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聞言,眼中憐惜,握住妹妹的手,溫聲勸慰:「二姐姐的事確實讓人痛心,但那只是個例。若萱,不是所有人生孩子都會像她那樣。再說了,南淵對你那麼好,若你告訴他你的真實想法,他一定會理解的。」
「可是……」林若萱咬了咬唇,低聲說道,「他對孩子的期待那麼大,我真的怕他會生氣,甚至……失望。」
林若巧嘆了一口氣,語氣裡帶著急切:「若萱,這件事遲早是要說的。與其瞞著不說,等他日後自己發現,不如你主動和他說清楚。南淵疼你入骨,怎麼可能不理解你的害怕和顧慮?如果因為這件事,你們之間生出嫌隙,那才是得不償失。」
林若雪點頭附和:「若巧說得對,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南淵若是真愛你,他不會計較一時沒有孩子。他最想要的,應該是你心安幸福。」
林若萱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兩位姐姐,她輕輕點頭:「你們說得對,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回去後,我會和南淵說清楚。」
林若雪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意,拍了拍妹妹的手:「這才是我們的若萱,有什麼事夫妻倆一起面對,比你一個人偷偷承受要好得多。」
林若巧也笑了起來,調侃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世子知道後,會不會當場抱著你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林若萱被她的語氣逗得莞爾一笑,眼中的緊張稍稍緩解:「但願吧,我也希望,他會像你們說的那樣好。」
屋內氣氛漸漸輕鬆起來,姐妹三人心中都清楚,這一步雖難,卻是必要的。
林若萱剛回到顧府,便察覺到氣氛異樣。
平日裡院落中嘻嘻哈哈的小廝和女使們,此時全都低頭忙碌,神情十分緊繃。
偶爾有視線相交,他們也迅速避開,不敢多言。
這個時候,老夫人院中的嬤嬤出現在她面前,恭敬地低頭行禮:「大娘子,老夫人有請,請隨我來。」
林若萱微微一頓,眉頭輕皺,卻沒有多問,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一路行至老夫人的院子,剛跨進門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林若萱的步伐微微一頓。
抬眼望去,只見院子中央趴著一個女使,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渾身鮮血淋漓,衣裳早已被血跡浸透。
更觸目驚心的是,她的臉,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院中鴉雀無聲,只有女使微弱的喘息聲和偶爾抽泣的嗚咽聲令人心驚。
霖王妃與老夫人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神情冷肅,目光中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
而其他房的夫人則分坐兩側,面色各異,有的露出不忍,有的則漠然以對。
少夫人和未出閣的姑娘們則安靜地坐在另一邊,一個個低垂著頭,不敢抬眼看向院子中央。
林若萱端著一副乖巧模樣,盈盈來到鎮國公夫人身邊,行禮恭敬:「母親。」
鎮國公夫人面帶慈愛,向身後的嬤嬤微微頷首。
嬤嬤心領神會,立刻搬來一把雕花檀木椅,擺放在鎮國公夫人旁邊,請林若萱入座。
她輕輕拍了拍林若萱的手,柔聲說道:「坐吧,和母親一道。」
林若萱頷首謝過,端莊得體地落座在椅子上,與鎮國公夫人並肩而坐。
這一幕頓時引來其他幾房兒媳婦的注意,她們眼底閃過羨慕的神色。
她們嫁入顧家時間不短,可從未得過這般禮遇。
有人低聲輕嘆,有人則暗暗咬唇,心情複雜。
就在這時,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昨日霖王和霖王妃留宿家中,本是喜事一樁,哪曾想竟有不知羞恥的賤婢意圖不軌,竟妄想攀上霖王的床!這等荒唐之事,今日便在這院中處置,也讓家中人都長長記性。」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嚴厲且冷肅:「不管是兒媳婦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們,都該記住,顧家的門風從來不允許這等下作之舉。那些想著以此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趁早斷了念想!顧家的妾侍,雖為妾室,但也都出自清白良民之家,從無這般骯髒的下作勾當。」
那女使聽聞老夫人發話,頓時驚恐萬分,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跪起來,哀求道:「老夫人,求您明察!奴婢從未有過勾引霖王的心思!昨日是霖王他……他喝醉了,強行要了奴婢!奴婢實在是冤枉啊!」
這話一出口,全場為之譁然。
幾房的夫人面面相覷,有的皺眉露出不屑,有的則露出看戲般的神情,低聲竊竊私語。
霖王妃的臉色驟然一沉,聲音裡帶著冷意:「胡言亂語!我與王爺同床共枕,怎會發生你口中這等污穢之事?你分明是見事敗露,胡亂攀咬,以求自保!」
女使聞言,嚇得連連磕頭,鮮血順著額頭滴落,聲音悽慘:「王妃,奴婢沒有胡說!奴婢只是一個下人,怎敢對王爺有非分之想?求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冷眼看著,臉色絲毫未動,抬手制止了霖王妃繼續說話:「夠了,胡言亂語之人,不必再多聽她分辯。」
她的目光凌厲如刀,揚聲吩咐:「來人,把這個賤婢杖斃!也好讓院中的人都看看,敢有此等非分之舉,下場只有一個!」
院中杖責聲聲響起,每一下都似乎擊在人的心頭,慘叫聲悽厲迴蕩,讓人不寒而慄。
林若萱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握著繡帕,臉色逐漸蒼白。
她的腦海中,模糊的記憶再次翻湧,那是王妍清生產時撕心裂肺的尖叫、鮮血四濺的場景……
她的呼吸越發急促,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整個人都緊張到微微發抖。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鎮國公夫人,小聲說道:「母親,我身體有些不適,想先行離開,回房中歇息。」
鎮國公夫人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眉頭微蹙,輕聲問:「可是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
林若萱低頭,語氣里透著歉意:「是,可能是這場面太過慘烈,我有些承受不住。」
鎮國公夫人點點頭,眼中瞭然,柔聲安撫道:「你一向心軟,這杖責的確是血腥了些,看著不適也屬正常。既然如此,就先回去休息吧,別強撐著。」
她轉身吩咐身邊的嬤嬤:「去,讓人送大娘子回房,好生伺候著,別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