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
一聽這句話,陶金忠感覺天旋地轉。
他已經猜到事情的發展。
馮振的嘴巴居然這麼不嚴實,這就把我賣了?
陶金忠迅速掏出手機,要給易省長通風報信。
儘管他認為蘇希辦案,根本不可能影響到老闆,到了老闆這個級別,除非是海里的人想找他的材料整他,否則不可能倒台。但是,得讓老闆有所警覺,消弭於無形。
最重要的是,陶金忠知道,只有老闆發話,省紀委才會停止調查。
然而,當他拿出手機的那一刻,蘇希摁住他的手。
將他的手機拿走,交給辦案人員。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公然搶奪我的手機,你還想不想幹了?」
陶金忠厲聲質問三遍。
官威十足。頗有省政府『二號首長』的威嚴。
可他已經嚇不住蘇希。
現在蘇希手握他的貪污受賄證據,就是沒有。蘇希也能以辦案的理由將他的手機暫時保管。
這件案子的惡劣程度、影響範圍是近些年沒有過的。
蘇希向來嫉惡如仇,對待這些貪腐份子,他從不手軟。別說是陶金忠了,就是有一天易揚澄坐在這裡,他也不會有一絲退讓。
老子重活一次,還能被你們這些貪污腐敗份子給嚇住?
「陶主任,我想做什麼你很清楚。多想想你自己吧,接下來就要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交代問題了。」
蘇希丟下這句話,他走出審訊室之前,還對辦案人員說:「現在的性質已經發生改變,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他和馮振犯罪團伙關係密切。」
蘇希直接改變了問話的性質。
辦案人員頓時直起了腰杆。
「把態度給我端正好!回答問題!」
他敲了敲桌子,並且要求陶金忠去往他應該去的位置:審訊椅。
蘇希出了審訊室,迎面碰到接受完調查的李冠城、雷東、龔楚生三人。
李冠城當場攔住蘇希的去路,他虎視眈眈的盯著蘇希,咬牙切齒的說道:「蘇希,好樣的。手段夠陰損。不愧是唐向陽的兒子。」
蘇希平淡的回道:「我聽不懂在說什麼,李局長。」
「你和那個馬君早就溝通好了,是吧?故意用他做局,把我們一網打盡,給你爹的那些門生故吏騰位置。」
李冠城指著蘇希:「但是,你記住,你這些陰謀是不會得逞的。我一定會查出你勾結犯罪團伙的證據。」
李冠城下了戰貼。
在他心裡,蘇希的這次行動,標誌著中南公安系統兩大派系的內鬥白熱化。
唐向陽雖然調離中南,但他兒子接過衣缽,這個私生子比唐向陽還狠,做事太絕。他帶著唐向陽的門生故吏向唐向陽、李冠城等人發起毀滅式衝鋒,竟然用特大殺人團伙做局。
這鬥爭水平!
李冠城和雷東、龔楚生復盤的時候,都忍不住倒吸涼氣。
唐向陽就已經夠狠的了,但他做事還有『底線』,維持著表面上的『大公無私』,只是讓不服從他的人靠邊站。
現在,他兒子初到星城,就來了一波如此大的算計。
來者不善。
好狠毒的心啊。
蘇希腦袋裡轉了兩圈,他才想明白李冠城話里的意思。
他不解釋,只是說:「如果你沒有和特大殺人犯的幕後後台關係密切,你怎麼會被牽扯進來呢?我們辦案民警在前方吃緊,你作為公安局長卻在後方緊吃。居然還說我給你做局?如果真要有人做局,那是老天爺在做局,老天爺看不下去了,讓你們這些尸位素餐的傢伙浮出水面。」
「哼!」
李冠城冷笑一聲:「果然是唐向陽的私生子,說起這種冠冕堂皇的套話都是一套接一套。」
李冠城走近一步,他面對面的盯著蘇希,兩人距離不到10厘米:「我告訴你,就算你爹在中南的時候。星城市公安局他也管不著。你想在星城市公安系統興風作浪,等待你的就是銅牆鐵壁。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李冠城帶著龔楚生、雷東走了。
蘇希笑了,他的聲音追了過去:「李局長,雖然我聽不懂你所說的做局是什麼意思。但我這個人天生硬骨頭,碰到銅牆鐵壁總是想去撞一撞。希望真的是銅牆鐵壁,而不是什麼土雞瓦狗。」
狂妄!
李冠城氣的腮幫子都咬大了。
出了專案組的門,李冠城迅速指示龔楚生。「安排一下,三天後去長青分局視察。」
龔楚生連忙點頭。
然後,李冠城打電話給市委書記吳大勇。
吳大勇平靜的聽完李冠城的講述,將和蘇希的辦案衝突說的添油加醋。
直接將蘇希描述成一個不可一世的官二代,仗著他爹唐向陽在中南系統的餘威,無法無天。
而且他強調:「書記,蘇希這次肯定是有備而來。他這哪裡是抓逃犯?他分明是想上演一次衡邵模式。當年打宋老虎,送走了省委副書記和一群本土派。打陳唐,衡邵上上下下一通清洗。這次…我看,他是衝著……」
「好了。」吳大勇制止李冠城繼續說下去,他說道:「大家都不是笨蛋,想要『隔山打牛』,還得各憑手段。這一次,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你的市委政法委書記不用惦記了。」
「為什麼?現在不是推行改革嗎?」
李冠城說道:「衡邵的彭偉宏就已經兼任市委政法委書記了。」
吳大勇說道:「因為你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這件案子,你本來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功勞。偏偏你要去和馮振吃飯。這頓飯,吃掉了你三年政治生命。過段時間,想辦法提副市長吧。」
從板上釘釘的省會城市政法委書記,到不確定的副市長。
這何止是三年政治生命。
一步慢步步慢啊。
為了這個市委政法委書記,李冠城走了多少關係,送了多少人情。
結果…一頓飯吃沒了。
蘇希啊蘇希!
唐向陽啊唐向陽!
你們父子欺人太甚。
李冠城的牙齒都快咬碎了。他憋著恨意使壞,說道:「書記,今天晚上蘇希公然抗法。他打的不僅是我的臉,還是您的臉,還有易省長的臉……」
「冠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自己丟的臉,要自己去找回。」
嘟嘟嘟!
電話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