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印度上師

  聖山之所以為神聖,蓋因其形。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遠望而去猶如一座巨大的梯形金字塔,山頂積雪終年不化,時常在陽光下綻放出耀眼奇輝,璀璨奪目。

  但今日,白雲繚繞,霧氣翻騰。

  據傳,此山便是佛教經典中所記載的「須彌山」,更是被「印度教」視為主神「濕婆」所在之處,乃是無數信徒眼裡的聖地,神聖而不可侵犯。

  只是,那無人得見的陡峭絕壁上,有一人正四肢大張,緊貼冰冷石壁,手腳並用,如山魈野猿,攀山如飛,近乎妖孽。

  這些裸露在空氣中的山體早已不知經受了多少年的霜雪和暴雨沖刷,加之氣候溫度低嚇人,堅逾金鐵,但此刻卻被兩隻肉掌洞穿,留下簌簌散落石屑。

  「呼。」

  呵出一口白氣,唐斬終於躍上了頂峰。

  就見寒風凜冽,霧海翻騰如卷浪。

  唐斬急奔出不遠,那絕頂之上,已能看見白皚皚的雪地上坐著一個人。

  此人不是漢人,膚色黝黑粗糲,頭頂灰白色的亂髮根根捲曲,兩耳各墜一碩大圓環,身體上儘是塗滿了白灰。那可不是尋常的灰粉,而是死者火化後的骨灰,非但如此,這些苦行者視「濕婆」為信仰,百無禁忌,甚至吃亡者屍身果腹。

  不得了啊。

  唐斬只一看見對方心神都為之一驚,當初在那些信息資料中,此人尚且老態十足,但如今再見,此人下頜濃密的鬍鬚竟已全然變黑,鬢角蒼髮同樣烏黑濃密,身體氣血也有轉復青狀之態,魁梧了不少。

  看這非凡變化,對方這段時間想來武道大進,肉身開發的程度也已達到某種非同小可的地步,連生機都能逆轉。

  苦行者正在打坐,他眼也不睜,嘴裡已吐出一句字正腔圓的漢話,「你不是倉巴,他為何沒來?」

  語氣沉穩平淡,但似有似無的充斥著一種極端的壓迫感。

  「老和尚死了。」

  唐斬淡淡回道。

  「死」字一落,苦行者霍然睜眼,眼裡如有精光爆顯,如同亮起兩顆太陽。

  他好像也十分意外這個結果,平靜的表情上多出一種說不出的郁燥,「不可能,昨天我與他約戰之時,他尚且活得好好的,現在突然暴斃,怎麼可能,莫非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唐斬一揚眉,「不是你殺的?」

  苦行者聽的一瞪眼,他眼中黑色的瞳孔幾乎占據了大半個眼球,顯得極為怪異,起身喝道:「我若要殺他,還需要苦修這麼多年?啊,他還沒輸給我,怎麼可以死,怎麼能死。」

  越說越怒,苦行者氣息一變,張口對著天空怒極咆哮,略顯尖利的巨大吼聲在山頂迴蕩著,驚的腳下積雪紛紛浮起,碾碎成塵,震的群山悚然,聞之色變。

  唐斬笑了笑,「其實都沒關係,因為我來了。」

  苦行者扭頭看向他,有些滲人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僵硬木訥的面部似因苦修而喪失了表情。

  「你是誰?」

  唐斬眯眼微笑,說出了兩個字。

  但他並沒有出聲,而是唇齒無聲開合,只用唇語吐露。

  那是,「夜叉。」

  苦行者的眼睛又亮了,眼珠子轉的飛起,只將唐斬從頭到尾來回掃視許多遍,仿佛要將眼前的年輕人牢牢印在心中,連語氣口吻也在變化,「你雖強絕一方,但眼下卻絕非我的對手,我給你時間成長,世界大賽再斬你。」

  唐斬撇了撇嘴,表情似笑非笑,眼神中既有些隨意,又有些漫不經心,還有不加掩飾的惡意。

  苦行者不為所動,「你若真要自尋死路,我也可以成全你,如今武道通行,你的頭顱,想來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收藏品。」

  濕婆被視為毀滅之神,這些信徒可與那些佛教弟子天差地別,眼前這位更是好戰嗜殺,被尊為「濕婆」的化身。

  唐斬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仰了仰下巴,狂態畢露,惡相猙獰,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回望向對方,雙手插兜,步步先前,淡淡的說道:「夠狂,縱觀我過往所遇敵手,除了那隻猴子,也就你有些意思,就憑你剛才的一番話,我留你個全屍,葬在這裡,應該足夠你瞑目了。」

  一步一印,步步氣機強提。

  「呵呵!」

  苦行者不再說話,而是面無表情的發出打嗝似的怪笑,也朝著唐斬走來。

  雙方距離逐步拉進,氣息也在不停變化。

  唐斬吞氣入腹,哼哈有聲,雷音乍起。

  那苦行者氣息漸漸下沉,最後渾厚的猶如鼾聲一般,但聽著又如同擂鼓。

  直至相隔一步,二人齊齊頓住。

  唐斬俯視著面前這個比他幾乎矮了半個頭的身影,四目相對,二人僵立不動,全都仿似成了石雕木像,就連剛才奇異的氣息聲如今都已消失不見,皆氣沉丹田,不動則已,動則石破天驚。

  可這對峙一站,竟然從白天站到黑夜,直至金烏西墜,玉兔東升,二人仍舊紋絲不動。

  唐斬氣息沉凝如水,早已蓄于丹田,他身上的殺意也越來越慘烈濃郁,只因這苦行者居然打算以其自身強橫蓋世的肉身將他耗死在此。

  功夫是殺人技。

  講究驚雷一瞬的出招變化,找尋敵手破綻,從而以最快最簡單的手法斃敵殺敵。

  可唐斬眼前這位,周身氣機圓融,他一時間竟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換句話說,對方身上沒有破綻,這讓他忌憚非常,冒然出手,可能下一秒就是身死的下場。

  但不出手也不行,這般凝神以對,氣血調動,損的是心力,耗的是精氣,時間一長,無需動手,他自己就得倒下去。

  得儘快想出破局之法。

  越是如此,唐斬的內心越冷靜清明,精神也越集中。

  月華無垠,普照大地,時值雲收萬岳,月上中天之際。

  原本死寂安靜的天地間,驟然多出一些奇特的聲音。

  「嗡嘛呢叭咪吽~」

  這聲音源自於山下,極遠。

  但唐斬如今感知驚人,耳力過人,順著夜風,依稀能聽清楚。

  想是山下朝聖的信徒得知這位苦行者登臨聖山,這才誦念真言。

  也不知是百人還是千人,亦或是萬人,萬千誦念之聲匯聚一起,虔誠無比,凝練純粹,乍聞之下如佛陀開口,迴蕩在群山之間,久久不絕。

  然而,唐斬聽聞這六字真言,卻有種莫名的觸動,好似受其感染,好似身體每一寸筋肉骨骼都在跟著真言的起落而微微顫動。

  眼角餘光可見,一輪圓月當空,亮如銀盤,似觸手可及。

  不知為何,唐斬好像覺得這月亮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而且,他鬼使神差的想到一個東西,那枚舍利,仔細想想,那塊圓石不就好像一輪縮小無數倍的月亮麼,剔透晶瑩,恍惚竟然和這圓月重疊在了一起。

  而他對面的苦行者,這時留意到了唐斬身上隱約發生著某種轉變,本是黑白分明的眼中,若有若無的好似多出一輪明月,幽深難測,深不見底,身上還洋溢著一層淡淡的光華,當下冷哼一聲。

  「居然有所頓悟,哼,看拳!」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