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坐著喝茶,陸知安跟陸籬籬兩個人在她跟前拌嘴。
陸籬籬的情緒倒是很穩定,但是陸知安……就顯得有些低落了。
「知安,最近還是沒跟萬夫子一起溫書嗎?」
江暖故意提及讀書的事情,看到陸知安頓時結巴的模樣,重重嘆了口氣。
「知安,不是母親說你,這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萬夫子……也閒了啊!」
「對啊,弟弟,萬夫子可是花了大錢請的,你要是不想學,要不,我去學?」陸籬籬慢悠悠說道:「母親,為何我只能找女夫子學女紅,學琴棋書畫呢,我難道不能同弟弟一樣去學四書五經,吟詩作對寫文章?」
這話倒是把江暖給問住了,對哦,萬夫子閒著,不就可以教陸籬籬嗎?
「姐姐,你是女子,你懂論語嗎?你連繡花都繡不好,還想著寫文章?」
「陸知安,女子怎麼了,我以後可是要……」陸籬籬差點要說出自己同太子的約定了。
「古人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姐姐,你安分些吧!」
陸知安刻薄的話語,讓陸籬籬神色冷了下來。
「弟弟,你眼下不就是個小人嗎?」陸籬籬冷哼一聲,「母親,我不舒服,回屋了。」
陸籬籬的性子還是驕縱的,江暖沒有阻攔,只耐心看著陸知安。
「知安,你姐姐的脾氣便是這般,你不要同她一般計較了。」
「母親,姐姐是不是有了更好的出路?」敏銳的陸知安看著江暖問道。
「去相國寺的這段時日裡,你們是不是給了她什麼好處。母親,我跟姐姐是一併長大的,她的性子我最清楚,她不是甘於認命的人。」
「這……怕是要問沈夫子了。籬籬在相國寺的那一段時日,你爹請了沈夫子去作陪。」
江暖皺著眉頭道:「知安,或許是高僧的梵音讓籬籬修身養性了呢?」
「呵!」陸知安輕蔑地嗤笑。「母親,你就不問問,為什麼要沈夫子陪著姐姐去相國寺?」
「怎麼沒問呢,沈夫子與你爹有青梅之誼,她又喜歡孩子,她願意陪籬籬去相國寺,母親我,有什麼反對的理由呢?」
江暖一臉自如地說道:「知安啊,籬籬虛長你兩歲,以後說不定她還能幫襯你的。你們姐弟二人可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又何必鬧得這般不快呢?」
「母親是忘記了我這腿是被誰踩斷的嗎?」
陸知安小臉陰沉:「母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江暖愣住,重重嘆了口氣。
「我親自去江家一趟,知安,不要讓神醫的事成為你的心病。」
陸知安神色沉沉,稚嫩的面容上有著不符的陰沉心思。
這兩個孩子,根本就不是良善之輩,江暖在陸知安跟陸籬籬身上感受到的惡意,想到了上輩子的遭遇。
所以,本就是養不熟的不是嗎?
傍晚的時候,陸遜回來,江暖也便隨口提及了家中之事。
「知安心情不好,你多擔待些……」陸遜安慰道。
「大爺,少夫人,出事了,老夫人讓你們都過去一趟!」
門外突然傳來前院下人焦急的聲音,打斷了陸遜的話。
「祖母讓我們都過去,夫君,你覺得是什麼事啊?」江暖詫異道。
陸遜也沒有半分頭緒,他這不是剛回家嗎?
「今日庵堂又失火了,夫君,總覺得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變故。」
「又起火?」陸遜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祖母可好?」
「人都沒事,但是說來奇怪,祖母兩次失火,最看重的都是佛前的跪墊,夫君,你說這跪墊有什麼好講究的呢?」
「我也不知何故。」
兩人說著話,快步趕到了前院。
「夫君,這陣仗……不對啊!」一踏進前院,江暖就往陸遜身邊湊了湊,驚訝說道。
陸遜也皺起了眉頭,幾步上前,到了神色焦灼的余氏面前。
「娘,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你祖母說那跪墊丟了,這眼皮子底下的東西丟了,定是出了家賊,這不讓每個院子的人都過來,然後派人挨個院子查呢!」
余氏神色有些焦躁,碎碎念道:「跪墊而已,我看你祖母是瘋魔了!」
個中內情,只有江暖知道,還好她早早就將東西給帶出去了。
就不知道謝世韞的人搶了那跪墊後發現裡面的東西會是什麼表情了。
老夫人在老嬤嬤的攙扶下從屋裡走了出來,一雙幽深的眼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老身倒不知陸家出了內賊,遜兒,你剛回來,帶上家丁,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找。」
「祖母,不知要找什麼?」陸遜不解問道,如果是一個跪墊的話……怎麼覺得這事有些搞笑呢?
「老身在佛前跪了多久,求了多久,這跪墊也深受香火熏了多久。」
老夫人沉沉道:「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必須找出來!」
陸遜硬著頭皮答應了,只心中還是覺得可笑。
「所有人,都給我待在這裡,遜兒,趕緊去找!」
江暖聽著老夫人聲嘶力竭般的聲音,默默上前攙扶住老夫人。
「祖母,你順順氣,一個跪墊而已,若是要飽受香火的,孫媳去相國寺求一個?」
老夫人一把推開江暖,陰沉的眼神在江暖身上定了定,最後又看向其他人。
「那不只是一個跪墊,那是老身的老夥計,是陪了老身二十幾年的老夥計,誰要是拿了,現在交出來,老身可以既往不咎。否則……」
「娘,一個跪墊而已……」余氏還是覺得這也太小題大做了。
「閉嘴,你懂什麼?」老夫人呵斥道,「知道你是個愚蠢的東西,陸家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余氏委屈,她平白被罵了一通。
「江暖,誰院子裡的人手腳不乾淨的,你這個掌家之人也脫不了干係!」
被無端責罵的江暖眨了眨眼,也是委屈般道:「娘,可是祖母不是在前院休息的嗎?會不會是前院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院子裡的人手腳不乾淨?要是誰真的起了歹意,會拿一個跪墊?」
余氏拔高了聲音,「你們誰想做好事的,誤拿了那舊物,還是趕緊站出來說清楚。不要為了一個跪墊,傷了陸家和氣!」
江暖不說話,余氏到現在都不知道,這跪墊不僅僅是一個跪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