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這樣的話和趙小塘說過很多次了。
趙小塘當然知道原因。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浪子回頭哪有那麼容易？
「阿雞是很好。但是，你大哥替他出頭殺人，你二哥替他辦事頂罪。我不想你再跟著他，小塘，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了。」
老頭子哭了出來。
趙小塘也抹了抹眼淚，他說：「可能這就是命吧。怪不得別人。」
「爸，生辰快樂。今晚沒陪你吃長壽麵，明天我們一起吹蠟燭。」
「雞哥都安排好了，我明天借著您的吉日，去提一輛豪車，勞斯萊斯，也是光宗耀祖了。」
「麒麟兩位都很爭氣，他們讀書很好。大哥在天上都會很欣慰。現如今我們生活越來越好，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
「……」
趙小塘說了很多。
老頭子一直沉默不語。
他知道他說服不了趙小塘，他也說服不了自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擦著手裡的全家福照片。
趙小塘鼻子一酸，他出門去抽菸了。
他來到院子裡沒多久，就聽見前面有人大喊：趙小塘。
是輝哥的聲音。
他趕緊應諾一聲。
然後，往外走去。
就在這時，他聽見雞哥的大喊：「小塘，快走！快走！」
砰！
一聲巨響。
是槍聲。
趙小塘一愣，他抬起頭，看見上面的大路邊人影晃動，分明看見李新天在大打出手。
他猶豫了數秒鐘，他趕緊讓家人們進去，然後自己往上跑去。
…
李新天蹲在路邊抽菸，趙小塘給他的是雙喜珍藏，很精緻。但他抽起來不給勁。
他感覺沒什麼勁頭。
他還是覺得…牢里的煙屁股好抽，勁兒大。
自從出來後，他唯一懷念的就是那些煙屁股，後來他也買了很多勞白沙，但怎麼抽都抽不出那個味道了。
抽菸的功夫，他對趙小塘的房子做了地形觀察。
粵東人蓋房子講究風水，趙小塘家的房子也是專門請人看過的。
後有靠山，前有池塘，而且道路是從他家院子下面繞過去的…形成玉帶纏腰的效果。
這樣的房子風水是很好的，唯一一點就是…容易形成瓮中捉鱉的局面，只有一個進出口。
所以，李新天蹲在這裡，是半點都不慌。
他抽到第九根煙，準備回車上休息的時候，一個刺眼的燈光打過來。三輛車停在路旁。
他小心翼翼的往後面挪了挪…李新天雖然身材高大，但他很擅長隱匿，他蹲在一塊石頭後面，還有斜坡掩護，再加上旁邊有樹木。哪怕是燈光打到他，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他。
這時，有很多人下車。
從前兩個下車的人的走路姿勢，李新天很清楚的知道：這倆人是老偵察兵。
「木爺，這地形易守難攻，我們怕是要將他引誘過來，才好動手。」前面那人對李木生說：「而且家裡人多口雜，萬一鬧出點動靜，很容易被瓮中捉鱉。」
李木生拎著手槍，他指著皇廷輝，說：「阿輝，把趙小塘叫上來。」
皇廷輝無可奈何，只好扯開嗓子叫人，哪知道一叫人，下面的趙小塘就開始應話。
李新天暗叫一聲糟糕。
在這群人下車的時候，他就已經給蘇希發送了簡訊：SOS。
他在考察地形的時候，將趙小塘家的位置提前發給蘇希。
他做事很有章法，流程掌握的很熟。
在他發出簡訊的時候，他抬起頭，聽見李木生旁邊穿著紅衣服染著紅頭髮的男子大喊：小塘，快走，快走。
他頓時意識到不好，果然，下一秒那位持槍男子就將槍口挪動過去。
李新天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他快速的將手機砸了過去。
砰！
手機砸到手槍的那一瞬，槍聲響起。
近距離開槍，子彈還是打中了紅毛雞。
李新天快速衝出去，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李新天猶如獵豹般撲到李木生那裡，他抓住李木生的右手，猛地往後一扣…李木生很能打。
但是，他碰到了李新天。
李新天直接將他的右手臂反扣脫臼，手臂瞬間垂落下去，手槍也掉在地上。
李新天一腳將它踹到車底，順勢擰著李木生的脖子…咔的一聲，李木生這位以狠辣、能打著稱的江湖凶人就暈倒在地上，就好像被隨意掐死的鴨子似的。
李木生被打翻在地上，他手底下的十虎沖了上來。
這十虎每一個都很能打。
每一個都有以一挑十的能力。
但是，他們碰到的人是李新天。
李新天太猛了。
他出手就是殺招。
雖然他沖入人群，也挨了幾下，甚至還讓人在背上劃了一刀。
可2分鐘不到，10虎站著的就只有3個人，他們不敢在和李新天對峙，他們且戰且退，眼睛裡都是惶恐。看著李新天的眼神，恐懼之極，分明是在看洪荒猛獸。
趙小塘沖了上來。
他手裡拎著一把鋤頭。
但是，紅毛雞已經倒在血泊當中。
皇廷輝沖他大喊：「小塘，快叫救護車。阿雞中槍了。」
趙小塘掏出手機趕緊撥打120。
並且他飛快的來到紅毛雞身邊，紅毛雞的胸口中了一槍，正噗噗的往外冒血。
李新天將那三人嚇走。
他走過去，用皮帶給他做了急救。
「小塘，走啊。」紅毛雞面無血色，他虛弱的說道：「李木生不是人，他沒有人性的。」
「我知，我知。雞哥，你別說話，等救護車來。」
「我可能不行了。新亞泰，你如果不想接手，就賣給阿輝。你拿一半錢，另外一半給我老婆崽…」紅毛雞很虛弱的說道：「小塘，我好冷啊，欠你哥哥一條命，終於還了。」
「雞哥！」趙小塘痛苦的大喊起來。
他的聲音很悽厲。
一旁的李新天提醒他：「你別搖他，本來不會死，現在都要被搖死了。」
啊？
趙小塘轉過身，他看著李新天。
李新天對紅毛雞說：「流了這麼多血，冷是正常的。被子彈打中，疼也是正常的。除非你心臟長在這邊，否則死的概率不大。當然了，你這個情況，不死也廢的差不多了。」
「省點力氣等救護車。」
李新天說道。
聽了李新天這句話，趙小塘立即收起悲痛，紅毛雞也不做聲了，節省力氣。
只有皇廷輝說了句：「阿雞，新亞泰還賣不賣？」
阿雞閉上眼睛。
此時，趙小塘下了決心，說：「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