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雙眼微微濕潤,這個老男人就是他的父親——夜雄。
夜辰小時候從其他老一輩的親戚口中得知,夜雄年輕的時候非常叛逆,非常風流,就是那種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類型。
有一次喝醉酒,失言調戲了一個大腕的小三,最後左手無名指被人留下了半截兒。
年紀到了24、5歲的時候,因為不學無術,渾身無一技之長,生活沒有保障,討媳婦更是困難。
要說「命數」這個玩意兒,真的很玄奇,有的人無才無德,偏偏命好。
夜雄就是命好,最後娶了夜辰的老媽,那個傻女人。
結婚生子,邁過了這一關,可以令得大多數男人覺醒。然而夜雄還是沒有浪子回頭,他依舊無所事事、得過且過、風流快活。
夜辰小時候特意數過,這老男人光是逛窯子被抓進局子的次數,就不下於三次,每次都是那個傻女人贖回來的。
「離婚!老子都這副模樣了,你特麼還過得下去啊?!」
夜雄喝醉酒回來,男人逛窯子被自己老婆花錢贖回來,只覺尊嚴碎了一地,他痛哭流涕,指著傻女人破口大罵。
傻女人懵了,終於忍不住和他扭打在一起。
房間內,小夜辰將電視的聲音開到最大,瑟瑟發抖。那一年,他八歲。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一段時間是小夜辰度過的最漫長的一段時間,終於門外的打罵聲停了,他大著膽子開門出去,發現夜雄鼻青臉腫地躺在客廳的地上睡著了。
衛生間內傳出壓抑的嗚咽聲,小夜辰走過去,和傻女人依偎在一起。
「辰辰,如果爸爸媽媽真的離婚,你跟誰?」傻女人緊緊拉著小夜辰,這樣問道。
小夜辰很果斷:「我跟媽媽。」最後得到一個大大的擁抱。
……
傻女人是小學教師,家庭發生不可逆轉的矛盾,她覺得自己沒臉當老師了。
此外,她還要供小夜辰上學讀書,小學教師的工資確實是撐不住。所以辭了。
再找到新出路之前,她開始多份兼職,最後累倒了。
在這之後,夜雄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努力工作,絕口不提離婚的事情。他跟著一個老輩親戚學木匠,一個不留神,左手小拇指也被割去了半截兒。
此後,他的左手就只有三根手指頭,外加兩個小圓疙瘩。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夜雄傷過,痛過,迷茫過,感動過,最後幡然悔悟。那道砍,他終於還是艱難地邁過去了。
在這之後,他繼續做木匠,他老婆則經營一個早餐店,共同撫養夜辰。
但是夜辰心裡一直沒有原諒他,待得夜辰長到13歲,身高和他持平之後,永遠都是冷眼看他。
他訕笑著,不敢多說什麼,繼續努力工作,盡全力彌補。
一年如一日,夜辰看在眼裡,畢竟血濃於水,最後父子倆促膝談心一整夜,關係得到了緩和。
……
往事過眼雲煙,額不,應該是前世……
看見老父,夜辰回想起一些事情,雙眼濕潤。
在朦朧的淚光中,他發現夜雄搬著門板的身影磕了一下,心下一慌,趕忙擦了擦眼睛,衝上去扶。
「額,謝謝。」
夜雄的後腦勺對著夜辰,傳出粗重地喘息,一邊道謝一邊回頭,當看到是夜辰之後,懵了一秒,老臉上一抹喜悅一閃即逝,尷尬道:「回來了?」
夜辰如今已經比父親高出大半個頭,就著昏暗的光,發現父親那黝黑的臉又蒼老了一分。
「恩,我來搬吧,我力氣大。」夜辰笑笑,和小黑一起輕鬆地將門板搬起來,徑直朝家裡行去。夜雄欣慰地笑笑,跟上兒子的步伐。
夜辰搬著門板進屋,夜媽媽聽到動靜,穿著罩衣從廚房出來,看著夜辰一喜,又望了望後面的夜雄,嗔怪道:「兒子難得回來一次,你就讓他搬這麼重的東西。」
夜雄摸著鼻子,尷尬地笑。
「媽,兒子力氣大著呢,我給你表演看看。」夜辰嘿嘿一笑,在小黑的幫助下,舉起門板輕鬆地揮舞……
這一幕,直接把二老看懵了。
夜媽媽將罩衣扯下,快步衝過來,對著夜辰又摸又捏的,「恩,身體比以前結實多了。這次回來的太急,怕是沒吃晚飯吧,想吃什麼,媽給你買去。」
「疙瘩湯。」夜辰將門板放下,微笑道。
夜媽媽弄早餐的,經常留下一些麵疙瘩,夜辰以前都吃膩歪了,現在突然又很懷念。
夜媽媽笑了,「難得回來一次,不能吃那麼寒酸的,你不是最喜歡吃芹菜肉絲嗎?媽給你買去。」
「現在還有賣的嗎?」夜辰問道。
「放心,媽保管能買到。」夜媽媽笑笑,颳了刮夜辰的鼻子,就笑著出門了。
「我去買點兒酒。」夜雄尷尬的說了聲,也是急忙出去了。
夜辰畢竟是重生者,若是按照現在的時間計算,父子倆才剛剛冰釋前嫌不久,夜辰的態度一下子這麼好,搞得他有點兒緊張……
目送二老出門,夜辰微微一笑,顧自在家裡轉悠,沉浸在快樂的回憶中。
……
晚上十點半,一家三口坐在桌子上面吃飯,噴香的菜餚,熟悉的味道,夜辰食指大動,狼吞虎咽。
「慢點兒,又沒人跟你搶,就你這吃相,以後哪個姑娘會喜歡你呀。」夜媽媽嗔怪道。可是她說是這麼說,卻仍是不斷地往夜辰碗裡面夾菜。
「不能,兒子英俊瀟灑,已經給你們找到兒媳婦啦。」夜辰嘿嘿笑。
「真的?就不學好,盡學你爸爸年輕時那一套,喜歡吹牛,其實屁點兒能耐沒有。」夜媽媽搖頭道,旁邊喝酒的夜雄,聞言動作頓時一僵。
若是夜辰不在,他估計要急了……
而夜媽媽顯然也是料到這一點,極盡挖苦。
「是真的,我給她打個視頻電話,讓你們看看她。」
夜辰將碗筷放下,摸出手機開通6G網絡,給雲倩兒去了一個視頻通話。
二老相視一眼,急忙起身,跑到夜辰後面盯著手機屏幕看。
畫面閃爍一陣,不多時,一個漂亮可愛,穿著粉紅色睡衣,打著哈欠的女孩兒出現在屏幕中。
美國那邊,現在差不多早上6點多,雲倩兒還沒睡夠呢,就被夜辰吵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