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聲音微微低沉，「她從未真正信任過我。」
林若雪的眉頭微微一蹙，試探道：「所以你生氣的，不只是她喝避子湯藥，而是她不相信你？」
「是。」顧南淵抬眸看向她，目光中複雜，「我傾盡全身心去愛她，從未讓她覺得我是個不可信賴的人。可她呢？因為二姐姐的事，就認定我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這不是她對我的誤解，而是對我們感情的否定。」
「世子……」林若雪輕輕嘆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胸口，似乎在斟酌措辭，「若萱的隱瞞確實讓你失望，但她這樣做，更多的是因為害怕失去你。我知道你傷心，但這份傷心不該讓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僵持。」
顧南淵沒有接話，只是握緊了茶杯，眼中有些疲憊。
林若雪看著他的神情，繼續說道：「若萱比你想像中更糾結，她怕自己不想要孩子會讓你失望，也怕她的隱瞞會傷害你。她心中負罪感深重，卻又不知如何面對。南淵，你要多聽聽她的心聲，而不是把自己封閉在失望里。」
顧南淵微微皺眉，語氣低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她的不信任，讓我很難完全釋懷。我不想失去她，也不想我們之間繼續僵持，可……」
「世子。」林若雪語氣陡然嚴肅，目光直視他的眼睛，「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是溝通！如果你連她真正的想法都不願意傾聽，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那怎麼解決問題？」
齊澤深也跟著說道：「南淵，說到底，孩子又不是不要，只是晚些時候要而已。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你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開心？」
顧南淵眉頭微蹙，目光落在桌面上，神情中帶著猶豫。
齊澤深放下茶盞：「若萱不敢直接告訴你，也是怕你生氣。這麼說吧，你現在的態度，正好應驗了她的擔憂，你不覺得嗎？」
這話讓顧南淵微微抬起頭，眼中閃過掙扎，卻沒有反駁。
一旁的林若雪見狀，笑著接過話頭：「其實你也該換個角度想一想，若萱心裡是十分在乎你的，她瞞著你，不是為了傷害你，而是因為太過在意你的感受，怕讓你失望。她可能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份害怕，是因為她愛你。」
顧南淵眼神微動，眉宇間的冷硬漸漸消散幾分，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若她真的愛我，又怎麼會對我缺乏信任？」
「愛一個人，不代表不會害怕。」林若雪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心疼，「她是個敏感的人，見過太多別人婚姻中的悲劇，難免會胡思亂想。但她從未想過離開你，不是嗎？你若細想，她的每一個舉動，無不是因為你在她心中最重要。」
「重要到連自己都不敢正視的程度。」齊澤深在一旁點頭，目光中帶著打趣，「南淵，你這脾氣太倔了，明知道若萱是愛你的，怎麼還能冷著她這麼多天？」
這話讓顧南淵不禁苦笑：「我只是……」
「只是你心裡有疙瘩，覺得自己從未被她堅定地相信過，對吧？」林若雪語氣柔和，卻一針見血，「可問題是，夫妻之間沒有天生的默契，有時候信任也是慢慢培養的。你付出了真心，就別再用冷戰來考驗她，這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齊澤深在一旁接口，勸慰道：「南淵，你不想失去她吧？」
這句話讓顧南淵的神色微微一變，他低頭沉思了片刻，緩緩點頭：「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解決問題。」林若雪繼續勸說道，「冷戰永遠不是辦法，只會讓誤會越積越深。與其彼此煎熬，不如好好談一談，把彼此的心裡話說開。」
顧南淵抬頭看向她，目光釋然，輕聲道：「我明白了，謝謝你們。」
林若雪鬆了一口氣：「這才對嘛，夫妻之間最怕的就是隔閡，早些把這層隔閡捅破，你們會更好。」
夜風漸涼，顧南淵推開門，掃過屋內。
「都下去。」他低聲吩咐，語氣雖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紅雅與綠翹對視一眼，行禮後匆匆退下，不敢多留。
房間內安靜下來，只剩下燭火的輕微跳動聲。
林若萱坐在書案旁，手指輕輕摩挲著桌上的紙卷，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憊。
顧南淵走到她對面，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林若萱抬起頭，目光與他對視，卻不帶任何情緒。
她緩緩推開面前的一捲紙，低聲道：「既然要談，那不如先看這個吧。」
顧南淵皺眉，伸手接過。
只一眼，臉上的神情便迅速冷了下來。
「和離書？」他抬頭看向她，眼中閃過不可置信，「你這是鬧什麼？」
林若萱低垂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語氣平靜：「不是鬧，而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她抬頭，直視他的眼睛，聲音隱忍：「這些天你的態度我看在眼裡，我知道，你很失望，我也很痛苦。冷戰不是我要的生活結果。如果我們之間註定無法回到從前，那不如和離，彼此放過。」
這番話像一盆冷水潑在顧南淵的心上，他握緊了手中的和離書，嘴角竟揚起一抹冷笑：「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林若萱低下頭，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力：「不是想離開，而是我知道，我們這樣下去只會兩敗俱傷。你想要孩子，我卻無法走出自己的陰影。時間長了，怨氣只會越來越深，與其那樣，還不如現在……」
「夠了！」顧南淵猛地將和離書拍在桌上，語氣中透著隱忍的怒氣，「你就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說和離就和離，你就一點都不在乎我嗎？」
他的目光灼灼逼視，像是要看透她的內心深處。
林若萱的指尖微微發顫，抬起的眼中浮起一層淚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不想和離，可我真的走不出心裡的陰影。我無法做到現在生孩子，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做到，或許這輩子都無法跨過這道坎……」
她吸了吸鼻子，語氣里滿是自責：「南淵，我不想耽誤你。如果我一輩子都無法給你一個孩子，那你該怎麼辦？你會一直等我嗎？你會對我毫無怨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