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雲茯她們進入鬼荒大獄的時候,就和被貶職,守在這裡的鄭威見過面。
鄭威對戚家那是積怨已久。
他認為,是戚寒洲他爹,殺了鄭家唯一的血脈。
自己被貶為守大獄的,也是戚家的錯。
為了報復戚家,故意把戚寒洲他們安排到了,鬼荒大獄環境最糟糕,最為貧瘠的九等區。
想要耗死他們。
他大概不會想到,雲茯和戚寒洲她們一行人,不僅在九等區活了下來,還活得很好。
甚至,現在還跑到了他面前來。
「寒哥,你儘量少說話,交給我來應付。」雲茯已經戴上了之前在黑城使用過的變聲器,身體往戚寒洲那邊湊了湊,附在他耳邊壓低了聲,小聲說道。
以鄭威對戚家那個恨意,雲茯怕他,一直記著戚寒洲的聲音。
戚寒洲那邊一開口,就露餡了。
到時候,動起手來,豈不是麻煩。
耳邊響起陌生的少年音,戚寒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脊背一僵。
回過神,才點頭應了聲好。
他家小姑娘真的很有本事,這聲音說變就變了。
便是連他,這麼熟悉她的人,都一點聽不出來了。
兩人說話的這點空擋,鄭威已經帶著人來到了馬車跟前。
「這馬車是怎麼一回事?」
那邊看守入口的獄卒,立即上前回道:「是崔家運送物資的車,物資送完了,正準備出去呢。」
「運送物資?我怎麼記得,前幾日,崔家剛運送了一波物資進去?」鄭威盯著那馬車,沉著臉,若有所思。
「是是是……」那看守的獄卒腦門上已經被嚇出了一腦門的汗,雲茯在馬車裡聽他磕磕絆絆的,眉頭糾成了一團。
就這心理素質,還學人家玩吃黑錢那套?
好在,崔家那邊派來的管家,及時的頂了上去:「稟告鄭將軍,是這樣的,前幾日送來的物資數量不太對,少了些,今日便又補了些過來。」
「對對對,就是這樣。」那獄卒忙不迭地點頭。
就在這時,那馬車的帘子被一陣風吹開。
鄭威那犀利的眼神,瞥見了車內那黑色的衣角。
他大步走了過去,掀開車簾,厲聲呵斥:「你們兩人怎麼躲在車上?該不會是從大獄裡逃出來的犯人吧?」
雲茯立即擺出一副被他那威嚴驚嚇的模樣,縮在馬車裡瑟瑟發抖,半天才哆嗦著開口:「稟告這位,這位大人,我們兄弟是,是崔家派來運送物資,搬運物資的,坐在車裡,只是因為,哥哥和我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不小心染了病。」
「我們也不知道這病會不會過人,怕傳給各位官爺,就,就沒有出去。」
說罷,雲茯就擼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紅斑。
鄭威掃了眼她那胳膊上駭人的紅疹,立即摔下車簾,嫌棄地往後退了幾步,生怕多說幾句話,就被傳染了。
「快點,快讓他們滾。」
崔家的那些人和那幾個被買通的小獄卒,在鄭威掀開車簾的那一瞬間,全都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如果真的被發現了,他們這些人脖子上這顆腦袋,怕是都要掉的。
好在雲茯那小腦袋瓜子轉得夠快,事先做足了準備。
才能夠化解這場危機。
「小茯兒,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待馬車行駛了一段距離,確定此時開口已經安全了,戚寒洲立即詢問雲茯的情況。
他雖然看不見,但他大概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雲茯說她們都染病了,鄭威就立即放他們離開了,那定然是看到了什麼。
戚寒洲現在要確定的是,這小姑娘是真的把自己弄病了,還是在裝病。
雲茯給自己的胳膊塗了點藥膏,語氣輕鬆,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哦,沒什麼,我就是在自己的胳膊上塗抹了一些容易引起皮膚紅腫起疹子的野草汁液。略施小計而已,你不用誇我。」
然而,她都這樣了,戚寒洲根本就笑不出來。
「疼嗎?」
「啊?」雲茯被他問懵了,呆愣愣地抬眸看向他。
「那些毒汁液塗在身上,一定很疼吧。」戚寒洲沒等她回答,開始自言自語。
雲茯:「……」
「其實還好。」
是有那麼一點點而已,關鍵是她已經習慣了疼痛的感覺。
在逃生遊戲裡,她受過的傷,可比這疼多了。
「那個,也沒多疼,真的。」
「小茯兒,你答應我,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事情,讓我來,好嗎?」戚寒洲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說再多也沒有用,只能讓她答應自己,以後別再這樣做了。
「額……」雲茯沒想到這麼一件小事,搞得他這麼緊張,「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可她不知道,戚寒洲在知道她受傷後,心底的自責和痛苦。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又何須受這罪。
——
離開了鬼荒大獄,馬車一路向南。
駛向離鬼荒大獄最近的一座小城。
雲茯和戚寒洲,在城中最大的酒樓雅間,見到了,已經在這裡等了好久的崔家家主——崔崇征。
「崔某見過郡主和戚將軍,兩位的大名,崔某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品貌非凡。」
雲茯拉著戚寒洲坐下,習慣性地倒了杯水,放在他的手邊。
這才抬頭看向主座上那位蓄著須的中年男子。
男人身著暗色調的錦袍,乍一看,那一身打扮樸實無華,實際上,雲茯瞄了一眼,在心底大概估算了一下,他這身上穿戴著的東西,應該是能買下幾座小城吧。
「以我們和崔三公子的交情,崔家主就不必說這些場面話了。」
就崔崇征這身份,曾聽說過戚寒洲的大名,雲茯還信,但原主那名聲,分明是草包啊!
還有,她們這兩張臉都易容成這樣了,還哪來的品貌非凡。
崔崇征的視線被雲茯吸引了過去:「郡主果然和臨兒說的一樣,是個與眾不同的姑娘。」
自己家小姑娘被人誇了,戚寒洲應當是要高興的,可他現在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誰讓崔臨曾在他面前,毫不掩飾對雲茯的好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