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家時,發現大門口的石柱後站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人。
她將車停進家門口的小巷裡,刻意在車上磨蹭了兩分鐘,才不緊不慢地下車回家。
她看見張振東,故作驚慌地喊道:「張局長,您怎麼來了?」
她無辜的表情,再次讓張振東感到厭煩。
這個女人真能裝,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心狠手辣!
「許總,你何必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呢?」
她笑著反問:「張局,這不是你要的嗎?」
聰明人不會直接回答問題,而是通過反問的方式回答對方。
「怎麼會是我要的呢?!我一直想通過和平的手段解決這件事情啊!你卻把事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害得我的兒子被那麼多人罵!」
「張局,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你一手造成的;而你兒子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是他咎由自取!」
張振東生氣地大喊道:「你這是污衊!污衊!」
「我有證據,又怎麼會是污衊呢?」
「你什麼意思?!難道那一支錄音筆不是唯一的證據嗎?!」
「你該不會以為只有一隻錄音筆吧?錄音的小朋友,可不止一人哦。」
她早就做了兩手準備,用零食收買了好幾個家裡不准他們吃零食的小朋友,雖然在兌現的時候,她是當著他們媽媽給的零食。
「許總!你這樣做就太不地道了吧!」
「你做得就地道了嗎?我把證據交給家,是希望你秉公執法,而不是看著你包庇你兒子!」
「我的兒子無辜的!是那個女孩兒心理脆弱!」
「呵……」她心裡很是煩躁。
這些惡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永遠都把錯誤歸結在別人身上。
被人欺負,是受害者的錯,是她不懂反抗,是她心靈脆弱!
可沒有加害者,就不會有受害者!
受害者為什麼必須是完美的?!
「許總,你沒有孩子,不知道當父母的心!他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忍心把他毀掉呢?我已經在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了!你為什麼就不肯多給我一些時間呢?!」
「你的寵溺已經把他毀掉了!」她皺著眉,氣勢如虹地指著他道,「古代尚且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說,怎麼你越活越回去了?!」
「許總,我們一定盡力補償董同學的,你把熱搜那些撤了吧。」
「補償是你應該做的,別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兇狠地眯著眼睛,咬著後槽牙威脅道:「許茵!你知道我背後是誰嗎?」
「我管你背後是誰,只要他敢替你出頭……呵呵……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她反把張振東嚇住。
她上揚的嘴角滿是自信,目光就像是準備捕食地鼠的貓頭鷹一般犀利。
這時,許玉因為她一直沒回家,出門找她,看見她就在門口,面前還站了一個中年男人,瞟了他一眼,不客氣道:「姐!你跟這大叔聊什麼呢?!」
「沒什麼,回家吧。」她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果斷結束與他的對話,「張局,拜拜。」
「許……」
她冷冷回眸,「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不處理公事。」
張振東只得閉嘴。
兩姐妹一起回家,黑色的鐵門將張振東隔在高牆之外。
許茵回到家,和旅遊回來的母親、大伯母熱情擁抱。
許玉看見父親躲開了姐姐的擁抱,臉色黯淡地遞了一個眼色給許茵,然後姐姐就跟著父親去了書房。
許玉有些擔憂地看著姐姐的背影,許瓊搭上了她的肩,示意她別擔心。
燈光有些暗的書房內,兩父女站在高高的書架前。
許遠舟從書架上取出一本《資治通鑑》,翻看了兩三頁之後,將書遞給了她。
她雙手謙卑地接過書,捧在手心,不敢放下手。
在外面她是陰晴不定的許總,但在家裡,她永遠是敬愛父母的孝女。
「小茵,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得罪了很多人?」
許遠舟的臉上帶著隱隱不悅。
「女兒知道。」
「我有沒有教過你,做生意的人,不可以輕易得罪人?」
「女兒知道。」
「知道你還敢整張振東?!」
「他已經欺負到了我的臉上,我難道還要繼續忍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如果說張振東有錯,那她綁架人家的小舅子就沒有錯了嗎?
當白鷗跟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一下子就知道是自己女兒乾的。黃天前腳得罪了她,後腳直接原地消失,不是她是誰?
傻子都能猜得出來!
「爸,您今天要教訓我,女兒認了!但女兒覺得,我沒有做錯,因為您也教過我,要不為利動,不為威劫!我不怕張振東,也不怕他身後有誰給他撐腰壯膽!」
「唉~」
「爸,如果差點兒被人玷污、被人逼得跳樓的人是我,您會怎麼做呢?」
許遠舟眼神責備地盯著她,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你從小就善良。」
「不,我不是善良,我是在反抗這社會不公平的地方!為什麼我們在遵守規則,這些人卻總是在打破規則!為什麼他們這群加害者能夠安安心心地活著!」她越來越激動,捧著書的手劇烈地顫抖著。
她覺得很痛苦,每當看見蘇錦梁那張裝呆傻的臉,她就噁心得想吐!
這些以傷害別人獲得樂趣的加害者們就不配得到善終!
許遠舟看著她的黑眼圈,贊同地點了下頭。
她咬牙強裝冷靜道:「爸,做錯了事,就必須要得到懲罰,這才是法律存在的意義,不是嗎?」
許父笑著點頭,欣慰不已,「小茵……真的長大了……爸爸的女兒變成了一個正直又善良的人。」
「爸,我的願望很簡單,守護好家人和全州,順便幫助那些可憐人。」
「爸爸永遠支持你。」
偷聽的許玉推門而入,「那您還把我姐叫進來啊?我還以為是挨罵呢!嚇死我了!」
父女倆都沒想到還有個躲在門口偷聽的,無奈地相視一笑。
「小玉越發沒有規矩了!」
「老爹,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幹嘛這麼嚴肅嘛!您剛才嚇死小玉了!」小玉抱著小六走到許遠舟面前,嬌俏地挽住他的手將他往外拉,接著回頭俏皮地朝許茵吐舌。
許茵這才能放下手中的《資治通鑑》。
她將書歸位,低頭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