頭:「祖父說,無功不受祿,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這個是獎勵你的,獎勵你在河邊勇敢的表現。」雲茯現在哄孩子,那可是有一套的。
三兩句,就把背包送了出去。
慕凌雲很喜歡這個禮物,但是他捨不得把背包背在身上,而是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裡。
第一時間,就拿去給祖父看。
慕雍麻藥的藥性剛過,醒來,就瞧見了自己家大孫子懷裡抱著個形狀怪異的物件。
問清楚了,才知道,這瞧著有些丑的玩意兒,居然是那條食人土龍的皮製成的大袋子。
得知了一切,慕雍陷入了沉思。
那小姑娘,當真是不簡單吶!
看了一眼身邊的孫子,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慕雍的腦海出現。
三個小糰子和慕凌雲的表現截然不同,背上了各自的小背包,就跑出了院子,在村子裡,來來回回地逛了幾趟,可勁地顯擺自己的新背包。
「漂亮叭!只可以看看,不可以摸摸。」
「是大土土龍牌的包包呀!」
「你們想知道小念兒的包包里裝了什麼嗎?好吧,好吧,你們既然這麼想要知道,那小念兒就給你們看看吧!有奶糖、有肉乾、有雞蛋、有蜜餞、有帕子、有水囊。」
小吃貨的背包里,一大部分的空間裝的都是吃的。
戚羽和戚墨的背包里,吃的裝的少。
戚羽裝了幾本自己喜歡的書,戚墨則是裝了一大堆打彈弓用的小石子。
雲茯給他們做背包,也不是指望這幾個小糰子替自己背物資,就是弄個新奇的玩意兒,逗他們開心而已。
慕雍醒了,雲茯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又給他留了些藥,以防他後續會出現的一些問題。
老爺子從頭到尾,都一副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雲茯抬了下眼皮,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您老人家有話,就說吧,但是還是那句話,你問你的,我不一定會回答你。」
慕雍老臉一紅:「老夫不是想問你問題,是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什麼事?」
「老夫想讓你們離開的時候,把凌雲帶走。」慕雍開口道。
要不是慕雍此時表情認真,沒有半點笑意,雲茯都快要以為這位老爺子是在和自己說笑了。
「老爺子,我是流放犯,要去的地方是流放之地——鬼荒大獄。您讓我帶著您的孫子,去那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老夫知曉你的身份,你是流放犯,也是大盛已故長公主之女,曾經的雲福郡主,你身邊的這位,曾是五國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將軍戚寒洲!」
慕雍一開始就看出來了,這小姑娘身邊站著的這位,全程不怎麼開口說話的男子,這容貌和氣質,也絕不簡單。
「凌雲跟著你們,不管去哪裡,老夫都可以放心。」
慕雍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在自己死之前,在這人吃人的亂世,替自己的孫子尋一條活路。
多張嘴吃飯,對於雲茯來說,倒也不算是什麼事。
但她把戚寒洲和三個小糰子送到流放地,幫他們在流放地站住腳之後,不一定會待在那鬼荒大獄。
那慕凌雲是要跟著她,還是留在鬼荒大獄呢?
雲茯知道,養一個孩子,並不是給他一口飯吃這麼簡單。
雲茯不覺得自己看兩頁書,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的狀態,適合教育孩子。
三個小糰子的啟蒙教育問題,她都有些犯愁呢。
「我只能給他一口吃的,教他活命的本事,其它的教不了。」
「在這亂世,能活命就夠了,老夫如今別為他求,就只盼著這唯一的血脈能在這亂世活下去。」
身處盛世,你可以想很多東西。
理想,抱負,家國,家族,榮譽……
可在這亂世之中,人只需要考慮如何活下去,就已經很難了。
「祖父,我不走,你在哪裡,孫兒就在哪裡!」慕家的茅草屋,也不隔音,門外的慕凌雲聽到屋內的對話,推開門跑了進來。
慕雍摸了摸孫兒的頭,重重地嘆氣:「祖父這腿就算好了,咱們祖孫倆留在這裡,也未必能活,你聽祖父的話,跟他們一起走,這是你如今唯一的活路了。」
雲茯看了眼,抱在一起的祖孫倆,開口問道:「既然這樣,那老爺子您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呢?留在這兒不行,那就另尋出路!」
「我?你願意帶上老夫這個累贅?」
慕雍以為,讓她們把慕凌雲帶上已經是很過分的請求了。
從未想過,她們會願意帶著自己這麼個殘廢一起走。
「累贅?我對我的醫術有足夠的信心,您肯定可以重新站起來。」
雲茯知道這老爺子有文人的風骨,心生了一個想法:「帶您一起,當然是有條件的,戚羽他們到了啟蒙的年紀,您若是願意教他們讀書識字,我就帶你們祖孫二人一起走。」
慕雍怔怔地看向她,眼眶漸漸濕潤:「丫頭,你這好意,老夫就厚著臉皮接受了。」
慕雍不傻,雲茯和戚寒洲的出身,想要給三個孩子啟蒙那還不是容易的事,這小丫頭,只是幫他找了一個可以一同同行的理由罷了。
雲茯通知了蔣成一聲,慕家祖孫要一起同行。
「等等,他們要跟著咱們一起去流放地?」
蔣成震驚的不是這祖孫二人同行,而是,他們的目的地,居然要跟著流放的隊伍一起去流放地。
這可是他幹了這麼多年押解的活兒,都前所未有的。
流放隊伍里的犯人不想著逃跑就不錯了。
怎麼還有人數增加的呢?
這他娘的叫什麼事?
可是,看了眼面前的雲茯,蔣成又覺得,有這煞神在,好像這事也沒那麼讓人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