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來一回,不著痕跡將付豐澤兄妹貶得體無完膚。
出了今日,他們兄妹倆的真面孔,便能徹底在京城貴婦圈傳開。
府上主母知曉,那主君必定也知。
到時朝堂上,恐怕也難有付豐澤立足之地。
許穎微悄然撒下一張大網,時機成熟之時,便是他們一家四口殞命之日。
在那之前,她需得追查到自己兒子的下落,或者手中有能夠撼動付豐澤心意的籌碼。
付豐澤心思狡詐,為人謹慎。
若事情敗露,他絕對不相信皇家能容下他。
比起兩方和諧談判,魚死網破的可能性要更大。
許穎微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從某個角度看,她跟付豐澤竟有著共同的目標。
要是她能趕在付豐澤察覺危險前找到兒子,便無後顧之憂了。
屆時她一定要將這對付豐澤賤女,連同他們的賤種通通殺了。
凝神之際,耳邊傳入貴婦們憤怒夾著嘆息的語調。
「殿下,您是尊貴的長公主,實在沒必要受這種人的脅迫,駙馬真是無作為,竟縱容自己的妹妹這般放肆。」
「幸而陛下今日已懲治了這對兄妹,也算是為殿下出口氣了。」
許穎微淡然一笑。
「多謝諸位的關心,你們的建議我都聽進去了。」
「對了,長公主,您接下來給小世子挑新隨從時候,可得上心些,切莫又招入一個居心叵測的人。 」
這話倒是給許穎微提了個醒。
眼下付俊良被割了臂膀,正是她安插眼線的良機。
此時需隱蔽行使。
她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的人安排給付俊良,監視他們一家四口的情況。
「那名叫季生的小斯,倒是一片丹心為了小世子,就是心思長太歪了。」
許穎微逐漸回過神來。
「多謝諸位提醒,本宮後續會注意些的。」
與此同時,另一端的父子倆正鬧得不可開交。
二十戒尺已經打完,此刻付俊良掌心紅腫,皮開肉綻。
付豐澤看到之後,心疼不已。
「這些宮人也真是的,我分明事先交代過,讓他們下手輕些,竟把你打成了這樣!」
付俊良心底憋著氣,語氣埋怨。
「爹爹若是真心疼我,在皇帝舅舅下旨時,就該為我求情。」
付俊良對自己的親爹很失望。
自己尚且能夠想到為季生承擔責罰,可爹爹卻沒為自己的親生骨肉考慮過。
爹爹這般細心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沒考慮到?
答案只有一個,便是他不想。
爹爹一點都不疼愛他。
付俊良眼裡帶著怨恨。
難道爹爹真的厭棄了他同娘親,要轉頭去疼愛許穎微那對賤母女嗎?
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付俊良心中騰升起強烈的危機感。
娘親自從生下妹妹,性情似乎大變,惹了不少麻煩。
爹爹或許是因此反感了。
可娘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她住在長公主府,做什麼都要看別人的臉色。
而娘親的寄人籬下,是為爹爹。
爹爹怎麼能因為娘親犯的這些錯,就心生厭棄?
付俊良為自己的娘親感到不值。
付豐澤察覺兒子細微的眼神變化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看你是被你娘教壞了,竟變得如此膽大妄為。」
「這一頓打得好,該讓你清醒清醒!」
付豐澤今天本就憋屈,被刺激之後,乾脆將所有怒氣都衝著兒子發/泄出來。
「今天這樣重要的場合,你竟然引歹人入府,要毀如煙的清白,你腦子糊塗了是不是?」
付豐澤恨不得提一桶冷水,把這個臭小子給澆清醒。
「皇帝來府上的聲勢這樣浩大,我不信你不知道!」
他一無所知,是因為被付文瑩灌醉。
那付俊良怎麼可能不知道?
付俊良破罐子破摔,跟自己的親爹爭執起來。
「沒錯,孩兒是知道,孩兒就是故意挑在今日,要毀了付如煙!」
「因為許穎微,我娘親受了多少委屈,爹爹你都知道的。」
「可爹爹縱使知道,也毫無作為,甚至默許別人欺辱娘親。」
付豐澤氣得咬牙切齒。
他何曾毫無作為,他為付文瑩擺平了多少爛攤子?
他如今連侯爵之位都沒了!
付豐澤怒火中燒,付俊良非但沒有收斂,還火上澆油。
「我既然不能害她,那我就害她女兒,我要狠狠報復她!」
付豐澤忍無可忍,一巴掌甩到付俊良臉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兒子。
付俊良毫無防備,等他緩過來時,臉上已是一片火/辣辣。
爹爹如今,竟還為了那對母女打他。
付俊良心底一片寒涼。
「現在你偷雞不成蝕把米,高興了,稱心如意了?」
「不僅沒害到如煙,反而糟蹋了自己親妹妹。」
「還斷送了自己身邊人的性命,自己也被打戒尺,你真是愚蠢不堪!」
付俊良捂著臉,眼眶發熱。
「若你這個當爹的有能耐些,我又何必受這些委屈?」
「爹爹,今日我才算真正看清了你。」
「你毫無擔當,滿心滿眼只有自己,不堪為丈夫,更不堪為父親。」
「一切的根源都在於你,若你護得住娘親,她便不用受罰受屈,若你護得住妹妹,她便不用被奪走。」
「分明都是你的錯,你卻毫無察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如今我為自己在意的人報仇,倒成你口中的錯了。」
付豐澤面色漲紅。
「你竟敢討伐你的父親!」
聽著兒子一聲又一聲的控訴,付豐澤心頭五味雜陳。
他惱怒付俊良的埋怨,又心疼他小小年紀就承受這樣多。
局面僵持,良久,付豐澤長嘆一聲。
「你為何不懂我的難處?」
他想要摸兒子的腦袋,卻被避開。
付豐澤的手懸在半空中,他沉痛合上雙眼,苦口婆心。
「我分明與你細說過,如今我們一家四口在公主府,要忍辱負重。」
「此刻同許穎微針鋒相對,絕不是明智之舉。」
「唯有熬過現在的苦,才能有將來的甜。」
「爹爹的心是石頭做的,看見娘親妹妹受苦不心疼,我卻做不到。」
付俊良的所有感官皆被疼痛包圍,很難保持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