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院的一處書房坐下,這是李賢給自己準備的書房,大婚之後,這一處書房就是他的,如今偶爾也會在這裡辦公,七公主不能出宮,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處理,李賢現在在這裡也是名正言順的。
叫過兩個小廝出去打聽消息,李賢在書案前坐下,伸手從一個抽屜里取一張紙,紙上是李賢調查到的事情。
關乎虞兮嬌和虞蘭萱之間的事情。
甚至還設定了時間線,如果虞兮嬌看到李賢手中的這張對比的紙,也會驚駭不已,許多小的細節,虞兮嬌自己甚至還沒有意識到,仿佛一些小的習慣被一處處地留了下來,關乎虞兮嬌的,也是關乎虞蘭萱的……
李賢忽然又站起身,到畫缸前面,伸手取出一張畫,而後走到窗前的桌子前,小心地展開。
一個女子的容貌出現在畫中。
站在一樹的茶花前,畫中的女子嬌美動人,微微一低頭,笑容及於眼底,手搭在一處茶花上,欲折非折的樣子。
花開易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李賢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溫和中帶著幾分柔情,仿佛看著的不是一幅畫,而是一個人似的,這話聽著卻讓人心驚不已:「師妹……這位虞三姑娘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們兩個……莫不是有些我不知道的緣由在?」
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撫過畫中女子的臉頰,聲音嘆息,宛若風吹過:「師妹,宣平侯府的這位虞三姑娘,對你們府上的事情,也不是真的關心,可能……就只是為了你的幾個鋪子,你啊……總是這麼善良,那麼容易相信人。」
方玉露再見到虞兮嬌的時候,幾個人都在城外的青玉樓。
原本今天虞兮嬌寫信就是約方玉露到城外的青玉樓一見,這種時候賞玩的人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特別是到青玉樓。
「虞三姑娘?」看到虞兮嬌的那一刻,方玉露愣了一下後,驀地站起身,急切地撲了上來。
虞兮嬌一把握住方玉露的手,扶著她站定,而後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她並不習慣和不相熟的人這麼親近。
「虞三姑娘……你……你沒事吧?」方玉露驚魂未定,眼眶都紅了。
「方姑娘是出了什麼事情?」虞兮嬌反問。
「我……我……被人算計了。」方玉露上下牙床在打架,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哪裡還會不明白。
「方姑娘是被什麼人算計了?」虞兮嬌微笑著問道,伸手替她倒了一杯水,「別慌,至少事情現在還沒有到最後的地步,還沒有最壞。」
她微笑著把茶水推給方玉露,神色自若。
這話和虞兮嬌的舉止,奇異地安慰了方玉露,她接過茶水,喝了兩口後放下,閉了閉眼睛平平氣,而後再睜開,頭低了下來:「虞三姑娘,我是不是害了你?」
「方姑娘為何如此說?」虞兮嬌好奇。
「如果不是我,虞三姑娘現在應該不會出城到這裡來的吧?」方玉露伸手往外指了指,「這裡是青玉樓,方才中山王世子帶我過來的時候,我看到門樓上面寫的字了。」
她是被封京澤帶過來的,到這裡之前和到這裡之後,方玉露都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在她的掌握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府。
雖然府里也沒什麼可以讓她惦記的……
「我嗎?今天不是約了方姑娘一起出城賞玩的嗎?今天天氣不錯。」虞兮嬌往窗外看了看,「難得還遇上了齊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就一起遊玩了,雖說有些失禮,但畢竟……都是定有名分的。」
虞兮嬌落落大方地道,話說的不急不燥,眉目間帶著笑意,仿佛真的是正巧遇上了似的。
「我……我們一起賞玩?」方玉露結巴了一下,驀地抬頭。
「有什麼不對嗎?」虞兮嬌含笑以對。
方玉露先是震驚,而後是大喜,眼中的慌亂死寂,漸漸地多了一絲生機和激動,忽然一把伸手握住虞兮嬌的手,連聲道:「對……我們就是偶遇到了兩位世子,就一起……賞景了,……雖然有些失禮,但……應該也不會有人怪責我們,對吧?」
最後重要的一句話,方玉露幾乎是衝口而出。
「對的,方姑娘是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想的。」虞兮嬌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微微一笑坦然的應下。
果然,話說完方玉露整個人的神情和方才完全不同了,幾乎是又驚又喜的。
「虞三姑娘,我們……我們都沒事?我們都不會有事了!」方玉露喃喃自語,眼淚一串串地落了下來,自打遇到中山王世子到現在,她以為自己已經沒了活路了……
「方姑娘,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說說你是如何被騙的吧!」虞兮嬌輕嘆一聲道。
今天的事情充滿了蹊蹺……
聽虞兮嬌這麼一問,方玉露哪裡還會隱瞞,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她的事情還算簡單,就是從最初就不願意嫁給中山王世子,即便她久處深閨,也知道齊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的不合適,這種不合適不只是她自己打聽到的,還有聽她的繼母和二妹妹說起。
宮裡賜婚,不得不應下這門親事。
方玉露是又驚又怕,原本身體不好直接就病了,而且還是一病不起,差一點就真的救不來,後來還是方尚書勸的女兒,告訴她這事未必就是一定的,將來如何還不好說,親事訂著就訂著罷了。
方玉露懂了,方玉露的病好了,甚至還在進宮的時候擺了自己不討喜的繼母一道。
只是訂親,未必就會成親,將來如何,還不好說,至少父親就不看好這門親事,這是方玉露對這門親事的理解。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就說馬上就要成親了,方玉露甚至聽到繼母身邊的人說也就在這兩個月之間。
兩個月幾乎是晴天霹靂,震得方玉露失了神,她不相信是真的,特意去問作為禮部尚書的父親,也被告之是真的,親事真的提前了,就在勇王的親事之後,而勇王的親事也被提前了。
方玉露不知道要如何辦,她只想逃,只想逃離這樁親事。
原本就不是被期盼的親事,又是以為一直不會正真的親事,現在突兀的到了眼前,方玉露哭求方尚書,想死遁離開,從此之後隱姓瞞名,只當一個普通的女子,寧可不是尚書之女,但方尚書怎麼會允許。
方玉露走投無路,甚至還想一死了之,是貼身丫環救下了她,並且告訴她有一個人可以救她,她表哥孫淖是個正人君子,又是一個講情義的,而且還有才識,他應該可以幫她,也能夠幫她。
方玉露也是走投無路了,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扛,有這麼一個人在,哪怕之前也就見過兩面,算不上特別親近的表兄妹。
病急亂投醫後發現這位表哥的人品還真的沒話說,願意幫著方玉露逃離方府,甚至還幫著她設計了計劃,但就有一個方府門規甚嚴,不是方玉露想離開就能離開的地方,最好有一人可以邀請方玉露,讓她有離開的理由。
這個人選就得至關重要。
方玉露想來想去,最後想到了虞兮嬌。
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虞兮嬌和她的事情有異曲同工之意,另一方向也是因為虞兮嬌的身份不一般,就算不是未來的齊王世子妃,她也是安和大長公主的親孫女。
孫淖覺得虞兮嬌的人選極佳,然後又說最好方玉露表示一下誠意,如果虞兮嬌真的幫了方玉露,也得向虞兮嬌表示感謝。
方玉露想不出有什麼事情可以對虞兮嬌表示感謝的,孫淖說虞兮嬌對征遠侯府的事情感興趣,說他聽聞這位虞三姑娘極重恩義,因為已經過世的虞蘭萱對征遠侯府照顧有加……
這話讓方玉露突然想起之前偶然得到的一個隱秘,當下就提到了征遠侯私生子的事情,這還是她前天才得來的消息,是貼身丫環聽父親和母親說起此事,聽說這件事情還沒有外泄,也就少數的幾個人知道……
方玉露這時候已經完全慌了,被孫淖牽著鼻子走,說什麼是什麼,並不知道身邊的丫環也早就不再忠心於自己。
接下來的一切,方玉露有時候前後矛盾,甚至讓人覺得前言不搭後語,可這卻是方玉露最真實的想法,她整個人幾乎就分成了兩部分。
大部分是聽孫淖的,少部分還保留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時間太緊,仿佛迫在眼前,方玉露現在回想起這幾天的行為,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傻,她傻,她被騙了。
被身邊的丫環和孫淖一起騙了,當時那個男子衣衫不整的被拉出來的場景,那麼清晰地落在方玉露的眼中,令她震動驚駭!
而後又是自己的父親突然出現,方玉露就算再不明白,這會也突然醒悟過來,她差一點就萬劫不復……
「虞三姑娘……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蠢。」方玉露掩面痛哭起來。
「方姑娘為何不願意嫁給中山王世子?」聽她說完事情的經過,虞兮嬌沉默了一下,直接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虞三姑娘……你就不怕嗎?」方玉露抹了抹眼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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