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茵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盯著鏡中臉色慘白的女人,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滅門的仇人就是眼前,她卻不能手刃他!何其殘忍!
法律是拿來約束有道德的人的,對於沒有道德的人,他們根本不怕法律的制裁,唯有以暴制暴。
她只能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讓他生不如死。
她花了十多分鐘,終於調節好了心情。
出門時,聽見了熟悉的男聲,如山間泉水冷冽,乾淨純粹,細細一聽,有一絲磁性,十分動聽。
她正準備加快腳步,卻正好被他的助理看見。
夏東林看見她迅速鑽進一個包間,做賊心虛快速地關上門,忍不住走到門口,趁著服務員進門收拾骨碟的時候,透過門縫看見了許茵。
許茵和他四目相對,知道自己的謊言是瞞不住了。
夏東林確認自己沒看錯之後,立即轉身離開去告密。
她撐著頭,暗自懊惱。
原本陸瑾和也是要約她吃飯的,但她也想給蘇錦梁製造一種她很看重、信任他的錯覺,所以推掉了陸瑾和的飯,撒謊說自己有事。
但好巧不巧,陸瑾和就在這裡搞應酬!
「小雲,蘇經理,你們慢慢吃,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許總,您肚子不舒服嗎?」陳雲緊張兮兮的,一臉擔憂。
「許總?你不舒服啊?!」
「不是,我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打,你們先吃吧。」
「哦,好的。」陳雲挺直的脊樑彎了下去。
她走出包間,正好看見臉頰有些紅的男人走出包廂。
「阿瑾。」她小跑上前,撲進他的懷裡,想要通過撒嬌賣萌逃過此劫。
他被她撞得往後倒,扶著她的手臂,靠在了牆上。
他身上有一股酒味,臉上的紅暈顯然是酒精造成的,看起來怪好看的。
他一把摟著她的腰,就像是要把她的腰勒斷似的。
他語氣可憐地質問道:「為什麼騙我?」
她仰頭對上他的眼睛。
那雙目光犀利的眼睛因為酒精變得有些渙散,看起來溫柔了不少。
她反手掰他的手,皺眉道:「你弄疼我了。」
他眼神迷離,偏執而又委屈地問道:「許茵,我搞不懂你的心,你的心到底在哪裡!」
「你胡說什麼呢?」
她定睛一看,總算是發現了他的異常之處。
她湊近他的臉,使勁兒聞了聞他嘴裡的酒味,頓時皺眉。
「他喝了多少啊?」她扭頭看著夏東林。
「不多,也不少。」
「你說的是什麼廢話啊?這算什麼回答?!具體喝了幾瓶!」
「三瓶羅曼尼康帝。」
她倚靠著的男人突然身體如泥,靠在她的肩上,高大的身軀壓得她眼睛倏然瞪大。
「怎么喝這麼多?!」
「他為了你,約了幾個國內知名的花卉商,讓他們多擔待你一點。」
她怔住,心疼地摸著肩上的臉,突然覺得他好像也沒那麼重。
「你怎麼那麼傻啊?你不需要這麼做的,你就當你高高在上的陸總就好了,幹嘛要為了我受罪呢。」
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的女人,外貌給她帶來了不少的偏見,讓很多人都覺得她好欺負、好拿捏,說不準哪天就聯合起來對付她。
所以她跟他結婚,是個很好的選擇。
但她現在真的不願意分散心思去談婚論嫁。
她感動不已,摸著他的後腦勺,冷聲安排道:「你喝醉了,東林,送他回家吧。」
「嗯……」夏東林回答得不情願,因為他覺得許茵撒謊是不對的。
肩上的男人閉眼呢喃道:「你……忙到沒空跟我出去吃飯……卻有空陪這小子在這兒吃飯……」
「你別胡鬧了,我忙正事兒呢。」
他口齒不清道:「你……忙正事……你忙哪門子正事……」
「陸瑾和!乖一點,我晚些來看你。」她扭頭親在他的耳朵上,將他抱著更緊了一些,怕他掉下去。
他在她的耳畔抱怨道:「許茵,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一點都不……」
「胡說八道!」她張口咬他,接著朝夏東林吩咐道,「夏東林,趕緊把他給我送回家!」
「您會來看陸總嗎?」
「當然!」她點頭答應。
夏東林順從地接過陸瑾和,哪知他並不願意離開她,抱著她的脖子不願意鬆手。
她無奈一笑。
在她的印象中,只見過他喝醉兩次,一次是上一輩子她結婚,一次是這一輩子的今天。
他每一次喝醉都是為了她。
她湊近他俊俏的臉,小聲而又溫柔地說道:「阿瑾,你回家休息一會兒,我待會兒來找你好嗎?」
他迷迷糊糊地點頭,鬆開手,被夏東林架走。
她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接著回到包間繼續吃飯。
她一進門,蘇錦梁端著兩杯酒起身,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許總,謝謝您的栽培,這一杯,我敬您。」
她尬笑道:「真的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蘇錦梁有些尷尬。
她走上前,端起冷掉的茶,「我以茶代酒,祝賀你再次晉升。」
「謝謝許總!」
陸瑾和醋意十足的話在她耳邊蕩來蕩去,讓她坐不住。
「錦梁,我很看好你,你一定能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她立即開始給蘇錦梁畫餅,「你也知道,我才接手公司,身邊沒有一個自己的人,所以我急需培養自己信得過的人。你放心,這個不會少的。」
她抬手,大拇指和食指捻起相互摩擦,表示錢不會少。
蘇錦梁扶了扶眼鏡框,抿嘴一笑。
「呵呵……是、是。」
陳雲看見他笑,心裡直犯噁心。她覺得自己配不上許茵對她的好,但眼前這個人更配不上許茵的青睞!
「蘇經理啊,你一定要往上爬,通過實力,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邊!千萬別再讓我失望!」
他喜出望外,「是!請許總放心,蘇錦良唯許總馬首是瞻!」
她畫完餅,想起來家裡還有一個人需要自己去哄,於是告別二人,去了陸瑾和家。
一個小時裡,她愣是一口菜都沒吃,就喝了幾口水。
但對蘇錦梁來說,他並不在意她吃沒吃,只在意她給自己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