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來,那笑容陰沉絕望,眼底是一派的死寂破碎。記住本站域名元卿凌看著,心頭竟有些發酸。這就是悲劇的起因。
病的人,不止是靜和郡主。還有他。
疑心,偏執,妄。想。
他的脖子伸長了一下,像是從龜殼裡慢慢地鑽出來。「但是,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那就是讓她和青陽君的孩子死在腹中,那一碗藥,我下了很重的分量。我想著,她或許會死的。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不是?她再也不可能和她的青陽君見面了。」
他的身子慢慢地又蜷縮起來,不說話了。
元卿凌等了許久,他都沒說後面的事情。
仿佛他認為。整個故事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
或許,後面的那些事情。連他都不能面對,不敢碰觸了。
元卿凌開口道:「這些話。我不能轉告給她,我只能替你轉告一句對不起,在適當的時候。如果你說完了,就回去吧。」
縱然有天大的苦衷,天大的理由,他做的事情都令人髮指,不可原諒。
他坐了一會兒,之後一句話也沒說,便起身走了。
他走出去的時候,風很大,那寬鬆的袍子被吹得鼓起來,他的腳步有些踉蹌虛浮,元卿凌看著,竟覺得他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靜和郡主被接走了,但是她不願意留在府中,她要求去明月庵。
崔家是反對的,因為那個故知就被送到了明月庵去。
如果她要靜養,可以到任何地方,不必是明月庵。
可她堅持如此。
崔家沒辦法,只能叫了幾個得力的丫頭婆子,到明月庵裡頭去伺候她,主要是防著那個故知。
但是,故知並沒有在明月庵,她被送到明月庵之後,第二天就逃了,不知所蹤。
無人關注她的死活,但是,她懷著魏王的孩子,明月庵的主持還是帶著人到處找了一下,找不到,便稟報了衙門,衙門再稟報太后。
太后也沒傷心太久,這孩子命不好,有這麼一個娘親,更有這樣的一個爹,出生也是遭罪。
對於靜和郡主到明月庵的事情,元卿凌其實是支持的,只要故知不在那邊的話。
明月庵她去過,佛門淨地,莊嚴寶相,適合在裡頭思考人生或者療傷養病。
人生無非就是一個經歷,或許會遇到很多波折兇險,她希望靜和郡主靜下心來的時候,能真正的平和。
她才明白,皇上賜這個封號的意義何在。
魏王在下雪的這天離京去了。
除了顧司,無人相送。
顧司是皇命難違。
只是顧司也唏噓得很,因為他和魏王認識的日子也不短了,看到他的日子過成這樣,心裡也很難過。
他因此也更明白珍惜還有信任的重要。
顧司回府之後,便再提了親事。
因著是心情氣和加上有了一部分的人生感悟說出來,大家都支持,便使人去提親。
顧家提親之後,老夫人便命人去把「奔喪」的靜候從客棧里請了回來。
靜候其實一直密切關注府中的事情,雖然知道如今局勢有所好轉,但是後來靜候府又來了一個魏王妃,他始終是怕沾事,還是繼續躲著,如今顧家來提親,他就顧不得了,急忙收拾東西帶著小妾周氏回來。
元卿凌也回到了靜候府住,元卿屏一頭扎進她的懷中,又是嬌羞又是不解地說著。
元卿凌想起第一次回娘家的時候,這個妹妹還兇巴巴地指責她,如今變成這副小女孩模樣,不禁好笑。
她便笑著說道:「沒什麼不解的,顧司早就喜歡了你,至於做父母的,只要兒子喜歡,總歸是會支持的。」
元卿屏絞著手絹,眸子裡熠熠生光,「你真確定他是喜歡我的麼?」
「人不喜歡你,為什麼要提親?圖你牙尖嘴利嗎?」元卿凌笑道。
元卿屏紅著臉,「我怎麼知道?」
姐妹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靜候便背著手進來了,
他先是打發了元卿屏出去,坐下來,問元卿凌,「皇上是否真跟你說過那樣的話?真是要追究公主府的事情嗎?」
「不追究的話,我為什麼要回娘家呢?」元卿凌反問。
靜候看著她,慢慢地皺起了眉頭,「但是王爺還總是過來找你。」
「是皇上追究,又不是王爺追究,我這還懷著他的孩子,他能不過來看嗎?」
靜候聽了這話,剛升起來的一點希望又破滅,不禁怨恨起她來。
想起自己的計劃,他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就沒別的辦法了,為父已經叫你二老夫人去找和你差不多月份的孕婦,若你生下兒子,那就用不上,我靜候府自然可以免災,但是若你生下的是女兒,便替換上去,你也別要鬧,你的女兒為父自然會命人好好照顧,總之,一切以大局出發,不可任性,如今你二妹攀上了貴親,到時候,叫顧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我們靜候府也有望保得住如今的富貴。」
元卿凌聽了這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也不生氣,只是平靜地反問,「父親,我生的時候,宮中必定會來人,也有曹御醫在外指導接生,女兒想問您,您如何瞞天過海?」
靜候都想過了,道:「穩婆會提前過來住下,到時候為父會打點好,至於御醫那邊,為父也想著送個千把兩銀子,不過,這事得說好了,銀子得你來出,為父只是出面去談。」
元卿凌震驚於他的「單純」,問道:「您的意思是說,御醫會為了您那千把兩銀子,甘願冒著掉了全家人性命的危險去幫我偷天換日?」
「富貴險中求,御醫是五品,每年的俸祿加起來也不過兩百銀子,一千兩銀子也不少了,或者你看能給多少?」靜候較勁腦子才想到這個主意的,怎麼就不行啊?他不服氣。
元卿凌看著他半響,道:「父親,您辭官去,好嗎?」
靜候問道:「辭官,皇上便可饒了我們嗎?」
「王爺會求情。」元卿凌覺得,他不能再混官場,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啊?
怎麼不蠢死呢?
靜候偉大地說道:「若是辭官能叫皇上放我們一馬,為父也不眷戀官位。」
事實上,他也過不了考核。
往年考核,都是走人情送禮,把家底掏空了才維持得了如今的官位,出了公主府的事情之後,得罪了首輔,誰都不買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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