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遇險了
因為要出門,許桃桃可「忙」了。
她翻出自己這個季節能穿的所有的衣服,一共——三套。
小姑娘坐在炕上,認認真真的選擇:「我穿哪一件好呢?」
紅色的上衣比較新鮮,但是她只能搭配軍綠色的褲子,小桃子自己覺得這樣蠻好看。
但是紅配綠賽狗屁,她穿到城裡會不會顯得很土呢?
她不要做小土妞兒。
灰色的上衣是娃娃領,比較可愛,但是灰色感覺灰撲撲的,好像很沒有亮點?
最後一身是淺藍色,淺藍色的一身,倒是不那麼灰撲撲,也不會賽狗屁。
但是這套衣服是最久的,已經穿了三年了,有點舊舊的呀。
許桃桃小小的人兒,格外的憂心忡忡。
許柔柔坐在一邊兒,眼看妹妹倒騰來倒騰去,終於忍不住問:「你到底想穿哪一件?」
許桃桃抬頭,抿著小嘴兒搖頭,說:「我也沒有想好。」
她作勢唉聲嘆氣一下,說:「衣到用時方恨少呀。」
許柔柔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說:「小孩兒家家的,就知道臭美了。」
許桃桃嚴肅:「這可是去縣裡。」
她自己憧憬起來:「說不定,我們還要去供銷社呢!爸爸應該會帶我去的,那我要是穿的太不好看。
大人就會說,喏,你看這個小孩兒,邋裡邋遢的,我們不要搭理她。」
她一人切換兩個角色,語氣都不一樣呢。
後半段兒,學著大人的口氣,瓮聲瓮氣。
許柔柔:「……」
這就自己演戲上了?
她看著妹妹,小桃子:「姐姐說我說的對不對?」
許柔柔:「對對對。」
許桃桃得到迎合,眼睛彎彎,說:「那姐姐幫我想一想呀,我穿哪件好。」
許桃桃點了點其中那件兒紅色,說:「穿這個吧,這個顯得你格外的白。」
許桃桃:「可是我只有綠褲子。」
她還真是有點小猶豫呢。
許柔柔:「綠色怎麼了?
好看就行啊!」
許桃桃:「也對哦,我長得這麼可愛,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
許桃桃敲定了自己的衣服,開開心心的把剩下的兩件落選,放回了柜子里,她噠噠噠的重新跑回來,滿臉笑意。
不知道為啥,許柔柔竟然覺得有點心酸,她上輩子像妹妹這麼大的時候,可穿了好多好好看的衣服。
那個時候每年換季,都有四套的份例的。
雖然每次都是別人選剩下的,但是顏色也比現在多多了。
她還穿過綾羅綢緞呢。
她可憐的小妹妹,才三套衣服就高高興興,當姐姐的怎麼能不心酸呢。
腦補大王二號許柔柔覺得心裡難受,索性穿鞋下地,許桃桃疑惑的問:「姐姐,你幹啥呀?」
許柔柔:「我上山去撿樹枝。」
許桃桃:「……」
她看向了窗外,說:「撿樹枝?
天都黑了呀。」
這個時間,撿什麼樹枝?
這真是超級迷惑的行為了。
許柔柔兇巴巴:「要你管。」
她覺得,自己有點難受,所以想要出去干點活兒,發泄一下。
許桃桃被凶了,但是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是盯著許柔柔。
小姑娘奶聲奶氣:「姐姐,你是不是吃醋啊?
所以才變得這麼奇怪。」
許柔柔:「……」
她迷惑的很,問:「我吃醋什麼?」
許桃桃義正言辭的:「當然是我可以去縣裡,而你不可以去啊。
所以你不開心,才想出去轉轉?」
許柔柔:「才沒有。」
許桃桃:「你就有。」
許柔柔瞪眼睛:「我說沒有就沒有。」
她轉身出了門,許桃桃小小聲兒的嘀咕:「明明有啊。」
她趕緊飛快的跟上,只是等她跟上,她姐姐已經消失在夜色里。
許桃桃氣鼓鼓:「你們為什麼不攔住姐姐啊?」
她指控在外屋忙忙碌碌的三個人。
許老三:「為啥攔著她?
我哪兒攔得住?」
常喜:「村里地方不大,就算是這個時候,外面也都是人,多少個人下工上山撿樹枝呢。
那可是工分,總歸不會全指望小孩兒,外面人且多呢。」
許雪林更直白:「她不揍別人就不錯了,不會吃虧。」
許桃桃叉腰:「可是姐姐是個女孩子,就算她很厲害,她也是一個才十一歲的女孩子,你們怎麼能夠這麼不當一回事兒呢。
這樣是不對的。
你們太過分了。」
許桃桃覺得,他們家人真是心太大了。
她姐姐這麼好看,被山神抓去做媳婦兒怎麼辦?
她的知識呀,都學雜了,什麼都知道。
許老三:「……」
他搓搓手,說:「那行吧,我去看看她,可以嗎?」
許桃桃點頭:「嗯。」
小大人兒一樣,許老三笑了,跟了出去。
此時許柔柔腳步還挺快,已經走到山腳下了。
其實常喜說得對,雖然天黑了,但是外面的人一點也不少。
畢竟,撿柴是能夠去造紙廠換工分的,就算不能,自家燒火也是可以的。
這樣的好事兒,可不常有,誰不想抓住機會呢。
老農民們日子過得苦過得窮,不是因為他們不勤勞,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來錢的路子。
只要給他們指點出一丁點的道路,他們都會勇往直前。
像是現在,就是如此。
因為養殖和造紙廠兩件事兒,他們的精神面貌和以往一下子就不同了。
所以許柔柔出門,還真是碰到三三兩兩的人,一路上,她還遇見了王寡婦領著海風海浪。
三個人是滿載而歸。
王寡婦身上背著筐,手裡還拖著一個很沉重的圓滾滾枯樹。
這是很不錯的收穫了。
你以為山上的樹木就可以隨便砍嗎?
也不是的,如果被發現砍樹,是絕對不行的。
但是撿樹杈和枯木,這個是可以的!
王寡婦遠遠的看見許柔柔,叫:「柔柔,你這是幹啥啊?」
許柔柔:「撿柴去。」
「你自己一個人?」
許柔柔點頭:「嗯,一個人。」
王寡婦有點不放心,說:「你一個小姑娘……」
許柔柔很直白:「你這樣的,我能打二三十個。」
王寡婦:「……」
她看著許柔柔的細胳膊細腿兒,真的很難想想她力氣那麼大。
不過,事實勝於雄辯啊!她說:「那你也得小心點,注意安全哈。」
許柔柔:「好。」
別人的好意,她是看的出來的。
她掃了一眼王寡婦的收穫,說:「你這樣很不好拿啊,不如折一下。」
王寡婦苦笑:「我知道的,但是這個咋弄啊。
根本弄不動,我能給弄回家,就心滿意足了。」
許柔柔看了看母子三人的疲憊,說:「你們把筐拿下來。」
王寡婦:「哎?」
許柔柔指揮他們:「你們兩個把筐放在兩側。」
海風海浪趕緊照做,柔姐的話,他們是沒有理由的聽從的。
許柔柔將兩個裝滿了枝杈子的筐放好,又將這根枯掉的圓木直接搭在了兩頭的筐上,她一手就把枯木拿起來了,嘴裡還嘀咕:「也不是很沉啊。」
這一路而來,已經要昏過去的王寡婦從牙縫裡擠出一點點笑容。
許柔柔後退了一步,突然一個高抬頭,「吼!」
一腳過去,木頭就變成了兩截兒。
王寡婦與兩個兒子:「……」
上山下山的人們:「……」
許柔柔將其中一半兒重新搭回了兩個筐上,她咣當又一腳。
連續個六七次,這一截兒樹幹就變成了小臂大小的一段段兒。
許柔柔微笑:「喏,這樣你們就好拿了。」
王寡婦看著許柔柔,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許柔柔拍拍手:「行了,我走啦。」
王寡婦趕緊開口:「柔柔,謝謝你啊。」
許柔柔搖頭,露出笑面兒:「小事兒。」
這對他們來說是小事兒,但是對他們來說,可真不是小事兒。
王寡婦看著許柔柔離開的背影,說:「這誰家要找這麼個媳婦兒,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這得上輩子做多少好事兒啊!才能有這樣的運氣,真是太能幹了。」
她眼饞的看著許柔柔,隨即回頭跟兩個兒子說:「女大三抱金磚,你們都給我好好表現,說不定將來柔柔能看上你們其中的一個呢?
那媽可真是要樂得睡不著覺了。」
海風和海浪兩個人一抖,海風結結巴巴:「我我我,我是哥哥,我讓著弟弟。」
海浪趕緊:「我是弟弟,也不該跟哥哥爭。」
都是自家的崽,王寡婦看不出他們是個什麼意思?
她不樂意了:「你們有什麼臉面不樂意啊,人家柔柔還看不上你們這樣的呢。
真是,兩個蠢蛋。」
海風海浪異口同聲:「媽,你饒了我們吧,我們以後好好幹活兒,不調皮還聽話。
這樣的話,您千萬不要再說了。
我們害怕。」
王寡婦:「完蛋玩意兒,害怕啥!人家柔柔又好看又能幹,這樣的好福氣,我看你們拍馬都追不上呢。
這還沒咋地還害怕上了?
你們害怕個啥?」
海風海浪:「媽,那可是柔姐,那是柔姐啊!」
在柔姐面前,他們都是弱小又無助的小可憐兒啊。
海風海浪都要哭了:「媽,我們真害怕啊!」
王寡婦:「廢物蛋子!」
娘仨兒往回走,見識了這一幕的,也動起了心思,不得不說,王寡婦真的說得對,誰家能娶到許柔柔,那可是修了大福氣的。
許老三家眼見著越來越好,許柔柔能幹不要緊,話還不多,小小年紀,手藝竟然也很得她娘的真傳,算是不錯了。
這誰家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兒,那是大福氣。
雖然她才十一歲,距離結婚還早了去了,但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特別是好姑娘,那還不得早早的搶著?
管老太:「孫子啊,你也比許柔柔小三歲,人家都能說女大三抱金磚,咱家也能,你以後討好著點許柔柔。
如果結了親,也算是……」
話還沒有說完,管老太大孫子就嗷的一聲哭了出來,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奶,我錯了,我以後保證乖乖聽話,你饒了我吧!啊啊啊!」
管老太:「你這是幹啥。」
大孫子:「我害怕柔姐……」
管老太:「……」
這個時候,真是忍不住想說王寡婦的結束語了:「廢物蛋子。」
而走在後面兒看了個大概的另一個男孩子,他比許柔柔大了兩歲,雖然不會什麼抱金磚,但是更合適啊。
他直接就眼淚含眼圈了:「媽,我是您親生的吧?
您可千萬不能把我推入火坑啊!」
他媽:「……」
廢物蛋子。
就這樣,全村婦女心目中最好的兒媳婦兒/孫媳婦兒人選許柔柔,遭遇了男孩子有志一同的痛哭拒絕。
本村男孩!
就算是沒被許柔柔揍過,也看過許柔柔揍人。
那種苦楚,當大人的哪兒懂啊!
而此時許柔柔已經來到了山上,天黑了,她沒走的太遠,不過也因為幫助王寡婦耽誤了一下下,所以倒是被許老三追上了。
父女倆也不說話,一起上山。
她上輩子是畏縮不愛說話,這輩子是年紀小怕穿幫了不愛說話,倒是也養成了習慣。
許老三跟在閨女身後安靜了那麼一會會兒,開始碎碎念:「柔柔啊,你是不是也想去縣裡啊?」
許柔柔:「……」
她回頭看她爸,說:「你未免想多了吧?」
許老三:「那你咋突然就出來了?」
許柔柔遲疑了一下,覺得她爸該懂她這種心情,開了口:「我就是心裡有點不舒服。」
許老三:「怎麼了?」
許柔柔:「小桃子什麼好東西都沒有享受過。」
這麼一說,許老三果然懂。
畢竟,他是他們家腦補一號選手啊!
許老三和許柔柔,這是腦補二人組。
比常喜和許雪林可嚴重多了。
這兩個傢伙總是深切的感慨,小桃子太慘太可憐。
許老三嘆息一聲,說:「可不是嗎?
小傢伙兒就三套衣服,還要選一選。」
許柔柔點頭:「可不是嗎?」
父女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嘆了氣。
許柔柔:「我就覺得心裡不舒服,想要出來散散心!」
她咣當一拳頭,一個死掉的枯樹幹就直接斷了,許柔柔輕飄飄的撿起來,說:「今年死樹還想比往年多一點。」
許老三倒是沒有留意,他以前還會上山轉悠轉悠,但是今年倒是上山不多了。
他聽到這個話,皺了皺眉,說:「死樹多,是不是不太好?」
別看旁的事兒他能拿定主意,但是莊稼地頭的事兒,還有這山林的事兒,他是從不發表什麼意見的。
自己對這方面一竅不通,可不會充大頭。
有些事兒他敢摻和,但是這生計之事,確實不可的。
許柔柔:「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兒知道啊?」
父女倆對視一眼,許柔柔:「如果你有顧慮,就去問問村裡的叔伯啊,他們懂一些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在幾十年後或許只是一句恭敬老人的話,但是在這個時代,那是真真兒的一句很實誠的話。
老人家經歷的多,觀點不一定是你所認同的。
但是他們對莊稼地的把握,那是實實在在好過年輕人的。
許老三:「我會跟大隊長提一嘴。」
兩人說話的功夫,許柔柔咔咔咔的將枯枝已經折好,她裝進了簍子裡,說:「你背著。」
許老三:「……」
真是,很不想幹活兒啊!
但是,打不過閨女啊。
誰能想到,他在家的地位如此的低下。
「柔柔啊,咱們差不多該回家了啊,多了我也背不動啊……」
話還沒說完,許柔柔順手抄起一截兒木頭,一下子就沖了過來,許老三瞬間抱頭蹲下,叫:「你別打我!」
許柔柔幾乎是飛身竄過去,手裡的木頭就手兒甩了出去。
許柔柔飛快的奔著那個方向過去,撿起了命中的獵物——一隻野雞。
許老三坐在地上,一頭大汗,「我的媽!」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說:「閨女啊,你是要嚇死我啊!」
許柔柔倒是挺高興的:「這隻野雞長得還挺好看。」
五彩斑斕的。
許老三:「哎對啊。」
許柔柔:「正好兒,媽說今年抓到野雞都把毛攢起來,然後做一個雞毛攢子。」
許老三失笑,說:「那你這一隻也不夠啊。」
許柔柔豪氣:「我們在周圍看看啊!也許還有呢,再說,反正也來得及,也不是一定要一次找齊了。」
許柔柔往上看了看,說:「要不咱們往上在走走?」
許老三:「成啊!」
因為有了一隻野雞的收穫,父女倆都相當的有信心,二人一起往山上竄,許柔柔更是留心周圍的風吹草動。
恨不能立刻在遇見一隻蠢雞。
現在上山的人多,雖然剛才沒有遇見同行的,但是眼看他們父女往上走,也有人壯著膽子跟他們一起。
畢竟,許柔柔在,大家心裡好像就格外的安心呢。
也,不怕了呢!
她說:「這年頭,雞都變得聰明了,躲得真好。」
許老三:「那也不能由著你直接抓啊!」
許柔柔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說:「好像有聲音。」
她往聲音的方向快走了幾步,許老三倒是也不追。
畢竟,如果是體力活兒,他可真是不如他閨女。
因為許柔柔在前,大家也沒有搶在她前邊。
變故就在突然間發生,突然,一個男人嗷的一下子從樹叢後面竄出來,一把擒住了許柔柔。
「你們都別動!」
許老三:「臥槽!」
跟著他們父女上山的,也有那麼四五個婦女。
大家一下子驚呆了,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們都給我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們一直都追著我!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小姑娘。」
這話出來,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他們摸不著頭腦沒有關係,幾個身上披著葉子的人倒是現身了。
許老三:「臥槽,咋回事兒?」
為首的那個人說:「我們是縣裡的公安,負責躲進山裡的大地主黃一壺一家。」
這個人,他們還是聽說過的,本地人,誰不知道呢!
這個姓黃的是縣裡的大地主,為人十分刻薄,魚肉鄉里什麼的,都是他幹的。
早些年,大家可吃了不少虧。
後來解放了,他就領著兩個兒子消失了。
誰曾想,他還藏在山裡了呢。
這都二十來年了,這個人早就被大家遺忘了。
可是沒曾想,竟然還他娘的活著呢。
而且,眼看著人膘肥體壯的,想來竟然是過的還不錯。
不過看年紀,應該不是姓黃的,而是姓黃的兒子了。
「你們立刻安排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小姑娘!」
他抓著許柔柔,眼神十分的兇悍。
為首的公安同志:「你趕緊放了這個小姑娘,山上都是我們的人,你是逃不掉的。」
「呵呵,逃不掉,我也拉個墊背的。」
這個姓黃的一臉橫肉,兇狠的不行,他的匕首,抵在了許柔柔的脖子處。
許老三:「大哥,大哥大哥,你小心點,我閨女還小呢!你一定小心點。」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背簍放下,說:「我跟你換,我跟你換還不成嗎?
我閨女還小,你放過她……」
姓黃的冷笑一聲,「你當我傻?
滾開!換?
想都別想。」
為首公安:「這個黃老大是窮凶極惡之徒,你們老百姓還是往後走,這裡有我們。
同志你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救回您的女兒。」
他們本來計劃的好好的,誰曾想都天黑了還有人上山,這倒是讓小姑娘落入了姓黃的手中,要說他們有完全的把握救人。
其實根本沒有的。
但是,他們確實一定會竭盡全力。
許老三:「你一邊兒去,那可是我閨女,誰走我都不能走。」
許老三看都不看這些人,專注盯著姓黃的,他好聲好氣:「大哥,我閨女還那么小,又那麼柔弱,你就放過她吧。
你看我,我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選的。
我保證一點都不反抗,成不?」
「滾犢子!」
黃老大可知道,一個好掌握的小姑娘在手裡做人質更好,還是一個大老爺們在手裡做人質更好。
他惡聲惡氣:「不想死就給我滾遠點。」
正在這時,他看到柔柔對他眨了一下眼,許老三一秒就懂了。
他深吸一口氣,不像開始那麼慌張,反而是穩住了神。
許老三苦口婆心:「真的,你換我吧,這也是為你好啊!」
他看向了許柔柔,小姑娘在短暫的慌張之後,竟然奇怪的安穩了下來。
不僅安穩了下來,整個人還陷入了一股子頗為可疑的沉默里,不哭不鬧不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
為首公安說:「老鄉,你還是後退,我們一定……」
許老三將人扒拉開,不過似乎又想到什麼,突然就將為首的這位給拉住了,認真問:「如果我們不小心給這個人傷了,不算我們的問題吧?
不用蹲笆籬子吧?」
公安同志:「……」
他很快的說:「不用,還有嘉獎。」
只是說完了,立刻就反應過來:「大哥,你是嚇糊塗了嗎?」
是人家挾持了你閨女,不是你閨女挾持了他啊!
許老三得了肯定的回答,回頭看自己的鄉親們,「你們都聽見了哈,到時候給我們家作證哈。」
幾個婦女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都膽顫心驚的點頭。
許老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又把公安同志扒拉開了,語重心長:「大哥,你看,這裡就你一個人,我們這邊可有這麼多人呢。
你跑不掉的。」
姓黃的冷笑一聲,說:「誰說我跑不掉?
我手裡不是還有你閨女嗎?」
他笑容十分的猙獰,說:「我看,你是聽不明白我的話了。
我不介意教你做人!」
他手中的匕首,瞬間抬了起來,準備對著許柔柔的肩膀來一下。
他自然是不能抹脖子讓人死了。
那樣他就失去依仗了。
但是,讓人質出點血,知道知道他的厲害,也讓這些人知道不聽話是什麼結果,還是很必要的。
他揚起手,一下子刺過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許柔柔突然就擰住了黃老大的胳膊,寂靜的傍晚,嘎達一聲,清晰可見。
這一刀,理所當然也是刺空了。
許柔柔順手抓住他握刀的這隻胳膊,又是一擰。
「啊!」
這一切快的驚人,誰能想到,軟弱無力的小姑娘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許柔柔順勢就是旋身一腳,黃老大一個差不多一九零的魁梧大漢,咣當一下子就竄了出去,整個人飛出好幾米,砰一聲砸在了樹上。
許柔柔快速的跑過去,對著人就是咣咣的幾拳砸了下去。
別看這一切看起來很久,但其實,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好像也不過就兩三秒鐘。
幾個公安立刻就上前,一下子將人摁住。
而此時的黃老大都說不出話了。
恐怕,他現在是出氣兒比進氣兒還多。
「姓黃的,你挾持人質罪加一等,現在跟我們走。」
一個手銬,立刻就烤住了他,只不過……大家默默的回頭看向了許柔柔,許柔柔突然間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爸,我好害怕啊!」
她一下子撲到了許老三的懷裡,許老三拍著閨女,說:「柔柔不哭,別怕哈,壞人被抓住了,我們不怕了。」
許柔柔:「嗚嗚嗚嗚,他太兇殘了……」
圍觀的所有人:「……」
覺得五臟六腑都扭在一起,全身上下都疼的黃老大生生被這話氣的一下子撅了過去。
氣昏過去。
許柔柔:「嗚嗚嗚!」
許老三可真是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事兒,不過他也真是感慨,幸好自己跟著閨女來了。
不然柔柔一個姑娘家得嚇成什麼樣兒啊!他拍著女兒,氣的不要不要的,蹬著昏過去的歹徒,上前就是一陣猛踹:「我讓你欺負我閨女,我讓你拿刀嚇唬她,我讓你挾持她!我踹死你!」
但是平心而論,他這幾腳,跟他閨女可真是沒有一定可以相比的地方。
「老鄉,我是縣公安局的陳隊長,這一次,謝謝你們的幫忙。」
許老三一甩頭,說:「謝就不用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個人這樣會落得應有下場吧?」
緊跟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問:「不能轉過頭你們又給人放了,這人來找我們報仇吧?」
陳隊長立刻:「老鄉,你放心,這絕對不可能的。
我們抓捕他已經很久了,他是犯下很多樁大事兒的,等待他的,將是嚴懲。」
陳隊長看向了許柔柔,許柔柔抽泣著揉眼睛,還在哭。
陳隊長:「……」
他抿抿嘴,說:「老鄉,不知道您怎麼稱呼,我們現在要把人帶走,稍後一定登門感謝。」
許老三:「我就是山下村子的,許建雲,村裡的婦女主任,你去村委會找我就行。」
陳隊長:「……」
婦女……主任?
你們村子還真是神奇。
許老三:「得嘞,趕緊把人帶走吧,看我閨女嚇成什麼樣兒了。」
他繼續拍著許柔柔,說:「柔丫頭不怕。」
許柔柔悶悶的小聲嗯了一下。
陳隊長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收隊。」
其中兩個人直接抬起黃老大,許老三:「你們擱我們村一起下山吧?
這邊下山快。
正好我們還怪害怕的,有你們公安在,我們下山也安心。」
陳隊長和一干隊員默默的看向了許柔柔,就見她還在哼哼唧唧的哭,默默的又同時看向了已經昏迷過去,如同破布娃娃的黃老大。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只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幻。
這些老鄉會害怕?
不,他們不相信。
陳隊長:「行,一起下山。」
他的兩個隊員一頭一尾的抬著人,還有點吃力的樣子。
他們不是從他們許家屯上山的,但是也發現,從這邊下山真的很近了。
大家好像也沒走很久,就看到山下了。
許老三一路都在安慰許柔柔。
「咱們不怕啊,你看這人還沒有野豬厲害呢,你連野豬都不怕,幹啥怕他?」
「我們這也算是見義勇為了,說不定縣裡都能給我們嘉獎,你這麼棒,是一個好事兒啊?」
「這個癟犢子敢拿刀嚇唬你,不過咱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爸還踹了他好幾腳呢,也給你報仇了對不對?」
「明天爸去公社和縣裡,也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
嘰嘰喳喳,渣渣唧唧,一路說到了山下。
大家都覺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陳隊長:「許同志,不知道能不能安排你們大隊的車,把我們送到公社?」
許老三:「驢車。」
陳隊長:「嗯,我知道的,謝謝你們。」
許老三:「也行,幾個大嫂,能勞煩你們把人領到村委會嗎?
我給閨女送回家,順便叫一下大隊長。」
「當然行,走吧,你們跟我們走。」
他們村里平時哪有啥事兒啊,這次真是可真是讓人震驚壞了。
許老三領著許柔柔往家走,沒走幾步,許柔柔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為首的陳隊長,認真問:「陳隊長。」
陳隊長:「嗯?」
他疑惑的看向了眼睛紅紅的小姑娘。
許柔柔:「你覺得,我剛才表現怎麼樣?」
陳隊長一愣,隨即笑了出來,點頭讚賞:「你表現的特別好。」
許柔柔高興的勾了勾嘴角,又問:「那你覺得,我長大了能當兵嗎?」
陳隊長這下子還真是更愣了,他說:「你想當兵?」
許柔柔點頭,她說:「我看電影,厲害的人都當兵,都能打壞人。」
陳隊長:「……」
他笑了,說:「我想,是可以的,不過你還小,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等以後,你長大了,如果你還想當兵,就來縣城找陳叔叔,我就在公安局工作。
你來找我,我幫你引薦。」
許柔柔的眼睛亮的不行,她高興:「那可真是太好了,謝謝叔叔!」
許老三碎碎念:「我閨女才不當兵,累死累活,這是幹啥啊!小姑娘幹啥遭那個罪?」
許柔柔捏住他爸的手,許老三:「嗷。」
許柔柔:「回家!」
只是很快的,她自己又停下腳步,問:「那我幫助你們抓到壞人,你們會給我獎勵嗎?」
陳隊長:「……」
他認真:「會的。」
許柔柔更加高興,說:「那我想要獎勵!」
她可認真了,說:「給我獎勵,就是對我的肯定!好人做好事情,都會得到表揚和鼓勵的。
我以後會更加努力的!」
陳隊長心說果然還是個孩子,人家要獎勵,是奔著好東西,這小姑娘明顯只是想要一個榮譽啊。
想當兵打壞人的孩子,都是赤誠的好孩子。
他聲音更柔和了一點:「叔叔回去,一定如實稟告,會給你爭取。」
許柔柔眼睛彎彎,倒是跟妹妹很像了,不虧是小姐妹。
她說:「好!」
大概是得到了好的結果,她也不哭了,開開心心,大步流星往家走。
許老三瞪了陳隊長一眼,嗚嗚著背著竹簍子跟著閨女往家走。
陳隊長同情的看向許老三被捏住的手,隨即失笑搖搖頭,說:「走吧。」
他說:「這真是你們大隊的婦女主任啊?」
大娘一號點頭:「可不是嗎?
老三人可好了,給我們婦女創造了很多便利。」
大娘二號說:「咱村的造紙廠,都是女同志呢。」
大娘三號:「冬天還幫我們去公社賣雞蛋。」
陳隊長詫異的揚眉,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竟然沒見過男婦女主任,他說:「那你們咋想的啊?
怎麼就選他了呢!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女人幹的多吧?」
「女人也打不過男人啊,要是遇見打媳婦兒的家庭糾紛,不是男婦女主任更能幫忙?
再說,他打不過還有他閨女呢!柔柔會給他出頭的。」
陳隊長和一干隊員:「……」
你這話,我們真是沒法反駁。
視線不經意的看向黃老大,覺得自己肋骨都疼。
雖然沒有打在他們身上,但是他們可感覺到那一腳的力道了,人都飛出好幾米遠啊。
而且,一些簡單的傷,他多少也有數兒,這人八成是被踹斷了肋骨。
哦不,九成。
「小姑娘叫柔柔啊,倒是……挺奇怪的名字。」
名字不奇怪,就是配著人很奇怪。
大娘一號:「那有啥奇怪的?
小姑娘剛出生就力氣大,還沒滿月呢,哭哭一揮手都給她奶手打紅了。
他們老許家就說,得中和中和,給孩子起個柔性點的名字。
這不,就叫柔柔了。」
「這麼厲害?」
「可不是嗎?
那你們剛才不是都見識了嗎?」
陳隊長一干人等:「……」
還真是,見識了。
其中給一個大娘認真:「我可跟你說,別看你們都是大男人,你們一起上,還真的未必打得過柔柔。
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們柔柔能頂大片天。」
陳隊長:「哦。」
冷漠臉。
「對了,陳隊長,這個人是咋回事兒啊?
他們家咋還都沒死呢?」
陳隊長:「這些暫時無可奉告,稍後縣裡會給各個公社和大隊發通知,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幾人還沒走到大隊,就聽到有人氣喘吁吁的跑步聲,大隊長:「公安同志,我是許家屯大隊的大隊長……」
這一頭,有人處理了。
而另外一頭兒,常喜難受的上下檢查閨女,說:「都是媽不好,咋就放心你一個人上山呢?」
小桃子也大聲哭:「嗚嗚嗚,姐姐好可憐,打死抓姐姐的大壞蛋。」
許柔柔看著一個紅眼眶一個哭唧唧,哄著他們:「你們看,我沒事兒的。」
她格外的認真:「我真的沒事兒。」
她一手拉著一個,說:「我跟你們說,陳隊長說會給我獎勵的。
你們猜能獎勵我什麼好東西?」
一下子,沉默下來。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能……獎勵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