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許茵忙得飛起,每天最少要開八個會議,一個會議最少開一個小時,吃飯也在會議室吃,想要上廁所,就戴上藍牙耳機去上,避免聽漏會議內容。
轉讓股權的事也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著,陳雲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忙活這件事,生怕出紕漏。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許茵一直忙碌著,倒是讓許玉感到非常不滿。
父母又出國旅遊了,家裡只剩下她一人,所以她的小日子過得十分休閒愜意,每天吃吃喝喝,在手機上發幾條簡訊,就又是一天。
這日,穿著光鮮亮麗的許二小姐坐在頂樓的小花園裡曬太陽,傭人為她泡上一杯菊花茶,她悠閒而又愜意地躺在吊椅上小憩。
她的身旁放了一個暖爐和加濕器,溫暖到根本不用介意室外溫度。
雙姨給她準備了三份不同的慕斯蛋糕,她喜歡吃的就留下,不喜歡吃的就會被扔進垃圾桶。
她忽而睜眼,盯著眼前溫柔的婦人,問道:「雙姨,您說結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婦人愣住,過了一分鐘才回答道:「結婚的意義呀,就是兩個人一起生活,互相包容、忍讓,將兩個不同的家庭融合到一起來。」
「我記得您好像沒有結婚,是嗎?」
「是的。」
「你為什麼不結婚呢?」她有些好奇,粉嫩的小腳丫子開心地蠕動起來。
雙姨開朗地自嘲道:「因為我呀,既不會包容,也不會忍讓。」
雙噫仿佛在說什麼自豪的事情雙眸放光,神采奕奕,全然沒有悲傷。
「噫!真的嗎?我覺得您挺包容的呀,性格也好。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把垃圾桶燒了,還是您幫我兜著的呢!」
「因為我對您不是包容,而是尊重。您是主人,我是僕人,我們之間,是靠錢聯繫在一起的;而不是像男女關係那樣,是靠感情在一起的,拋開所有感情,就是陌生人。」
「雙姨~談錢多傷感情呀!」
婦人眼神慈祥地看著她,嘴角的弧度無比溫柔,「雙姨只是給你比喻下呀。」
她也笑了下,「雙姨,你說姐姐什麼時候才結婚呀?」
「二小姐,怎麼大小姐的婚事兒,你比她還急呢?」
許玉的臉上閃過一絲悲痛,語氣低沉地說道:「我是希望她有個好的歸宿,這樣,我也就能放心了~」
「二小姐真懂事呀。」
「還有那個大姐姐,她的臉真的長得好苦啊。我聽姐姐說了之後,我覺得自己也很對不起大姐姐。」
這是許玉最為震驚的事,許家竟然還有她不知道的事兒,簡直是奇怪至極!
「您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因為大家都是許家人,卻只有我和姐姐、士林哥哥享受到了爺爺、奶奶留下來的好生活,大姐姐卻什麼都沒享受到。」
她聽了許茵的話,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二小姐,這都是命啊,不是您犯的錯,您不必感到自責。」
「說是這樣說,但我畢竟是個正常人,自然會覺得對不起他們,就好像是我搶走了她們的生活似的。」
「您哪有搶呢?你也是許家的孩子呀,你所享受的,都是您應得的。」
雙姨是生怕她感到自責,從而不開心。
「我聽媽說,大姐姐是為了我的姐姐才回來的時候,就覺得她特別的善良、無私,許家那樣對她們,她居然還能為了救許家的孩子回來!」許茵滿眼詫異。
她覺得如果是自己,那她肯定是不會回來的。
一個被家人拋棄的孩子,心中是有仇恨的,不報復都算善良了,更別說救他們了。
雙姨溫溫柔柔地解釋道:「因為瓊小姐和你們都是一樣的大善人,所以她才會為了大小姐回來呀~」
許瓊和許茵小時候一起玩兒過,許茵是她的小跟班兒,但許玉生得晚,不認識許瓊,兩人之間就要生疏一些。
「大善人……」許玉痴痴一笑,神色有些奇怪。
雙姨正準備走,許玉將她叫住。
「雙姨,我最近認識了一個男孩子,他沒有錢,沒有正經工作,喜歡騎摩托車,但是人挺好的,您覺得這樣的男朋友,如何呢?」
她目光殷切地盯著雙姨,希望從她這兒得到一個答案。
「喲,小祖宗,你可千萬不能跟這種人有來往呀!」雙姨嚇得大驚失色。
雙姨對這種設想尚且如此抗拒,更別說許家父母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會有多麼的驚悚。
「怎麼呢?」
她反應淡淡的,和雙姨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小祖宗呀!您怎麼能跟這種人糾纏不清呢?!我勸你還是早點收起這份兒心思,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少爺吧!」
她見雙姨嚇得魂不守舍,急忙挑明自己的心思,答:「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只是逗逗他而已。」
「二小姐,你可千萬別逗出來事兒來呀!」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呢!」
雙姨聽她這麼保證,這才放心地下樓。
晚上許茵回家吃飯,兩姐妹各坐一邊,要是想聊天,聲音就得大些,否則就會聽不清。
許玉注視著一邊吃飯,一邊一臉嚴肅回消息的許茵,心裡急得就像是有跳蚤,癢得不行。
她再這樣整日忙工作,終身大事怎麼辦?
「姐,你什麼時候結婚啊?」
穿著西裝的美人抬眸盯著她,頗有威嚴地問道:「你怎麼老是催我結婚?你……是有中意的人了嗎?不敢在我前邊兒結婚?」
「不是啊!我是怕別人搶走瑾和哥!」
她不明白這丫頭為什麼這麼害怕自己跟陸瑾和成不了,於是安撫道:「我現在跟陸瑾和有兩個公司,我們的利益早已緊緊捆綁在一起了,他別想丟下我!」
「說是這樣說,但那點兒錢對於瑾和哥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啊。」
她略覺得壓力大,屏住呼吸道:「小玉,你別擔心了,好嗎?「
「可是……」
她冷臉問道:「小玉,你怎麼怪怪的?」
「啊?哪裡啊?」許玉被她這麼一問,立馬有些慌張。
她一秒破功,盯著她笑,「怪可愛的,哈哈哈……」
「哎喲,能不能正經一些啊!」許玉鬆了一口氣,「你趕緊把瑾和哥娶進門啊!」
「我看你才該正經一些!」
兩姐妹吃完飯後,晚上十點,旅遊完的父母也剛好到家。
兩夫妻每出去旅遊幾天,就會回家看看兩個孩子。
父母對孩子,總有操不完的心,幾天看不見她們,就想念得很,為她們提心弔膽——退休並不意味著放下責任。
她正準備回房間,看見海釣歸來的父母,腳尖立馬扭轉方向。
「爸、媽,你們回來了?」
「是呀,你爸爸釣到大魚了,我們趕忙兒回來跟你們炫耀呢!」
母親那高興的樣子,就像是她釣的一樣。
「哈哈哈……釣著什麼了?」
「多著呢!有旗魚,還有那什麼……石、石……」母親扭頭看著父親求助。
父親寵溺地望著妻子,接話道:「石斑魚~」
「哎!對對!石斑魚!」
她看著恩愛的父母,臉上笑得十分燦爛。
毫不誇張的說,她許茵的家庭,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
要錢有錢,要貌有貌,要愛有愛。
「爸真厲害。」
「爸媽回來啦?!」許玉從二樓樓梯口探頭。
許母再次炫耀道:「老二,你爸給你們釣了好多魚呀,你要不要下來看看。」
穿著睡衣的許玉搖頭,「不用了!我要休息了,你們回來得真是太晚了。」
埋怨落下,許玉回房休息。
其餘三人無奈一笑。
他們家的這個二小姐向來佛系、惜命,能不熬夜堅決不會熬夜,每日堅持吃喝各種養生菜、茶水、保健品。
燈光溫暖的書房內,穿著西裝的女人拘著手站在慈祥的中年男人面前。
男人穿著休閒,一看就有種從高位上下來的鬆弛感。
女人一臉緊繃,站得筆直。
兩父女對比明顯。
許遠舟開門見山地建議道:「小茵,小玉每日在家無所事事,不如讓她進公司幫你,也好減輕你的壓力。」
她輕輕搖頭,「爸,不用這麼著急的,再等她玩兒幾天吧。」
「小茵,你最近的黑眼圈……有些重啊……」
「啊啊,因為最近的事情比較多嘛……」她下意識地摸臉,笑得有些尷尬,「旁邊的流浪動物之家,如果您近日在家的話,還麻煩您幫我盯著點兒進度。」
「好,你放心。」
「爸,我們第四季度的目標已經提前完成了。」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小茵,你真厲害,把全舟交給你,爸爸很放心。」
她始終沒有提起自己逼迫三伯轉讓股權的事。
許遠舟不是重利輕離別的商人,他很重情誼,尤其看重親情,所以她不能告訴父親這個消息。
許父面色凝重,「小茵,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您問吧。」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和小柳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她一直在利用我,靠著和我的關係,月影每年從全舟獲利百萬,但該履行的責任卻沒有盡到,所以,我就疏遠了她,結果她占不到便宜,把怨恨強加在了嚴小姐身上。」
老許點頭,總算是明白了她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
「小茵,朋友之間,不應該計較得失的。」
「爸,這不是得失的問題,而是她的態度有問題。」
「嗯……好吧,爸爸相信你的判斷。」
「嗯,那我就回房休息了。」
得到父親的允許之後,她回到了臥室加班。
窗外夜深,偶有幾縷擾人的風聲,吹動小六的毛,逗得小六瘋狂咬尾巴,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