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動作很快,傍晚時分,一個相似的匣子就出現在虞兮嬌面前的桌上,
桌上點著燈,虞兮嬌靜靜的坐在窗前,屋內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人,手裡拿著鑰匙,卻沒有直接插入。
是不是真的爹爹留下的,就看這鑰匙是不是了。
用力的平息了一下呼吸,手指顫抖地按在匣子上,鑰匙插處,微微一轉,鎖頭髮出清楚的開鎖的聲音。
開了!
心幾乎從胸口跳出來,虞兮嬌手按著匣子,抿了抿唇,燈光下長睫落在她凝白的眼帘處,如同倦依的蝶翼似的,稍稍扇動了兩下,而後抬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近鄉情怯罷了,不管如何,她都會看的。
不再遲疑,打開匣子,從裡面取出一封信。
拆開信,看到熟悉的字體,眼眶立時紅了,是爹爹留下的字,用力地抿了抿唇,抿去心底的軟弱。
打開信,一目十行地看下來,待得看完,手腳冰冷。
信是征遠侯虞伯陽寫的,寫的時候似乎很急,一會說如果他出了事情,讓女兒趕緊去找安國公府,一會又說沒事,讓她不要多管他的事情,說他之前查到的事情她都不要動就行,不會跟她有關係的。
罪不及妻女,自己的兒子又是一個病弱的,怎麼也不可能有事。
最讓虞兮嬌震驚的是虞伯陽最後還特意的提到鎮南侯的事情,說他懷疑鎮南侯當初通敵,他去南唐資敵,給當時的南唐叛軍送了戰備財物,又說此事安國公也知道,叮囑女兒以後和鎮南侯府走得遠一些……
虞兮嬌震驚地看著這信,再次看了一遍,而後重重的坐下。
爹爹寫信的時候,心情很亂,能感應到他的信有些地方前言不搭後語,有時候似乎要告訴虞蘭萱,有時候又警告虞蘭萱,不願意女兒知道,怕女兒被卷進去,又怕女兒什麼也不知道,被人陷害。
都說鎮南侯當時死在南唐叛亂中,那時候大晉和南唐關係因為虞兮嬌的姑姑和親,算是正式結盟。
南唐亂起,大晉就算是出兵、錢財資助也應當是資助的是南唐先皇室,而不是現在的南唐皇室。
現在的南唐皇室,當初不過是攝政王。
鎮遠侯在那個時候,還在南唐先皇室和大晉結盟之時,就敢對叛軍資敵,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除非這是上面的命令。
若不是上面的意思,怎麼會在鎮南侯出事之後,接了張宛音入京,說什麼忠臣遺孤!
眼淚一串串的落下來,唯有眼底一片憤怒,皇上,果然是皇上,十幾年前,如果不是皇上還有誰?
好一個知恩報義的皇上,好一個重情重義的皇上……
手緊緊的握著信紙,那是爹爹留下的片言隻語,其實並不足以說明太多,但這陣子虞兮嬌查到的各種碎片,卻因此聯繫起來,之前想不通的地方,立時也變得明朗起來,她之前就有猜疑,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
總覺得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現在因為爹爹的信,立時很明朗了。
明明和南唐之前的嫡系立有盟約,甚至自己的姑娘還遠嫁了南唐,兩國立為兄弟之邦,互相幫助,可實際上呢,最後南唐叛軍得勝。
因為姑姑的事情,虞兮嬌關注過南唐的現在這位新皇,這位新皇當初還是攝政王的時候,權利也不小,但也不是權傾朝朝,可為什麼會一夕之間,整個南唐的嫡枝全部覆沒,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人搗鬼,是不可能的。
所謂之後的南唐和大晉爭戰數年,為了之前的南唐嫡枝,大晉一直對如今的南唐有敵意,兩家又打了這麼多年,其實全是一個笑話,現在的和談更像是分髒之後的平和,還真是可笑。
逼得姑姑遠嫁和親,最後又害死了姑姑一家。
精緻的眉眼間多了些戾氣,眼底一片陰沉,緩緩的放開緊握著的信,再一次查看這信上的字。
大致的事情在腦海里串了起來,爹爹查到了老鎮南侯的事情,和外祖父一起,被人發現,或者是被皇上發現,所以才會落得現在這樣的一個地步嗎?
背信棄度,所謂的和約更像是一個笑談,不但沒有和當時的南唐守望相助,甚至還和之前的叛軍一起滅了南唐的嫡枝,而最後也沒得好,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又反目成仇,打著為南唐嫡枝報仇的理由,又打了十數年。
世人只道皇上重情義,即便現在南唐嫡枝已經沒了,大晉還在堅持著這份和約,皇上是個信人。
如今兩家再和談,也是迫不得已,是朝中臣子的要求,主和派大談兩國之爭的利弊,皇上雖然難過,卻還是順從了大部分臣子的建議,不得不揮淚再和談,為了兩國的百姓永遠不再受刀兵之苦,也為了所有的大晉子民……
這還真是一個欺負天下人的大騙局!
「姑娘!」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明月擔憂的聲音。
胡亂的抹了抹眼淚,虞兮嬌道:「我沒事。」
「姑娘,奴婢能進來嗎?」明月猶豫了一下沒走,姑娘已經安靜的坐在裡面半個時辰左右,什麼聲音也沒發出,她很擔心。
「進來吧!」虞兮嬌沉默了一下道,身子緩緩往後一靠。
「姑娘。」明月輕輕的推開門,看到虞兮嬌眼眶紅澀,忙低下頭。
「說說找到匣子的事情。」虞兮嬌平了平氣道。
「去的人說一找就找到了,就在牆角處的一塊暗磚處,這種地方不會有人過來敲打暗磚,裡面放置著許多破損的雜物,亂成一團,但那一處地方卻是很巧的還放了一個大缸,缸里也扔著些雜物。」
明月道。
如果不是目標明確,誰也想不到這地方還藏著東西。
說完,明月不安地道:「姑娘……沒什麼事吧?」
「我無事,征遠侯查到了鎮南侯的事,當初老鎮南侯去南唐並不是為了助南唐先皇平叛,而是去幫了叛軍。」虞兮嬌淡淡地道。
「勾結叛軍?」明月眼睛瞪了起來。
「當初是叛軍,現在卻是功臣。」虞兮嬌冷笑。
明月偷眼看了看虞兮嬌的臉色:「姑娘,現在怎麼辦?」
虞兮嬌抿了抿唇角,臉色微微蒼白,神色卻是堅毅:「原本就猜想這事跟皇家有關係,鎮南侯應當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還可以用,明慶郡主一再找的就是此物,應當是可以通過鎮南侯的玉佩查找的。」
「姑娘,我現在去取玉佩?」明月道。
虞兮嬌點頭。
明月把玉佩重新找出,放到虞兮嬌的面前,虞兮嬌接過,看著這玉佩,有些暖意,缺了一個口子,看著和往日並沒有分別,就著燈光看著玉佩,虞兮嬌依舊沒看出什麼。
玉佩還是那個玉佩。
「姑娘,會不會這玉佩代表了什麼,或者是代表身份什麼的,明慶郡主可以根據這塊玉佩得到好處?」
明月想了想道。
應當有好處,而且還是巨大的好處。
「玉佩先收起來,再查褚子寒的事情,看信康伯府上給我們什麼線索。」虞兮嬌沉吟半響道。
她會查,但會更小心,不會讓人發現,特別是不會讓宮裡發現,虞兮嬌有種感覺,如果讓宮裡知道自己在查褚子寒,可能還有些消息的話,必然會惹禍上身。
眼睫撲閃了兩下,眸色沉冷若冰。
查,她是肯定會查的,隱隱的覺得褚子寒比自己想像中的更重……。
她手上還有未死的虞蘭燕,整個征遠侯府的二房,除了虞蘭燕,還有在後宮的虞蘭雪。
虞蘭雪入宮失利,又壞了寧妃的事情,之前還在寧妃面前進過話,寧妃甚至還被斥責,她一個後宮的低位小貴人,現在必然活的艱難,虞蘭雪極有心計,未必沒有復起的時候,說不得現在正在宮裡隱於暗中,準備一飛沖天。
這倒是一個可用的人。
再想到張宛音手中突然出現的扇墜,虞兮嬌忽然心頭一動,或者是自己想錯了,這扇墜未必就是褚子寒的……
這一晚虞兮嬌睡的極晚,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眶微微紅腫,眼底疲倦,早上去給安和大長公主請安的時候,安和大長公主看了看她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兮兒,你身體是不是不好?」
「祖母,我沒事。」虞兮嬌搖搖頭,扶著安和大長公主往外走,早上的陽光不熱,這會曬著很舒服。
病來如山倒,安和大長公主是真的病了,堅強了這麼多年,堅持了這麼久,沒想到一下子病的如此之重,把虞端文嚇得請了不少的太醫,一個個的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病情,這幾天已經有些起色。
找了一處早上能曬著陽光的迴廊處,虞兮嬌扶著安和大長公主坐下,又從丫環的手中拿過一件披風,披在安和大長公主的身上,這一處能曬著些太陽,但也有些風,安和大長公主現在身體不好,不敢讓她撲了風。
「祖母,姑姑是個什麼樣的人?」虞兮嬌做完一切,才在安和大長公主身邊坐下,柔聲問道。
安和大長公主的身子驀的一僵,神色隱晦的看了看虞兮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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