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落墳冢

  「雲恆?」

  二皇子緩步而來,清瘦的身形立於大殿之上,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人吹跑。

  「父皇,兒臣不孝。」

  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對著九五至尊,眼角赤紅:「您要如何責罰都可以,只是母妃橫死冷宮,兒臣希望替她在宮外的山頭立個墳冢。」

  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盯著下首跪著的許雲恆,皇帝沉思片刻,緩聲開口:「你有這份孝心是好的,只是你母妃犯下大錯,朕未追究她母族之過已是仁慈。」

  見看不出帝王喜怒之色,許雲恆不動聲色擦去眼角淚滴,再次磕首一禮:「母妃犯下如此錯事,兒臣知曉也是震驚不已。」

  「你的意思是,你什麼都不知道?」

  「兒臣也想為母親分憂,但父皇您是當朝天子,她這般做便是將兒臣置於不忠不孝之地,兒臣擔不起這般重的罪責。」

  一番話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奈何皇帝確實沒查到實際罪證,也對許雲恆的話將信將疑,見他涕淚橫流,語氣不由軟了軟:「起來吧。」

  許雲恆垂首站起,眸底閃過一絲陰冷。

  母妃已經將證據銷毀殆盡,他眼下只需追查埋在槐樹底下的證據究竟去了何方,這才藉口立墳冢,實則出宮調查。

  那貼身小廝,數年前交奴契之時曾留下過民間地址。

  皇帝仔細打量著階下單薄的男孩。

  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卻面龐瘦削,身上的衣衫也因為到了冷宮妃子名下,用的都是最破爛的,這深秋哪裡抵擋得住寒氣。

  許雲恆倔犟地抿著唇,身上好似有一抹不屈的風骨,讓皇帝恍惚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見他神色有鬆動,許雲恆連忙上前呈了自己做的香料。

  「父皇,這是兒臣自製的安神香,聽聞您近來朝政繁忙,特意在殿內調配的,您若不放心可以先讓徐公公查查,這裡頭有無異樣。」

  皇帝倦怠揮揮手,示意不必如此:「有心了,既如此,便准你一日出宮替你母親落個墳冢。」

  這個節骨眼上,傻子才會特意在香料中下毒。

  二皇子畢竟是自己的親生血脈,平日裡也最是聽話乖順,不爭不搶,他再如何都忍不下心來處置。

  可小如煙方才在殿內說的話卻在他腦海中遍遍迴響,直到許雲恆告退離去,他才終於緩過神,眸光微沉示意暗處影衛過來。

  此刻公主府。

  一片寂靜中倏然炸響女子哀戚的哭訴,聽得人唏噓不已:「豐澤哥哥,這怎麼能行?!你一定要為我和如蓮做主啊!!」

  「憑什麼那賤/人的女兒就能封郡主,憑什麼周歲生辰宴能讓宮中禮部操辦!?

  「我的如蓮只能委屈在角落,明明都是一個日子,卻要為她的生辰宴讓步,憑什麼!?」

  話說到一半她哽咽,而後哭得更大聲。

  付豐澤盯著眼前涕淚橫流的婦人,本心存嫌惡,但在瞧見貌美面龐,又心軟下來開口:「莫哭了,此事我會替你做主。」

  聽到這句話,付文瑩像是尋到了主心骨,不由分說猛撲到他的懷中:「豐澤哥哥,文瑩知道您向來待我最好……」

  女子柔若無骨的身軀又往自己懷中偎了偎。

  付豐澤伸出手便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如蓮是我最寶貝的女兒,我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您能這麼說,文瑩就很開心了。」

  只要許穎微不好過,她就開懷,這兩個孩子明明都是同一日出生,待遇卻天差地別,讓她怎麼甘心咽下這口氣!?

  如今她的容貌也恢復,必能挽回付豐澤的心,讓許穎微在侯府呆不下去!

  付文瑩趴在付豐澤懷中,片刻後拭去眼角淚滴,心情好了不少,正想抬眸撒嬌,卻見男人脖頸往下的方寸之地,沾了抹曖昧的紅痕。

  這一眼頓時讓她瞳仁驟縮,猛然從付豐澤懷中抽離,指著他脖子尖聲怒斥:「你這是什麼!?又去青/樓p妓?」

  上次的事鬧的頗大,她也知曉了付豐澤是個不安分的,卻沒想到他還敢背著自己去外頭偷/腥。

  付豐澤面色微變,立即伸手將衣襟捂得嚴嚴實實,本還滿含春意的面龐起了陰寒:「莫要胡攪蠻纏!!朝廷事務繁多,哪有時間去那種地方!」

  見他否認。

  付文瑩氣得頭腦發昏,顫手指著男人說不出話來。

  自己剛剛看得一清二楚,那紅痕分明就是女子留下的印記,怎麼能說自己在胡攪蠻纏?!她看付豐澤就是被她說中了,這才氣急敗壞,急頭白臉對自己一陣吼。

  「敢做不敢認!?你是不是用我們存下的銀錢出去p妓了!!」

  咄咄逼人,一步也不肯讓。

  付豐澤怒從心起,索性便也不瞞了,瞪著付文瑩破口大罵:「壓力大出去青/樓找些消遣還有錯!?有臉指責我,自己也是個上不了台面的賤婦。」

  付文瑩面色扭曲還想再理論,剛出口一個字就被付豐澤冷聲打斷:「你還想不想讓我幫你?府上只有我說了算,不聽話的人只能被捨棄。」

  此言一出,她瞬間面色微變,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緩和情緒:「是文瑩太過氣惱,亂了分寸。」

  付豐澤是她全部的靠山,今日她也是昏了頭,才會揪著這件事找他不痛快。

  想到這,她態度軟了下來,面上撲簌簌落下委屈的淚水:「豐澤哥哥,你出去消遣也沒什麼,只是文瑩瞧見了難免心如刀割,因為我最看重你。」

  「如蓮還小,她本該得到最好的一切,卻被付如煙盡數奪了去,這讓我怎能心安?」

  好言好語相勸,付豐澤這才緩和了神色,瞥了眼付文瑩開口:「去吧,下去準備準備,許穎微也該回府了。」

  兩人總歸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逃不開相連的命運。

  正好藉此機會將此事鬧開,他倒要看看許穎微這個賤女人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公主府門口。

  許穎微抱著小如煙下馬車,剛一進府苑,就瞧見眼前匆忙奔來一個丫鬟。

  「殿下,駙馬傳您去前廳。」

  【剛回府就鬧么蛾子,准沒好事】

  許穎微沉吟片刻緩步朝正廳而去,邊走還邊出聲問詢:「有說什麼事找我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