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粼把阿旭逼走後,立即上樓找許玉。
他覺得許玉應該知道阿旭來過的事。
他坐電梯上51樓,看著未曾改變的陳設,心裡有些感慨。
明明這裡什麼都沒變,陳雲也還坐在許茵辦公室門口,但那扇白色大門後的人已經變了。
陳雲站起來想幫他敲門,被他按下。
咚咚咚……
男人的敲門聲溫柔不失節奏感,如同他這個人一般有禮貌。
「許老闆,我剛剛看見那個阿旭來找你了。」
朱見粼這才發現許玉的變化。
許玉剪掉了一頭長髮,留著齊肩短髮,秀麗的小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兩條黑色眼線上挑,很有氣場。
她停筆抬眸,極其厭惡地翻了一個大白眼,「真討厭啊……」
「老闆,既然你討厭他,為什麼還要跟他……當朋友呢?」
朱見粼在安園村見過阿旭幾次。他每次來自然都是找許玉的,但許玉的態度很奇怪,時而給他笑臉,時而冷臉相對。
這一點,連朱見粼也搞不懂。
許玉眼珠子滴溜轉,下意識地抬手摸肩上的秀髮,卻摸了場空,訕訕收回手。
「有用啊。」
「你和許總真像,我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她風輕雲淡地一笑,眼底藏著波濤洶湧的痛楚。
「我姐姐是怎麼回答的呢?「
「她的回答,和你的回答差不多。」
「那她討厭的那個人,是蘇錦梁嗎?」
他看著眼前這個比男子還要桀驁不馴的女人,微微咬了口下嘴唇,道:「是。」
「哦,我也討厭他。」
「啊?」他聞言表示震驚。
「怎麼了?很奇怪嗎?」
「嗯,我很好奇他是做了什麼,能夠同時得罪你們兩位女老闆。」
許玉的身子往後靠,坦言道:「他對我們做了很惡劣的事情。」
「啊?」他更為震驚地睜大眼睛,那張正人君子的臉寫滿了「驚悚」二字。
她豎起食指。
「你別想歪啊,不是欺騙感情那種!」
「好的,我不問了。」
許玉鬆弛了下來,斜身靠著椅子扶手,問道:「朱見粼,我有件事想問你。」
「許老闆請講。」
「你覺得我管理得怎麼樣啊?我也有沒有做錯的地方啊?」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更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她也不想去問其他人。
「還好,暫時沒有發現你犯了嚴重的錯誤,至於小錯誤,我相信陳助理會提醒你。」他說的話很委婉,但下一句就不一樣了,「許總當時……也跟你一樣顯得很茫然,但是她比你有魄力,天不怕,地不怕,一上來就震懾住了所有管理層。」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又補充道:「還有一點很重要。」
「什麼?」
「許總她有目標,有帶著全舟走向新台階的決心!」
「我也有啊!」她拍了一下胸脯。
朱見粼聞言勉強地一笑,既沒有反駁,也沒有點頭。
「哼!朱見粼!我一定會做得比她好!」
「好,我相信你。」
「對了,安園村的工作……進……」
他連忙說道:「您不用擔心,一切有我,我會幫你打理好兩檔綜藝的。」
「好……」她有些失落地笑著,餘下的話,也沒能問出來。
她想問問院子裡的月季花開了嗎?
想問問餐廳的生意好不好。
想問問有沒有少年離開。
想問問那個少年過得怎麼樣。
但……她問不出口,比起全舟,她的項目就是小打小鬧,根本無須耗費過多心思。
彼時,許茵才剛醒。
髮絲凌亂的女人像一隻慵懶的布偶貓,躺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
「啊~~~~」她的雙手舉過頭頂,愜意地發出哈欠聲。
她起床去洗漱,看著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心中充滿了對妹妹的愧疚。
她低頭看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淺淺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寶貝,等你出生之後,一定要對小姨好,要不是媽媽懷了你,小姨也不用被關在公司里。」
她將手附在肚子上,偶然發現掌心被頂了一下。
「wow~!」
她驚喜無比,連忙拍了一張照片跟陸瑾和分享胎動。
她拍完照,拿著手機去餐桌覓食。
陸瑾和每天都會給她做一份用保溫桶裝著的早餐,從不嫌麻煩,對此樂此不疲。
她剛剛吃完飯,將保溫桶留在桌上,門外便傳來「滴滴滴……」按密碼開門的聲音。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婆婆來了。
她連忙擦乾淨嘴起身,在周薇進門前轉身面向大門。
周薇沒有提愛馬仕,而是提著一個保溫杯。
她看到婆婆手上的藍色小桶,心臟驟停。
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喝什麼補湯了!
周薇興奮地迎上前,「小茵啊!」
「媽,您來啦。」
她笑著挽上周薇的手臂,想幫她放下保溫桶,被周薇避開。
周薇連忙給她舀了一碗熱湯,乳白的湯麵上浮著幾顆金黃色的油珠。
許茵咧嘴尬笑,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喝著。
周薇非常滿意她的優雅,搓著掌心看著四周,「你看你們這家雖然小,但你需要有個人專職照顧你,我覺得我可以搬……」
她著急忙慌道:「媽!您說得對,我跟阿瑾會找一個住家保姆的。」
「保姆哪兒有媽……」周薇握住她的手,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希望自己能陪在她的身邊,直至孩子生下來。
「媽!」她十分緊張,握著勺子的手指尖沒了血色。
「小茵啊,你怎麼這麼排斥媽呢?你是不是記恨媽從前對你不好?」
「媽,沒有的,您誤會了,我是覺得這裡太小了,讓您住在這裡,委屈了您,不如……」她迅速想主意,衡量了一番,態度大變,「不如我跟阿瑾搬回陸家吧?」
「你說的是真的?」
「嗯,真的。」
「您容我晚上跟阿瑾商量一下,可以嗎?」
「好!媽相信你一定能說動那小子的!比起我這個當媽的,他更聽你的話!」
「媽~沒有的~」
「你不要害羞啦,媽是不會跟自己的兒媳婦吃醋的,我是一個很開明的婆婆!」
「哈哈……是的。」她只能硬著頭皮笑。
周薇陪著她坐了三個小時,看著她吃下有營養的藥膳,監督她喝水、吃水果,確保她今日的營養攝入充足之後,才離開。
周薇離開後,許茵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落回原地。
「呼~單獨跟他媽相處真尷尬啊。」她窘迫地咧嘴憨笑。
她轉身回到房間,思考著如何跟陸瑾和提搬回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