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嫂,我找我表哥,二十歲左右長的很好,一個月以內出來的,穿著打扮很一般,聽人說在這一帶見過,不知道大嫂見沒見過他?」虞兮嬌笑著打聽道。記住本站域名
「你說的不會是那人吧?十幾天前來的,來的時候看著還算不錯,有時候也會出去,據說在找事做,就幾天前,突然之間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每天喝的醉熏熏的。」中年婦人對虞兮嬌伸手指了指。
順著她的手勢,虞兮嬌看到這裡最角落裡的一間屋子,說是屋子看著更象是一個小小的雜物間,從外面看就是搖搖欲墜的,比這裡的任何一間屋子看著都不好,似乎是後來另搭建出來的。
「人……在嗎?」虞兮嬌問道。
「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找點活干,就這麼一天天……怎麼過日子!」
中年婦人搖了搖頭,又蹲下把洗好的衣裳端到另一邊去曬晾。
虞兮嬌緊走幾步,走到屋門前,門是虛掩著的。
推開門,入目的是一張床,隨意亂扔的東西,最多的就是扔在床腳邊的一堆酒葫蘆,除了這些在這個很狹小的空間,卻是沒有一個人。
回頭看了看已經到另一邊晾衣裳的中年婦人,虞兮嬌稍稍安心,定了定神進了屋子,屋子撲鼻而來的是酒氣,也不知道是積了多少的酒意,刺鼻!
虞兮嬌在屋中站定腳步,耳邊忽然有聲音傳來,驀的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看不清面目,只看到他癱坐在門後,靠著牆閉著眼睛,身上的衣裳零亂髒亂,根本就是一個乞丐的模樣。
虞兮嬌卻是眼睛一亮,手指激動的顫抖了一下,皇天不負有心人,她那天……果然沒看錯!
「你……誰啊,到這裡來幹什麼?」見虞兮嬌沉默的站在面前,門後的乞丐打了個酒嗝,問道,一腳把身邊的酒葫蘆踢翻,沖天的酒味衝起,伴著之前的酒味,令人作嘔的味道。
「你……居然成了這麼一副模樣!」虞兮嬌沒被嚇著,反而上前一步,逼視著面前的乞丐。
「這話不是說笑嗎,乞丐不是這個樣子,難不成……還是另外的樣子?」男子哈哈大笑起來,閉著眼睛伸手摸到酒葫蘆,仰天就是一大口,酒一大半全灑在他身上。
「紫衣青顏聞天下,卻原來不過是一個懦弱無能之輩,可憐你父兄的鮮血白流了,到死都背棄著天下的罵名。」虞兮嬌刻薄的道,臉上露出幾分嘲諷。
「你……是誰?」男子驀的睜開眼睛,眼底狠戾宛如惡鬼。
「曾經的安三公子,曾經風神俊逸的安國公府三公子,現在居然淪落至此,可不就是無能懦弱嗎?」
虞兮嬌沒有一絲躲閃的看著男子,毫不客氣的打擊,眼底的諷刺越發的明顯。
男子緩緩站了起來,眼神陰鷙中帶著殺氣,手一抬,門合上,屋內一下子幽暗了起來。
「安三公子,我受縣君所託。」虞兮嬌退後一步,壓下眼底的激動。
「蘭萱?」男子停步,眼底多了幾分急切,「她在哪裡?」
「她死了!」虞兮嬌平靜的道,眼眶閃過一絲暗紅。
「她死了?」男子哈哈一笑,身子往後一靠,重重的撞在牆上,頭仰起眼淚混著灑漬往下流,喃喃自語了一句,「我還在期望什麼,那麼大的火,那麼大的火……怎麼可能活下來,怎麼可能!」
最後一句,雖然輕的幾乎聽不清,卻能感應到他撕心裂肺的痛。
虞兮嬌握緊拳頭,尖利的指甲緊緊的抵著掌心,用力的抿了抿唇:「安三公子,你還有親人在。」
「親人?還有誰?還能有誰?」安慶和聲音低啞的幾乎聽不清。
安國公府的三公主,曾經翩翩如玉的世家公子,文彩風流因喜著紫衣而有紫衣青顏的美譽,如今卻頹廢如同一個乞丐。
「安三公子,你還有姐姐,還有一個柔弱的姐姐,和一個病弱的外甥。」虞兮嬌道。
「姐姐?外甥?」安慶和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忽然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著虞兮嬌,聲音不自覺的顫抖,「我……我姐姐還活著。」
虞兮嬌點點頭:「活著,和三公子一樣,同樣承受著家破人亡的痛苦,痛不欲生。」
「我……我姐姐沒事?」安慶和的聲音壓仰,看著虞兮嬌渴求著從她這裡再次得到正確的答案。
他怕這是假的,這是自己在做夢,這幾天他醉生夢死之中,有時候也會看到以前一家子在一起歡歡樂樂的樣子,那個時候父親、母親,大哥、二哥,還有姐姐,一起快快樂樂的。
「三公子,征遠侯安夫人還活著,是縣君拼了自己的性命,救下了安夫人,火起之時,在火中的只有縣君一人。」虞兮嬌看著安慶和,一字一句的道。
從袖口中取出一包東西,遞了過去。
安慶和下意識的接過這個帕子包著的東西,打開先看到的是一枚印章,他的私印,當初被蘭萱要走的,雖然只是一枚沒什麼用的私章,卻是他親手篆刻的,上面的每一條線條都是他自己處理的。
「蘭萱縣君當初向你討要這枚私章的時候,還曾經開玩笑的說他日若是她有事找你,不需要自己過來,只要帶這麼一枚私章送到你手上,你必然會知道的。」虞兮嬌緩緩的道。
當時說話的時候,甥舅兩個在安慶和的書房,並沒有其他外人,雖然只是一句戲言,卻只有他們兩個知道。
「她……怎麼死的?」安慶和的手緊緊的握緊私章,聲音暗啞的問道。
「征遠侯死在虞仲陽一房的暗算中,信康伯世子明明和虞蘭燕兩個珠胎暗結,卻又想踩著安國公府和征遠侯府的人脈上位,蘭萱縣君若是不自焚,也會死在他們的謀算中,如果到了那個地步,死的就不只是蘭萱縣君一人了。」
虞兮嬌以一個局外人的平靜,說著她上一世被人謀害的事實,唯眼底閃過一片嗜血。
「虞仲陽、褚子寒!」安慶和咬了咬牙,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原本若死水一般的眼眸,這會凌厲陰狠,宛如孤狼一般。
「三公子,安國公府獨留下你一人,若你再不振作起來,安國公府滿門上下和蘭萱縣君的血就白流了。」
虞兮嬌抬眼看著安慶和道:「不只這些,安夫人和世子恐怕也難活與世,那些人不會放過夫人和世子的。」
「我會護著他們的。」安慶和一把掀開零亂的髒發,露出一張英俊的臉,用力的咬了咬牙,冷笑道:「安國公府和蘭萱的血不會白流。」
見小舅舅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彩,虞兮嬌點點頭,指了指安慶和手中的小包道:「這裡面有一些銀票還有一個地址,地址是安夫人藏身之地,你自己過去的時候小心一些。」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安慶和緊緊的握住小包裹,目光緊緊的落在虞兮嬌的身上,「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看到過蘭萱縣君給你畫的畫像,那天偶然在馬車上見到有人似你,特意讓馬車在小巷子裡轉了轉,但是沒找到,今天我是特意找過來的,若是上天垂憐,必不會滅了國公府滿門。」
停頓了一下,虞兮嬌低繼續道,「我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不知道三公子知不知道縣君曾經在江南救過我的事情?」
這事她上輩子還真的跟小舅舅說起過,比起其他的兩位舅舅,小舅舅只比虞蘭萱大了沒幾歲,小時候都是小舅舅帶著她玩的,也因此和小舅舅更親近一些,有什么小事也願意對小舅舅說起。
「虞三姑娘,多謝了!」安慶和疑慮盡去站直身子,鄭重的向虞兮嬌拱手為禮。
「走,帶著安夫人離開京城,以圖後計,我相信三公子以後必然可以為好好的護住安夫人和征遠侯世子。」虞兮嬌知道此時的安慶和已經重新燃燒起了鬥志,安國公府滿門被抄斬的事情不簡單,但如果小舅舅還在京城,最後恐怕還是死路一條。
有人留下,有人離開。
她是這個留下的人,小舅舅是那個離開的人,他們的目地都是一樣,血債血還從來不只是一句話……
安慶和握緊手中的小帕子包,轉身大步往外走,雖然滿身酒氣,腳步卻很堅定。
看著安慶和離開的背影,虞兮嬌的眼淚再忍不住,一串串從白嫩的臉頰上落下來,她的小舅舅還活著。
小舅舅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上天果然是有眼的,沒有絕了他們一家人的生路,至少給了他們一線生機。
幸好那一日,她沒有看錯人,幸好她今天又過來了,激起了小舅舅的鬥志……
平了平氣,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淚痕,虞兮嬌舉步往外走去。
院子裡,中年婦人忙著晾衣裳,沒注意看她這邊。
虞兮嬌腳步輕巧的出了院子,正打算回去,忽然看到遠遠的過來一個人,也像她這樣,一家家的屋門在推,眼看著就要過來,略沉默了一下之後,虞兮嬌轉身就走,和來的方向相反的方向過去……
腳步匆匆,加快了步子。
聽到虞兮嬌的腳步聲,那邊的人愕然的抬頭,正看到虞兮嬌的背影,臉上大喜,急忙往邊角處避了避,生怕虞兮嬌發現,而後跟著虞兮嬌的背影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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