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茯掀了下眼皮,睨了他一眼:「誰告訴你,那屍骨是我從別人家墳地里挖出來的?」
釋空怔怔看她,腦子都有些糊塗了:「不是挖的,那,那具屍骨,你們是從何而來?」
雲茯也懶得和他說得那麼清楚:「大師放心,那具屍骨的主人,罪有應得,躺在那石棺中,一點都不委屈。」
罪有應得?
那屍骨不是原來那一具。
再加上失蹤了的將軍朱震。
「莫非……」釋空想到了一種可能,心底震撼無比,滿是滄桑的面上,似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屍骨是那姓朱的將軍!
這就是他們想到的解決辦法?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一切根源皆有因果,施主又何必妄動殺念呢。行善者皆善緣,惡者自有定數!」
雲茯可不是過來聽他在自己耳朵邊念經的。
嗤鼻一笑,勾起唇角反問:「正好,我這有一個問題,也想要問問大師,如果一個惡人的存在,可能會害死上百,甚至上千無辜的百姓,為禍一方!那除掉這個惡人,救下上千條無辜的生命,這到底算是善,還是惡?」
釋空被她給問住了。
這到底算是善,還是惡呢?
雲茯也不為難他,揮了揮小拳頭,笑道:「大師修你的佛法無邊吧!我呢,自有我的法!」
「大師這邊若是沒什麼事,那我們就不久留了。」
她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雖然這邊的屍骨出了問題,但是,她們還是準備按照之前的計劃,去一趟海城,尋找海城的那具戚家大公子的遺骸。
「等一下,兩位施主請留步。」釋空把即將離開的兩人叫住,沖兩人雙手合十行了個禮,「如果二位信得過老衲,可以將戚家幾位將軍的屍骨,交給我,我替他們做場法師,超度他們的亡魂。」
雲茯與戚寒洲對視了一眼。
戚寒洲直接拒絕了老和尚:「不用了。」
如今戚寒洲只想找回父兄們的屍骨,帶回去,找個離自己近的地方下葬。
被拒絕後,釋空也沒有再強求,雙手合十目送兩人離開,忍不住感嘆道:「戚家那兩位公子的八字命格老衲也曾看過,明明都不是短命的命格,怎麼全都英年早逝了。」
前頭那兩道身影刷地一下停住了。
像是突然被定住了。
雲茯迅速轉身,看向身後的老和尚:「大師還曾替戚家另外兩位公子算過八字命格嗎?」
釋空回憶道:「戚夫人當初一共拿了三個生辰八字,她說,那是她三個兒子的生辰八字,讓老衲幫忙算一算。老衲見她頗有誠心,便應下了,選了個吉日才算。」
「至於最後算出來的結果嘛,戚三公子的,之前已經告訴你們了。」釋空的視線落在戚寒洲的身上,緊接著又繼續說道,「其實,當初老衲算出來的戚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命格也不差,都是天生貴不可言的命格,只不過是,在二十來歲,要經歷一次大劫。」
所以,當釋空聽說了,戚家那兩位公子出事了,全都戰死沙場的消息時,很是意外。
「按理說,他們的命格,不該這般短命的,難道老衲真的看錯了?」
釋空自打那以後,都不敢再輕易替別人算命格了。
待他把話說完。
雲茯和戚寒洲,又抬眸對視了一眼。
雖當場沒說什麼。
但各自心底都已生出了疑惑。
出了大天恩寺,兩人行走在寂靜的山路上,雲茯才開口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戚寒洲,你可以確定,當初被從戰場上送回來的那具屍體是戚家二哥的嗎?」
戚寒洲沉聲道:「我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為,當初我並不在盛京,也沒有親眼看見二哥的屍體。」
當時,父兄們接連出了事,可大盛與大啟的戰爭還未結束,戰事嚴峻,百姓們都處於戰火帶來的恐懼之中,他只能選擇,領了皇帝的軍令,匆匆趕往戰場,守住大盛邊境的城池,保護百姓,替父兄報仇!
因此,錯過了,父兄們的葬禮。
也未來得及送父兄們最後一程,這也一直是戚寒洲心底深處的痛。
「那是誰認的屍?」雲茯知道她們現在所聊的話題,可能會勾起戚寒洲內心悲傷的回憶,但她還是覺得,把這件事搞清楚了,才是當前最重要的。
更何況,戚寒洲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沒那麼弱。
「應該是我娘和宋靈韻。」
因為當初宋靈韻就在戚家了,且一直陪在大將軍夫人的身邊。
「別人我不知道,可,我娘又怎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子?那可是她打小看著長大的兒子啊!」
「那也未必。」雲茯搖了搖頭,這件事,她覺得也沒有戚寒洲說的那麼絕對。
「首先,從大盛邊境戰場到盛京,幾千里的距離,路上少數要經歷漫長的幾個月,據我所知,幾位將軍出事,屍骨被送回盛京的時候,又正值夏季,那幾個月是一年之中溫度最高的時段,屍體運回到盛京的時候,怕是早已腐爛了。」
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即便是親兒子,可能在面對腐敗變形的屍體時,也很難認得准。
古代又沒有驗DNA等先進的手段,辨認屍骨的時候,可能憑藉身高體重,身體上的一些疤痕等特徵,再來就是隨身物品了。
「這個時候,如果找一具與二哥體型等各方面都相似的人,再換上二哥的衣衫和隨身物件,你娘未必會認得出那屍骨是假的。」
主要是,沒人會去懷疑這件事。
「所以,小茯兒,你是懷疑,二哥的屍骨,在運回來的時候,就被人弄錯了?」戚寒洲聽明白了,她想要說的意思。
雲茯小臉上的表情默了默,美眸輕輕一轉,一抹暗光划過眼底:「戰場上,屍骨堆積成山,若是普通的小將士,可能會不小心弄錯了,可戚家二哥是將軍,一身裝備就不一樣,不可能搬錯。所以,我更加傾向於,是有人故意為之。」
「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戚寒洲眉頭緊鎖,實在是想不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