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永不入京

  皇后見付豐澤甘願為妹妹領罪,下意識扭頭看了許穎微一眼。

  後者一臉雲淡風輕,視線相撞後,許穎微盈盈一笑。

  她的態度很明顯,這件事,她不管,還請嫂嫂按規矩來。

  至於是什麼樣的規矩,那自然是由皇后說了算。

  看清楚大姑姐的態度,皇后心裡也有了些譜。

  看來駙馬已不是頭一回讓長公主失望。

  思及此,皇后眼底逐漸染上一層薄怒。

  長公主謫仙一般的人物,付豐澤哪來的膽子?

  面對這位大姑姐,皇后向來是敬重又欣賞。

  眼下知道有人欺負大姑姐,她當然惱怒。

  「駙馬,太后已經降罪,要將付姑娘驅逐出京,且永世不得再入城。」

  「你說你要承擔罪責,難不成,你要替她領了這份責罰,永世不入京?」

  付豐澤一聽,瞳孔驟縮。

  那怎麼行?

  離開京城,便是離開了權力的中心。

  那他還怎麼往上爬,還怎麼做人上人?

  付豐澤思忖片刻。

  「皇后娘娘,臣還想繼續為朝廷效力。」

  皇后勾起唇角,波瀾不驚。

  「那你要如何替你妹妹承擔罪責?」

  付豐澤突然想起皇帝還欠自己一個恩典。

  「回皇后娘娘,近幾日因臣為陛下解了蘇州之憂,陛下曾許臣一個恩典。」

  許穎微聞言,微微眯起眼,眸光變得深邃起來。

  皇后面上閃過遲疑,又立即被不著痕跡地掩蓋過去。

  關於蘇州之事,陛下確實同她提起過,也曾感慨駙馬立了大功。

  如果駙馬要拿陛下曾經許過的恩典,來抵消他妹妹所受的罪責,那便有些棘手了。

  一邊是太后,一邊是皇帝。

  皇后心想,不論自己怎麼處理,總有一方會落了顏面。

  【臭不要臉,居然要拿皇帝舅舅的恩典來換!】

  【皇后舅母,你可千萬不要答應呀,這筆買賣一點都不值當。】

  許穎微緊繃著唇線,神情不悅。

  竟給他尋到了一線生機。

  付豐澤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臣想要用陛下許的恩典,來換我妹妹免遭罪責。」

  【不對啊,我記得那時候渣爹是向皇帝舅舅討要舒痕膏,舅舅為了吊著他,便說過幾日再給。】

  【這個恩典是已經許過的!】

  【皇帝舅舅一言九鼎,說出來的話怎麼能變更?渣爹這個行為,是在冒犯皇帝舅舅!】

  不愧為新腦子,轉得就是比別人快。

  【娘親娘親,皇后舅母可能不清楚情況,你趕緊過去提醒呀!】

  許穎微猛然緩過神來。

  她微微啟唇,清冷的聲音傳入當場每個人的耳中。

  「放肆!」

  付豐澤下意識心生恐懼,他抬頭看向一反往常的夫人,眼裡閃著幾分期盼。

  夫人,為夫需要你。

  此時此刻他的夫人正滿眼淡漠,面無表情。

  付豐澤微微皺眉,心中疑惑。

  往常他有難,夫人總能及時解圍,為何今日卻始終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受難?

  思來想去,付豐澤覺得,許穎微可能是因為付文瑩的事同他在置氣。

  「夫人,今日之事確實是我疏忽,是我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妹妹,讓她冒犯了你。」

  付豐澤放柔語調哄著許穎微,希望她能夠解救自己於水火。

  許穎微恍若未聞,直接忽略了故作深情的付豐澤。

  「陛下是曾許駙馬恩典,可那時駙馬已向陛下討要了舒痕膏。」

  「如今,駙馬卻要用這份恩典,來抵消自己妹妹的罪責,豈不是藐視君威?」

  付豐澤呆愣愣地看著許穎微。

  藐視君威,這一頂重重的帽子壓下來,別說永世不得入京,被摘了腦袋,都是有可能的。

  付豐澤面上是顯而易見的震驚神色,許穎微竟然想要害死他!

  眾目睽睽,她說這樣的話,是陷他於萬劫不復之地。

  心底有恨意在滋生,這個賤婦,不僅不幫他求情,還要火上澆油。

  付豐澤氣急敗壞,但為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他只能狼狽地跪趴在地上。

  「臣絕無此意,臣萬不敢藐視君威,還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及長公主明鑑。」

  付豐澤幾乎是咬牙切齒。

  她是他的妻,卻這樣忤逆他,還害得他更加狼狽。

  便是長公主,也是要講究婦德的!

  然而這些,付豐澤也只敢在心裡想想。

  借他一千個膽子,他都不一定敢說出口。

  角落裡,有幾名官眷貴婦忍不住,開始低聲交頭接耳。

  「長公主素來痴情,今日怎的一改往常?」

  「是啊,沒求情就算了,還雪上加霜。」

  許穎微立在人群中央,自然聽不見邊緣的聲音。

  不過就算聽見了,她也只會不屑的一笑而過。

  「臣確實向陛下討要了舒痕膏,因陛下還未給臣,臣便以為……」

  強詞奪理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許穎微不由分說地打斷。

  「陛下那時已應允,過些時日再將舒痕膏拿給駙馬,且還下了其餘的賞賜。」

  「駙馬,你說是不是?」

  許穎微語氣輕飄飄,無形中卻充滿壓迫感。

  感受到來自許穎微的凌人視線,付豐澤冷汗涔涔。

  她怎麼知道的?

  陛下竟然將這些也同她說。

  付豐澤是犯蠢了,人家是親姐弟,有什麼不可說的?

  「君無戲言,這個道理,便是懵懂孩童都明白,你身為朝廷官員,竟不知嗎?」

  許穎微輕掀眼皮,漠視地清掃一眼狼狽周章的付豐澤。

  語氣雖平淡,可她高傲的姿態卻令人不由對她生出敬畏。

  付豐澤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許穎微瞧著他這副窩囊的樣,心中愈發厭惡,面上也不加掩飾起來。

  「好啊,駙馬好深的心機,盤算著本宮不清實情,敢當眾矇騙本宮。」

  皇后怒極反笑,眼神如刃。

  付豐澤戰戰兢兢,他誆騙皇后的事已是昭然若揭,再多解釋也是徒勞。

  為今之計,只能認錯。

  「皇后娘娘恕罪,臣知錯,是臣愚昧無知,誤以為舒痕膏還未賞下,便能以這份恩典為妹妹求情。」

  「臣絕沒有誆騙娘娘之意,更不敢藐視君威!」

  許穎微唇邊噙著抹輕蔑的笑,甚至不屑於將視線落在付豐澤身上。

  「不論有意無意,犯了錯,就該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