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都是別人的錯

  黃御醫是太醫院退下來的老御醫,陸父在世時對他有恩,所以陸家能請到他來看診。

  江暖看著山羊鬍子花白的老頭,神色凝重。

  「小姐這臉,是沾了夾竹桃嗎?」

  「夾竹桃?」江暖震驚,隨即說道:「也對,是有用夾竹桃染甲的,黃御醫,那怎麼辦?我們籬籬這臉,可不能留疤啊!」

  「是宮裡的人下的手?」黃御醫皺眉道:「夾竹桃花顏色艷麗,宮裡的娘娘倒是會用這東西製成的染甲膏,原本倒也不會有事,只是小姐這臉破了皮……不過沒關係,我開個方子,外敷內服,這些時日都不要沾水,會好起來的。」

  黃御醫這話一出,屋裡的人都鬆了口氣。

  江暖拿出診金遞給了黃御醫。

  「黃御醫,民婦還有個不情之請。之前小產,說是傷了根本,那不知黃御醫可有什麼方子,能調養身子的。」

  江暖送黃御醫出門,一邊塞著銀子一邊問道:「我還這般年輕,若是此生不能為夫君生個孩子,此生有憾啊!」

  「少夫人節哀,這懷孕小產,女人便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少夫人眼下身子康健已然是萬幸了。」

  真的是滿口謊言,見錢眼開啊!

  江暖心中鄙夷,這樣的人醫德何在?

  「好吧,看來終究是我貪痴了。」

  江暖遺憾道,這事,她想著,很快就會傳到陸遜耳中吧。

  她是一個生不出孩子,但是卻對孩子有極大念想的可憐女人啊!

  陸籬籬的臉有了醫治的法子,余氏也就放下心來,安慰幾句之後,就回去了。

  江暖也安慰了幾句陸籬籬,看陸知安還沒走,便開口道:

  「知安,你們姐弟二人,好好和解下,說來這事,還是昨夜你們吵架的緣故。」

  陸知安驚訝看向江暖,這又怎麼能說是他的緣故呢?

  「所以,你們能告訴我,吵什麼嗎?若是我不知道,我也幫不了你們啊!」

  對上江暖關切神色,陸知安心頭的怪異又消了,原來母親是想調和他們二人的關係啊。

  「是你,就是你的錯!」陸知安還沒開口,陸籬籬就憤憤道:

  「要不是你們瞞著我她……你們……」陸籬籬話到嘴邊又咽下,只憤憤瞪著陸知安,「要不是你跟我吵架,讓我晚上睡不著,為了好看塗了脂粉,他們才……」

  「總之要是我臉好不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陸籬籬說完,氣沖沖跑回自己的屋子。

  留下神色愕然的陸知安,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知安,別往心裡去,你姐姐一直都很在意容貌,她只是受了打擊,口不擇言了。」

  「我知道了。」陸知安弱弱道,便同江暖告辭,回自己屋去了。

  「哎,少夫人,你也別太擔心,這事倒是該讓籬籬小姐長長記性,小小年紀,就學了那狐媚樣。」

  孫嬤嬤看江暖愁眉苦臉,低聲安慰道:「不過是幾道抓痕,御醫都來了。」

  江暖想了想,還是去了陸籬籬屋中。

  「籬籬,這些時日你好些養傷,那幾盒脂粉先放母親這吧。」

  陸籬籬心情一上一下,此刻就有些懨懨,聽了江暖的話,就讓小桃拿了那幾盒脂粉來,她也悔的,要是她沒有塗粉該多好。

  「籬籬,傷人的是六公主,母親便同你先透個底,公主,我們惹不起的。」

  「難道就這麼算了嗎?六公主惹不起,王家惹不起,那我們家,到底是幹什麼的,有什麼用?」

  陸籬籬火了,「爹說江家有錢,你能為我搶到伴讀的身份,為什麼不能保我在宮裡安好?你有真心待我嗎,你根本就沒有用心!」

  「陸籬籬,你就是這麼想的嗎?」

  江暖沉下臉來,「我江家是皇商,但不是神仙,手要是能伸到公主皇子邊上了,那江家就大禍臨頭了!你說我不用心,我是不是多次跟你說,謹言慎行,不要只顧著梳妝打扮,多學點東西,這一句句,你有聽進去嗎?「

  「至於陸家是幹什麼,你不知道嗎,陸家是將門世家,陸家的大將軍府,是你的祖父,你的曾祖父打下來的。」

  「可是有什麼用,你們都不能幫我。」陸籬籬掩面哭了。

  「不准哭,你的臉不能沾水你知道嗎?這眼淚要是流到傷口,你看到時候怎麼辦。」

  江暖的話讓陸籬籬頓時止住了哭,瞪大眼睛看著江暖。

  泛紅的眼睛,驚恐的眼神,江暖還是得說,陸籬籬真的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啊!

  「好生養病,我會讓人傳口信給昭陽公主的。」

  「母親,你一定要保住我伴讀的身份啊!」

  陸籬籬懇求的話在身後傳來,江暖只一頓,就離開了。

  「秋霜,找個時機出去……」江暖叫來秋霜,私下叮囑了。

  雲姨留下的脂粉,怕有深意,如果宮中流行用夾竹桃的花入妝,那這脂粉裡頭呢?

  她要秋霜去自己鋪子上,讓蘇雲確認下,若是這裡頭也有夾竹桃,那就全部換掉,以備不時之需。

  處理完這些,江暖正在屋裡看帳目,聽到外頭又有吵鬧聲。

  「孫嬤嬤,你去瞧瞧,這院子裡頭怎麼誰都能進來了?」

  江暖聽出沈安安的聲音了。

  「少夫人,是那位沈夫子,說是聽聞籬籬小姐出事,特來慰問。」

  很快,孫嬤嬤就回來了。

  「她一個啟蒙夫子,怎麼關心起籬籬來了?」

  江暖故意嗤笑道:「行,我出去瞧瞧。」

  推門出去,江暖看到松香攔著沈安安在爭論。

  「這裡是少夫人的院子,你是外人,不可以隨意進入的。」

  「我是小少爺同小小姐的夫子,聽聞這邊出了事,你一個丫環,攔著我不讓進,難道還怕我對少爺們不利嗎?」

  沈安安面色慍怒,這陸家,連一個下人都看不起她!

  「沈夫子,寶依跟長意都安好著,他們沒事啊,你是已經讓長意接受你了,準備開課了嗎?」

  江暖撲閃著大眼,一副欣慰模樣。

  「沈夫人,你真有辦法,長意在我手下,那是潑猴一樣鬧騰啊!」

  「少夫人誤會了,我聽說府上另一位小姐的臉受了傷……」

  「是啊,我那大女兒在學堂同人打鬧,被抓傷了臉,不礙事的,有勞沈夫子關心了。」江暖嘆了口氣:「可惜那些人都身份不低,我們也只能咽下這口氣,沒辦法,皇家子弟惹不起的。」

  「沈夫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就是我那大女兒容貌受損,心中有氣,不想見外人,若是你貿然前去,她怕是要發火的。」

  她不是外人,她是籬籬的親娘!

  沈安安緊咬著後槽牙,她能怎麼說?

  「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