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看著他,「收拾過是什麼意思?」
宇文皓把那天去紀王府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包括把紀王妃身邊的嬤嬤重責一頓,但是卻隱去了紀王妃最後跟他說的話,想想還是不放心,遂叮囑道:「紀王妃或者其他人,如果跟你說任何挑撥我們之間關係的話,你都不要信。記住本站域名」
元卿凌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是非我還不懂得區分嗎?」
宇文皓心裡到底是有些擔心的。
他和元卿凌好上,是在她為太上皇治病之後,她自己心裡會不會也想過,他其實是別有居心?
因著這種擔心,宇文皓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來。
他想聽一下元卿凌的真心話,但是又怕反而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老爺子送來的甜湯,讓元卿凌過了兩天天堂般的生活。
不吐,也能略吃點東西,偶爾也反胃,但是和原先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而且,在御醫的診斷下,她每天可以下床行走,到院子裡去散個步。
就是如果身後不是跟著一群人,會自在很多。
宇文皓空前緊張,出門之前,千叮萬囑,尤其對徐一和御醫交代,但凡她下了床,屁股後面必須得有他們兩人守著。
過了兩日,元卿屏打包過來,喜滋滋地道:「這一次是父親求我過來陪您的。」
「求?」元卿凌笑了,對元卿屏這用詞感覺到滑稽。
元卿屏挑眉,「雖然也是命令,但是語氣好了很多。」
元卿屏帶來了
侯府的動靜。
老太太最近吃飯吃多了,還主動喝藥,每天都會到院子裡去散步。
哥哥元倫文調到了戶部。
二老夫人那天教訓管家,老太太竟然插嘴,幫了管家一把
元卿屏笑著道:「你是沒看到,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多難看,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吃驚得很。」
「她吃驚什麼?」元卿凌吃著梅子干,問道。
「當然是吃驚祖母竟然出手管府里的事情,然後祖母見她目瞪口呆的,還對她說讓她取帳本過來對帳,這可把她給嚇懵了。」
元卿凌一怔,「真的?」
對帳之事,本是主母和帳房做的,老太太是要管家事了嗎?
二老夫人這些年,大概沒少私取公中的銀子,如果要對帳,二老夫人肯定下台。
老太太精明,如果真心要管,二老夫人瞞不過去。
元卿凌很開心,老太太這般,可見是振作起來了。
「對了,我帶來了好多東西,父親和母親也給你送了東西,還有哥哥的。」元卿屏叫侍女打開箱子,一件一件東西掏了出來。
靜候和黃氏送的是金豬。
明年是豬年,孩子如果順利會在豬年出生,所以,打了個金豬,也算是下了重本。
大哥元倫文送的是一個撥浪鼓。
「哥哥親手做的。」元卿屏遞過去,那撥浪鼓用了牛皮封面,兩個彈珠子是木頭做的,元卿凌搖了一下,「噗噗」地響,有點像心跳的聲音。
這份禮物很巧心思,嬰兒在母體住的時候
,最好聽的音樂就是母親的心跳聲,而這撥浪鼓發出的聲音,會讓嬰兒熟悉而安心。
「哥哥倒是想買好點的,但是他也沒銀錢,俸祿都是交歸公中,每月再分月例銀錢,你也知道,二老夫人手攥得緊,月例銀子沒多少。」元卿屏撇嘴。
「知道。」元卿凌把撥浪鼓交給喜嬤嬤,「放好。」
元卿屏又掏出兩件小衣裳,青色暗雲紋,沒刺繡,柔軟舒服,紅著臉道:「這是我做的。」
元卿凌接過來,用手撫摸了一下,笑道:「你做的?太好看了。」
其嬤嬤笑道:「二小姐可真是貼心,這衣裳做得多好看啊,叫人心裡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元卿屏汗顏道:「我做姨娘的,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他,就做兩件小衣裳,等他出生了,我還得做。」
元卿屏素來大大咧咧的,元卿凌沒想到她針線功夫這麼好,顧司那小子,若娶了她,也真是有福氣了。
說起顧司,元卿凌把屋中的人遣走,留下姐妹二人敘話。
「你的親事,有什麼動向?」元卿凌問道。
元卿屏泄氣,「好端端的,能不說這個嗎?破壞了我的好心情。」
「我之前叫你姐夫幫你留意過的。」元卿凌道。
元卿屏一怔,隨即嗤笑,「得了,王爺還會管這事?你別安慰我,反正只要能留著這條命,那人又不至於耄耋老矣,或者容貌不算醜陋的不堪目睹,我就算了。」
「你怎麼這樣想?太消
極了。」元卿凌總覺得她年紀輕輕卻特別的悲觀負面,什麼都往壞處想。
元卿屏淡淡地道:「不是消極,還記得小蘭嗎?她要成親了,嫁給吳大學士做填房,吳大學士今年都六十二了,小蘭才十六不到。」
小蘭?
元卿凌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張天真稚氣的圓臉。
那女孩笑起來有兩個特別好看的酒窩。
她喜歡踢毽子,撲蝶,針線還特別好。
她父親似乎是在京兆府任職的。
元卿凌想到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要嫁給一個即將賣鹹鴨蛋的老頭,就一陣反胃。
元卿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什麼世道?
「什麼時候成親?」元卿凌吞下了一隻蒼蠅般,捂住胸口問道。
「剛交換了庚帖,等著下聘。」元卿屏也像是憋著一口惡氣,道:「我來之前,她來找過我,說想陪我聊聊天,我急著過來,讓她一會兒來找我。」
元卿凌看著她,「嗯?」
元卿屏苦笑,「別這樣看著我,我需要一個同病相憐的人陪我聊聊,給我勇氣,你放心,我可以不帶她進來,就在外頭說說話。」
元卿凌道:「她來也不妨,我又不是不認識她。」
「嗯。」元卿屏把東西收拾了一下,「你要休息了,我先出去吧。」
元卿屏拉著她坐下來,「我問你,你還記得顧司嗎?」
「顧司?知道他,御前副侍衛長。」元卿屏道。
「他如果要娶你,你願意嗎?」元卿凌問道。
元卿
屏怔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
笑罷,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大姐,你雖然是王妃,可你也不能擺布顧家,知道顧家在京中有多大的勢力嗎?他就是要娶個公主,都完全不是問題,我?我只是一個破落侯府的女兒,說白了,就連吳大學士之流的都看不上咱家,咱爹的侍郎之位,這些年都是靠銀子維持的,若不是得了世襲的侯位,我們家早就破敗不堪了,誰看得起咱?」
第206什麼世道
對於侯府現在的尷尬狀況,元卿凌是知道的。
侯府這些年,一直沒有出什麼有力的人,父親這侍郎官位,東保西保,花了不少銀子,每一次吏部考核,都必須托人走關係走後門,否則早就刷下來了。
皇上今年年初,點名批評某些衙門,說有些官員,尸位素餐,混吃等死,今年考核,就是拾掇這些人。
靜候自然就對號入座了,他自知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一個心比天高,才比紙薄的人,總是嘆息時不與我,懷才不遇,其實,心裡是最清楚的。
他就是沒本事。
連抱大腿的本事都沒有,只能是通過嫁女籠絡朝臣,企圖穩住自己一席之地。
他總說要問鼎尚書之位,但是,其實他心裡明白,能保住侍郎之位就不錯了。
他清楚,府里的人都清楚,就連元卿屏也清楚。
所以她才會說出,她不可能配得上顧司,這不是妄自菲薄,這是真正的有自知之明。
元卿凌心裡柔軟脆弱,聽不得這些事情。
輕嘆一聲,「算了,這事逼到跟前再說吧。」
「你別為我費心,我都做好準備了。」元卿屏笑了笑,「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像小蘭這樣,還是有很多人羨慕她的,以她的家世,能嫁給大學士,這簡直是祖墳冒青煙了。」
元卿屏最後一句話,壓不住諷刺的意味。
元卿凌覺得胸口那口渾濁之氣又冒了上來,她蹙眉,忍不住跑到痰盂前,吐了起來。
元卿屏
嚇了一跳,連忙打開門叫人進來,她自己跑過去為元卿凌掃後背。
「沒事,沒事,吐是正常的。」元卿凌吐完,白著臉安撫道。
喜嬤嬤其實在外頭聽到她們說話,所以,她悄悄地把元卿屏拉到一邊去,道:「那小蘭如果來了,還是別叫王妃見著。」
元卿屏點頭,「知道了,我會帶她到外頭說說話,然後就讓她走。」
她想起自己也有些魯莽了,怎麼能叫小蘭來呢?
大姐是認識小蘭的,小蘭那性子,怎麼去做一群朝廷大員的後娘?她還不如自己的。
元卿凌吐完之後,睡了一會兒。
睡醒之後,綠芽進來伺候。
「二小姐呢?」元卿凌問道,她也沒起來,躺在床上,覺得前幾天的難受勁又回來了。
「二小姐在前院裡,和人說話呢。」綠芽說。
元卿凌想起她之前說邀請了小蘭過來,大概是小蘭來了。
她慢慢地坐起來,「去把二小姐和她的朋友請進來吧。」
綠芽怔了一下,才想起喜嬤嬤吩咐過,不許告知王妃有人來了的事情。
「去吧!」元卿凌道。
綠芽只得出去。
出了門口,喜嬤嬤正端著酸梅湯進來,問道:「醒了?」
綠芽心虛地道:「醒了,王妃說要見二小姐和那位小蘭姑娘。」
喜嬤嬤瞪了她一眼,「多嘴!」
綠芽低著頭,「奴婢知道錯了。」
喜嬤嬤道:「既然王妃要見,去傳吧。」
綠芽應聲而去。
喜嬤嬤端了酸梅湯進來,元卿凌
正口渴,一口氣喝了小半碗,酸的滋味讓她的胃部頓時舒適起來。
「我怎麼那麼愛吃酸的?」元卿凌笑道。
喜嬤嬤也笑了,「酸兒辣女,這一胎,定是世子。」
元卿凌笑笑,「世子也好,郡主也好,都不打緊,平安就好。」
「是啊,平安就好。」喜嬤嬤說。
過了片刻,便見元卿屏領著一個圓臉可愛的小姑娘進來。
她怯怯地跟在元卿屏的身後,眸光探了一下,又飛快地垂下,像一隻小兔子。
「參見王妃!」小蘭怯懦地上前行禮。
元卿凌微笑,「小蘭,怎地跟我生分了?快坐!」
對這個姑娘,她還是很有記憶和感覺的,可見當初原主也喜歡這個姑娘。
小蘭看到元卿凌溫和的面容,頓時笑了,露出兩顆虎牙,特別的可愛。
「凌姐姐!」小蘭喊了一聲。
元卿凌一下子喜歡上這個姑娘了。
不是原主的那種熟悉感,而是這個姑娘一眼能看到底,是很實在的單純。
只是,看到她這般單純,卻要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元卿凌心裡就不舒服,和小蘭說了兩句話,就讓元卿屏帶她下去。
不過,小蘭剛走出去,又回頭問元卿凌,「凌姐姐,我能在王府住一天嗎?就住一天,我不亂跑的,就陪著屏姐姐。」
元卿屏道:「不好,我姐夫不許外人來,等我回去之後,你到侯府來住。」
小蘭哦了一聲,但是看得出有些失望。
元卿凌見狀,道:「那就讓她
住一天吧,陪陪你說話也好。」
小蘭頓時歡喜起來,「謝謝凌姐姐。」
元卿凌吩咐綠芽去給她安排地方,不過也不需要怎麼安排,和元卿屏住一塊就好。
綠芽回來之後對喜嬤嬤道:「這個小蘭小姐是叫侍女帶著衣裳來的,她知道可以在這裡住了嗎?」
喜嬤嬤道:「應該是二小姐早先許下了她,就住一天也不礙事,就被讓她總到王妃跟前就好。」
一個單純的丫頭,家世也不複雜,應該不礙事。
宇文皓晚上回來,元卿凌跟他說了留了一個昔日小妹妹在家裡住一天。
宇文皓道:「你喜歡就留,不打緊,但是不能讓她吵著你休息。」
「不會,她和元卿屏玩耍,對了,她父親是在京兆府供職,她馬上要嫁給吳大學士了。」元卿凌道。
宇文皓皺起了眉頭,「吳大學士?都快八十了吧?」
「說是六十二。」元卿凌臉色發白,「有八十那麼老了嗎啊?」
「誰知道他到底多大,看著就是個老頭子,這把年紀還娶個小姑娘?那不是娶了人家過去叫人家守活寡嗎?」宇文皓說完,往她嘴唇和胸口瞟了一眼,他現在太明白這種滋味了。
元卿凌笑罵道:「你什麼眼神兒?」
「看看都不行了嗎?」宇文皓不服氣,不能動還不許看了?
一個不能動只會凶的元卿凌,看起來還是……看了看她那張瘦得有些可憐的臉,還是可愛得讓人心疼的。
他惆悵地揉著
她的臉,「你得多吃點啊,這麼瘦怎麼行啊?這颳大風就能把你給吹走了。」
「說著那糟老頭子的事情,怎又扯上我吃多不吃多的事來了?說起吃我心裡就愁,我想吃,倒是吃得下啊?」元卿凌心裡的小怪獸又要被放出來了。
「我再入宮問皇祖父討碗湯吧,你之前喝了,有幾天舒服。」宇文皓道。
第207鬼池一幕
元卿凌無力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別去,就在這裡陪著我。」
「撒嬌了?」宇文皓撫摸著她的頭髮,寵溺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元卿凌閉上眼睛,想不要孩子的念頭又在腦子裡浮現,「我一直以為,我們能過幾年二人世界,沒想到這麼快就多了一個人。」
「二人世界?什麼二人世界?」宇文皓疑惑地看著她。
「就是只有我和你。」
「王府也不會只有我和你啊,還有那麼多人。」
元卿凌眸子抬了一下,看著他近乎痴呆的臉,又緩緩地閉上,算了,不解釋了。
晚飯吃不下,不過,幸好亥時左右,常公公親自送來了湯羹,和上次的味道一樣,元卿凌喝下之後,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宇文皓忍不住又問常公公,「這到底是什麼?就不能把方子給本王嗎?」
常公公道:「可不能夠的,但凡快速見效的東西,都有一定的害處,太上皇只是不忍心王妃這般難受,但凡能撐下去,都不必喝這個。」
元卿凌好奇地道:「這難道不是椰子汁加燕窩嗎?還能有什麼害處?」
燕窩沒什麼好處她是知道的,但是倒不至於對人體有害處。
「王妃就喝出這兩種麼?」常公公笑問道。
元卿凌道:「還有些草藥的味道,像甘草還是柴胡?」
宇文皓皺起眉頭,「甘草柴胡能和燕窩椰汁混在一起嗎?多難喝啊。」
「不難喝,當然也不算十分好喝,不過,喝下去不
會反胃就是。」元卿凌道。
常公公笑道:「等王妃不再反胃惡阻了,老奴再告訴王妃吧。」
說完,常公公也告退走了。
元卿凌皺起眉頭,「一定是放了很噁心的東西,不然怎麼不告訴我?」
「興許是放了名貴的東西,怕你有心理負擔,所以沒告訴你。」宇文皓安慰道。
元卿凌笑道:「他給我賜了幾顆珠子,也是十分名貴的,還有御杖……」
她往袖袋裡攏了一下,宇文皓連忙阻止,「行了,不要掏了,我看見那御杖就頭痛。」
「又不揍你,你痛什麼?」元卿凌笑道。
宇文皓幫她脫了外裳,「睡覺!」
元卿凌順勢躺了下來,他也隨即躺下,習慣性地伸出手,她也習慣性地抬起頭,讓他的手臂枕在自己的腦袋下,身子一側,整個人就窩在了他的懷抱中。
這動作,習以為常,幾乎成為慣性。
只要他的手伸過來,她就會馬上抬起頭讓他的手臂穿過,那動作一氣呵成,嫻熟得很。
往日兩人都沒發覺,今晚卻兩人都同時發現這一點,相視一笑。
原來夫妻做久了,很多事情就真的會順理成章,成為習慣。
習慣還包括他抱著她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親她的臉頰,脖子,手也會不安分地漫遊。
今晚兩人的精神都不錯,宇文皓是看元卿凌精神好,他就精神好。
元卿凌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胸前貼,宇文皓一下子縮了回來,「不許戲弄人,大半夜的
,我可不想去洗冷水澡。」
撩得滾燙滾燙的,還不能碰,整一宿就得受折磨,別想睡了。
元卿凌翻身壓了上來,在他唇邊吐氣如蘭,「應該是不怕了,你輕點兒就成。」
宇文皓看著她,「認真的?」
「認真的!」元卿凌眸色迷離。
宇文皓坐起來,慢慢地扶著她躺好,也認真地道:「今晚你不能碰我一丁點,袖子都不能碰,往裡挪一下,再挪一下。」
元卿凌白了他一眼,「還扮作柳下惠了?」
「御醫的話,要謹記,」宇文皓躺下來,呼吸慢慢地調整,意念催眠,身邊這個人,是妖精,是魔怪,碰不得,搭理不得,「阿彌陀佛!」
元卿凌本還只是戲弄戲弄他的,見他這般,還真較勁了,身子纏了過來,唇壓了上去。
「阿彌陀佛!」含糊不清的話,從他唇間溢出,眸子的顏色卻陡然變深,手慢慢地抱上了她的後背。
一盞茶功夫之後,元卿凌笑眯眯地躺下,正色道:「不許碰我,我們中間有一條三八線,阿彌陀佛。」
宇文皓罵罵咧咧地起來,收拾了兩件衣裳,穿著寢鞋踢踏踢踏地出去。
「爺您又去洗冷水澡啊?」徐一在外頭守夜,一般到子時才會去休息,所以見慣了這個場面。
「多事!」宇文皓頭也不回地走了。
徐一聳聳肩,「都說給您找兩個伺候的,您又不要,怪得了誰?」
宇文皓心裡頭別提多窩火。
鬼池旁邊有一個冷水池
,自從元卿凌懷孕之後,他來這裡的次數就頻繁了許多,湯陽叫人留了燈。
燈光昏暗,他站在屏風處脫了外裳,正要剝掉裡頭的寢衣,便見光影動了一下,有人迅速進來,在後頭為他褪衣裳,雙手從他的伸手抱了過去,身子緊貼上來。
宇文皓笑了,「你不睡覺跟著過來做什麼?快回去睡覺。」
唇在他肩膀上印下來,帶著急促的喘氣聲。
宇文皓一怔,執住環抱著他身子的手,猛地轉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圓臉少女,她臉色殷紅,眸子如雲如霧,正怯怯而嬌羞地看著他。
宇文皓一把推開她,厲聲問道:「你是誰?誰叫你進來的?」
少女跌在了地上,隨即跪了起來,睫毛輕顫,竟是楚楚可憐,「我叫小蘭,我來伺候王爺的。」
宇文皓怒道:「誰叫你來伺候的?」
他扯了嗓子喊,「綺羅,綺羅!」
大晚上的,外頭也沒人。
他一手扭住小蘭的手,拖了出去。
這剛出了院子,就看到元卿屏走了出來,她看到宇文皓光著上身,拖著小蘭出來,嚇得臉色都變了,「王爺你……」
她猛地上前把小蘭護在了身邊,敵視地看著宇文皓,嘴唇顫抖,「你怎麼能這樣做?」
宇文皓盯著她,眯起了眼睛,「是你授意的?」
元卿屏問小蘭,「你有沒有怎麼樣?沒事吧?別怕,有我在。」
小蘭怯怯搖頭,眼淚跌了出來,更添了幾分可憐與悽慘。
宇文皓
大怒,一手揪過了小蘭,「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徐一和綠芽綺羅等人奔了過來,看到這一幕,都嚇住了。
王爺怎麼欺負人家小姑娘啊?
元卿屏也怒了,「你別以為你是王爺,就可以欺負民女,你放開她。」
第208想當側妃
宇文皓氣得七竅生煙,但是聽小姨子的語氣,她應該不是指使人。
這般嚷嚷,自然也驚動了元卿凌。
喜嬤嬤扶著她過來,她一身錦緞披風,拖曳在地上,因走得急,步履遷就身子,便像拉風的企鵝一樣。
「怎麼回事?」她上前,看了小蘭一眼,又看了一臉狂怒的宇文皓。
元卿屏委屈地道:「大姐,王爺他竟然對小蘭……他怎麼能這樣做?」
宇文皓氣得生煙,怒道:「本王在鬼池沐浴,她竟然闖進來,從背後抱著本王,我直接就拽了她出來。」
元卿屏一怔,「胡說……」
但是,她的話頓時止住,看著小蘭,「你說你出去走走,去哪裡走走了?」
不過,不會,她信得過小蘭,她心性單純。
小蘭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嚶嚶嚶地哭著,哭聲傷心絕望,也不辯解。
元卿屏一時不辨真偽,不知道她是因為被欺負哭,還是因為其他。
元卿凌看了宇文皓一眼,對徐一道:「送王爺進去沐浴。」
「還沐個鬼……」宇文皓怒氣未消,卻接收到元卿凌冷冷的眸光,「把剛才被女人碰過的地方,給我洗乾淨,擦乾淨,徐一,你幫他洗,哪裡被碰過,就使勁給我搓!」
徐一雄赳赳領命,拖著宇文皓去。
宇文皓不忘記回頭辯解,「我沒碰過她,她抱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綠芽,綺羅,把二小姐和小蘭姑娘帶到偏廳。」元卿凌轉身便去,喜嬤
嬤急忙上前扶著。
元卿凌的氣息有些急促,她是在生氣。
小蘭被綺羅拖了起來,道:「去吧,還哭什麼?王爺欺負你了嗎?」
元卿屏瞪著綺羅,「難不成是小蘭去勾了他麼?」
她打死也不信。
小蘭只哭著,任由綺羅拖她進去。
元卿凌坐在椅子上,心頭的煩悶又涌了上來,有想吐的感覺。
她極力忍住,讓喜嬤嬤給她端了水,她喝了一口,才看著小蘭道:「說吧,怎麼回事?」
元卿屏忍不住上前,「大姐,這事和小蘭沒有關係,她是被欺負的,你就算不為她出頭,也不該質問她。」
元卿凌掃了元卿屏一眼,「你先閉嘴,聽她說。」
小蘭卻還是只哭,不說話。
元卿凌不耐煩了,厲聲道:「別再哭了。」
「姐姐!」元卿屏失望地看著她,「她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你為什麼要喝她啊?」
元卿凌看著這個本來比較聰明的妹妹,今日是腦子秀逗了嗎?
元卿凌忍住一口氣,淡淡地道:「好,你說說,現在這事怎麼收場。」
小蘭抽泣著道:「凌姐姐,我什麼都不求,如今清白已損,求凌姐姐讓我留在王府,哪怕做個奴婢,伺候您跟王爺都可以,我不求名分。」
元卿凌輕嘆了一口氣,「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我成全你。」
小蘭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狂喜,「謝凌姐姐成全。」
「喜嬤嬤,你看我們府中還有誰沒成親,把小蘭指給他吧。」元卿
凌道。
「門房阿土還沒成親。」喜嬤嬤道。
「行,王府出這筆銀子,幫他們辦了婚事。」元卿凌說。
小蘭一怔,臉色大白,又哭了起來,「凌姐姐,您這是要逼死我啊!」
元卿屏也氣得直搖頭。
元卿凌湊下來,道:「逼死你?是你自己說願意留在王府為奴婢的,怎麼?不是真心話?」
小蘭嚇得一下子止住了哭泣,跪在地上磕頭,「凌姐姐,我錯了,求您原諒我。」
元卿凌口氣冷淡地問道:「錯了什麼?」
小蘭哭著道:「是有人教我這樣做的,那人說,只要王爺碰了我,他就會娶我為側妃,她說凌姐姐您也是這樣成了楚王妃的。」
元卿屏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臉色發白,「小蘭,你在胡說什麼?」
小蘭抬起頭看著元卿屏,滿臉的淚水,「屏姐姐,您要原諒我,我也是一時誤入歧途,我不想嫁給吳大學士,只要我成了楚王側妃,就算退婚,吳大學士也不敢去找父親的麻煩。」
元卿屏氣急敗壞,「你真是……真是糊塗,不可理喻,我還以為你被欺負了,巴巴為你出頭,你怎麼就那麼愚蠢啊?我真想一巴掌打死你。」
小蘭嚶嚶地哭著,茫然驚慌地看著元卿屏,又看著元卿凌,睫毛飛閃,驚懼不安。
「這樣教唆你的人,是誰?」元卿凌冷聲問道。
小蘭卻還是只哭不說。
元卿屏氣了,拽著她的手,「你倒是說啊,誰叫你這樣做?」
小蘭這才哽咽囁嚅地道:「是紀王妃,昨天紀王妃命人請了我到紀王府去,她說讓我去找屏姐姐,說我的親事,然後讓我說心裡不高興,要跟你說話,想辦法混進王府去,結果恰好今天你來王府,事情……」
她的聲音,越發低了起來。
元卿屏手足冰冷,沒想到自己還被利用了一把。
她失望至極,「我沒你這個朋友了,你回吧,以後不要來找我。」
喜嬤嬤正欲出口,元卿凌阻止了她,「讓二小姐處理吧。」
喜嬤嬤只得止住了話,二小姐讓她走,還是護著了她,王府可還沒發落她呢。
小蘭哭著出去,回去收拾了衣裳,帶著侍女灰溜溜地走了。
元卿屏看著大姐,愧疚地低下了頭,「大姐,對不起,我沒想到小蘭有這個心思的。」
元卿凌微笑,「以後長個心眼就好。」
其實,紀王妃弄點么蛾子還好,她一直無聲無息的,不知道憋什麼大招,還更恐怖。
這樣小打小鬧,為她煩悶的坐胎日子裡增添點兒情趣,再好不過了。
元卿屏恨聲道:「那紀王妃為什麼像瘋狗一樣咬著您不放呢?」
元卿凌輕責,「不得無禮,怎可拿狗與她相提並論?多寶會生氣的。」
多寶搖著尾巴衝進來,匍匐在元卿凌的腳邊,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元卿屏也忍不住笑了,但是卻還是懊惱地道:「我以後是應該小心的,外人都知道我是可以隨意出入王府,若
有人對你心懷叵測,一定還會利用我。」
「你知道就好,除了祖母,誰都不可帶過來,或者在外頭聽到什麼風聲,都不得輕信,記住了這兩條,基本出不了差錯。」元卿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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