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則笑得寵溺又無奈,這小傢伙總當面編排人。
他握著小如煙肉嘟嘟的小手,在掌心輕輕/揉/捏著。
【壞蛋皇帝舅舅還總是捏我的手,還是舅母好,舅母好溫柔。】
皇帝聞言,呼吸微微一凝。
他下意識加重手中力道,把小娃娃惹得眼眶紅了一圈。
【壞蛋舅舅,我要大哭一場,讓外祖母跟娘親,還有舅母都狠狠罵你一頓!】
許穎微眨了眨眼,小滑頭又要捉弄人了,可惜你娘親聽得見你心裡想什麼。
不過母后跟皇弟妹……她眸光微轉,再度掩嘴偷笑。
小糰子哇的一聲哭出來,果不其然,周邊當場響起兩道含/著怒意的聲音。
「皇帝!」
「陛下!」
皇帝蹭的一下收回手,抬眼撞見長姐隱含戲虐的目光。
兩人像是突然間被戳中什麼開關,都笑了起來。
婆媳倆目光狐疑地盯著兩人看,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皇帝輕咳一聲,正經神色道,「駙馬呢?」
往常這種時候,駙馬都是擠著頭,第一個湊上來同他攀談的。
許穎微臉上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連解釋都懶得開口。
幸好她有嘴替。
【咱們駙馬爺生病了,沒辦法出席宴會,更沒辦法幫娘親招待賓客。】
奶娃娃人雖小小一隻,但陰陽怪氣起來,火力卻十足十的猛。
皇帝眸色漸深,扭頭看了長姐一眼。
許穎微懶懶掀起眼皮,「駙馬病了。」
太后皇后一聽,不約而同皺起眉頭。
太后神情古怪,「這樣湊巧,偏偏在百日宴時病了。」
皇后語氣也透著不滿,為大姑姐鳴不平。
「駙馬未免太不著調,明知今日有重要場合,近幾日就該注意些。」
她說完扭頭看向皇帝,「陛下,駙馬不在,前院無人照看,終歸不妥,不如你幫著皇姐打點吧。」
當今帝後乃少年夫妻,格外恩愛和睦。
看著皇后舅母同皇帝舅舅相處時,尋常又溫和的模樣,小如煙心中暗暗感慨。
【看來舅母跟舅舅平常感情很好呢,既然這樣,那後來舅舅為什麼要幽禁舅母呢?】
皇帝聽見這話後,瞳孔狠狠一震,旋即難以置信地盯著襁褓中,顯得懵懂無知的小嬰兒。
許穎微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表面裝得情深意切,時間一久,都不懂得珍惜了。】
【不過……我咋覺得舅舅不像是薄情寡義的負心漢,他會不會是有什麼苦衷?】
皇帝盯著皇后纖細的背影,心底已被掀起一陣驚濤巨浪,久久無法平復。
一定是有苦衷。
不,縱然有苦衷,他也不該那樣對他的婉如。
他居然幽禁他的皇后,他自認為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
究竟是什麼樣的局面,會逼得他違背初心,這樣對待他的皇后?
皇帝垂下眼眸,心中五味雜陳。
他很堅信他同皇后之間的感情,他們一同走過荊棘,歷經萬難,相互扶持,才有今日。
都說患難見真情,他堅信皇后對自己的情誼是真。
同樣也堅定,自己絕不會辜負她。
那小如煙說的,又是什麼一回事呢?
皇帝不露聲色舒出一口長氣,罷了,眼下且不糾結這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把自己困進迷局,也只能庸人自擾。
如今提前得到些訊息,心中有個警醒已是萬幸。
想通之後,皇帝臉色好看了些許。
許穎微見狀,心中緊崩著的弦得以鬆動。
「陛下遲遲不應臣妾的話,可是不願意?」
聽著皇后隱含不滿的聲音,皇帝回過神來。
他輕輕一笑,雖刻意掩飾,但笑容里仍透著股無力感。
皇后善解人意,又待他用情至深,是世間最好的女子,他怎麼能辜負她呢?
「朕當然願意,那皇后便隨母后一同去後院招待女眷們吧。」
察覺到皇帝的情緒,皇后眉間微微一蹙。
本想詢問始末,但她心想陛下應該不希望母后同皇姐憂心,便忍了下來。
她柔柔一笑,溫和得如同夜間清澈晶瑩的月光。
「陛下放心,臣妾同母后一定幫長公主撐好場面,必不讓公主府淪為飯後談資。」
皇帝連同後宮中最尊貴的兩位女子身著常服,低調親臨長公主府,著實震撼到了在場的所有官員及其家眷。
「小郡主可真得陛下太后寵愛。」
一名朝中大員的夫人壓低聲音感慨。
另一人點頭附和。
「是啊,縱然是當年小世子滿月酒,也沒見得這般排場,猶記得當時只是封賞極厚,這次竟親自來了。」
「日後小郡主說不定是咱們京城最尊貴的女子了。」
「那是必然,小郡主有當娘親的長公主,當皇帝的舅舅,當外太后的外祖母,這樣的靠山,京中誰能比得過?」
「沒人比得過,這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呢。」
這端女眷們都頗有感慨,另一邊的前院也不例外。
「看這隆重的排場,日後誰若能娶了天和郡主,定比當年的駙馬還要風光,直接扶搖而上。」
「說起駙馬,如今的付豐澤是時來運轉、脫胎換骨了,聽聞他得了陛下重用,前途大好。」
這話聽著,明面上是恭維,實則含/著冷嘲熱諷。
另一人聞言,不屑地輕哼一聲。
「哼,他以為憑此機會就能擺脫從前的窩囊名聲了?」
「不管過去多久,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他是憑著長公主才有今日之勢,這是不爭的事實。」
「誒,今日打入府以來,好像還沒看見過他?」
「是啊,說來古怪,長公主忙著在後院招待女眷,按理說,他應當在前院才對。」
「人家如今翅膀硬/了,做事便隨心所欲許多,想來便來,想不來便不來。」
又是一頓夾q帶棒。
「哼,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下長公主的面子。」
這位說的則直接許多。
可惜這些外人都深諳的道理,付豐澤卻想不通透。
「那今日的席面,沒有男主人在前院撐場子,豈不亂了套?」
「長公主應當會有安排的。」
話音剛落,低語的兩人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難掩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