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豐澤當時意識朦朧,頭一個想法便是,太后同皇后來了,那陛下是不是也在?
見小廝搖頭否認,付豐澤才微微鬆了口氣。
隨後,他才想起詢問付文瑩的情況。
奈何小廝一問三不知,也不清楚付文瑩受罰的來龍去脈。
付豐澤緩了會兒才想明白,原來付文瑩突如其來的興致,是為了把他灌醉,才好跑到席面上去。
他雖然惱怒文瑩的行為,但考慮到她正在後院受難,也糾結不了那麼多,趕緊換了衣裳過來救場。
若付豐澤知道付文瑩在席面上的所作所為,便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出現的。
可惜這一切在許穎微的刻意安排下,他無從而知,甚至連皇帝親自到府上都不知曉。
在來時的路上,付豐澤心底還在盤算,覺得太后皇后應當是為金簪之事要發落付文瑩。
他心想,先前陛下問他想要什麼賞賜時,他討要了一盒舒痕膏。
那時陛下沒給,如今的局面,他可以求陛下換個恩典,讓付文瑩得以免了責罰。
付豐澤已經想好對策,殊不知,付文瑩闖下的禍事,又豈止這一樁一件?
聽太后說付文瑩得罪的是許穎微跟如煙,付豐澤更覺得一頭霧水。
「駙馬爺不妨看看,你妹妹今日的這身打扮,當真是別出心裁。」
孫音曉陰陽怪氣地提醒。
付豐澤這才注意到,付文瑩的衣著,跟許穎微近乎無差別。
付豐澤眉頭緊緊皺起,攏成一個川字。
他壓低音量,咬牙切齒。
「你這是做什麼?」
還怕自己闖下的禍事不夠多嗎?
付豐澤恨鐵不成鋼。
見自己的依靠來了,付文瑩又淚盈盈的。
「豐澤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害怕這些夫人們不願意搭理我。」
瞧瞧這話說的,多有藝術。
所有的錯處,竟推到了在場的貴婦身上。
若不是擔憂大家不搭理她,她又何必兵行險招?
聽著付文瑩可憐兮兮的委屈語氣,剛剛那些同她友好相處的貴婦,臉頓時又黑了一分。
「這罪名我們可擔不起。」
周夫人哼笑一聲,玩味的挽起唇角。
「付姑娘可別冤枉了我們。」
「只怕你是籌謀著,借著長公主的臉面,才更方便打聽京中世家公子的消息。」
「你刻意引導,大家思索著你同殿下的關係,還不是知無不言?」
聽見這話,付豐澤眸底驟閃驚詫。
他滿臉不可置信,文瑩打聽外男的事?
她意圖是什麼?
周夫人察覺他的情緒,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看來駙馬並不清楚自己妹妹的打算?」
「你這哥哥當得不稱職啊,都逼得剛生產過的妹妹,自己跑出來物色男人了。」
付豐澤呼吸愈發粗重,他回過頭,眼神陰鷙地盯著涕淚縱橫的付文瑩。
後者垂著頭,不敢迎上他犀利的目光。
付豐澤眸色複雜,有懷疑,有不解,有憤怒,有怨恨。
一雙慣常含情脈脈的眼,突然填入這麼多情緒,顯得尤其森冷可怖。
付文瑩下意識瑟縮了下脖子,哭嗒嗒解釋。
「我沒有,豐澤哥哥,你要相信我。」
再多的解釋放在現在,也只剩蒼白。
周夫人嗤之以鼻。
「你多大的臉,犯得上我們這些官眷貴婦聯合起來冤枉?」
話粗理不粗。
小如煙兩隻小手臂高高舉起,滿臉天真。
【周夫人火力好猛!】
【鑒茶能力也一流,火眼金睛!】
見女兒這樣歡喜,許穎微不由對這位心直口快,仗義執言的周夫人生出興趣來。
好像是朝中某位武將的家眷。
另一側,付豐澤視線緊鎖付文瑩,目光熾/熱,似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抬唇,咬牙切齒。
「你做沒做?」
他還對她抱有希望呢。
付文瑩咬著下唇,沒有勇氣否認。
付豐澤見狀,沉痛地合上雙眼。
捫心自問,他對付文瑩,從無虧欠,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百依百順。
她要的,他都竭力滿足,寵著、縱著她的脾氣。
甚至頂著殺頭的大罪,同她相愛生子。
天底下,能夠讓他如此對待的女子,只有她。
可惜真心換不來真心。
她竟然將他灌醉,跑到席面上,背著他打聽外男!
這是打算踹了他,還是未雨綢繆,提前找下家?
不管是哪一種,都足夠讓他失望。
難道這些年,她從未付諸過真心?
「你的良心呢付文瑩?」
付豐澤大失所望,心如刀割。
「我……」付文瑩淚如雨下,無言以對。
事情終究是敗露了。
豐澤哥哥已經知道她的心思,他往後還容得下她嗎?
眼下且不管以後,保全自己才是切要。
付文瑩驟然醒過神,她瘋狂思索,該如何才能讓豐澤哥哥繼續護著她。
付豐澤的質問是應當的。
付文瑩此舉確實有錯,可他卻忽視了,若他給足她安全感,她又何必鋌而走險?
他覺得自己頂著殺頭大罪,同她相愛生子。
付文瑩又何嘗不是?
她甚至比他更多擔了一層風險。
因為她是女子,而自古以來,女子總是比男子更不易。
不過他們二人之間,也沒必要糾結誰對誰錯。
一個背叛髮妻,一個插足他人婚姻。
渣男賤女,絕配。
孫音曉隔著距離,瞧見付豐澤一副遭受重叛,怒意橫生的樣子,她勾起唇角,微露譏諷。
狗男人,嘗嘗被背叛的滋味。
這苦痛,尚且還不及穎微萬分之一呢。
穎微待他多痴情,他卻頂風作案,心安理得在公主府同付文瑩苟且,生兒育女。
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孫音曉越想越氣。
幸而有周夫人這個嘴替。
「駙馬也不必如此惱怒,雖說自己妹妹做出這種厚顏無恥的事,確實敗壞家門,但你這個哥哥也不是全沒錯處。」
見長公主沒有阻攔之意,周夫人一吐為快。
「若你早些關心付姑娘,加以約束,她便不會同男子苟且,未婚先育,遭人拋棄。」
付豐澤臉色鐵青,想反駁卻無話可說。
更何況他就是周夫人口中那個,拋棄良家姑娘的薄情男人。
「事已至此,也無力扭轉局面了。」
「但假使你在你妹妹生育後予以安撫承諾,說不定她今天,就不會做出這種膽大妄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