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落和顧硯塵來到白雲寺,卻被告知空聞大師不在寺中,不過小沙彌給了她一個包裹,說是空聞大師留給她的。
包裹里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沓厚厚的信。
雲桑落等不及回府,走到一個無人的廊下便打開看了起來。
信件有十餘封,上面的字從歪歪扭扭到字跡工整,再到筆鋒凌厲。
不過可以看得出這是同一個人寫的。
雲桑落不認識這些字跡,但是上面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稱呼,她都熟悉無比。
等看完所有的信,雲桑落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原來前世桑荷被迫離開自己的身體後並並未消散,也沒有去往生,她以魂魄之軀留在世間,承受了難以想像的痛苦和折磨。
這一世也是歷經千辛萬苦才走到她面前,只是想再最後見他們一面,和他們團圓一次。
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認出她,還因為懷疑她目的不純,對她心存戒備。
雲桑落看信的時候顧硯塵為了迴避站到五步開外,並且轉過了身去。
聽到啜泣聲回頭一看,就看到雲桑落緊緊捏著一封信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一旁散落著看完的信件。
心下一驚,轉身大步走到她跟前,輕喚了一聲,「桑落。」
連續喚了幾聲雲桑落都沒有應他,甚至手裡捏著的信掉了也好似沒有感覺一樣。
顧硯塵瞥了一眼一旁散落的信件,彎身撿起剛剛從她手中掉落的那封信件。
信不長,只有幾句告別的話,除了雲桑落,還提到了雲家父母,雲賀亭和雲安年,最後還單獨給雲桑落留了一句話。
[願阿姐夙願達成後,覓得良人,千秋萬世,喜樂安寧。]
顧硯塵已經可以確定他之前誤會雲桑落了,只是這荷雲的身份,卻越發撲朔迷離了。
不管是跟王大夫說的那些話,還是這封信上的,都是一個雲家人的口吻。
但是雲家算上雲賀亭這個養子也只有兩個兒子啊。
而且叫雲賀亭阿兄,雲桑落阿姐,比雲安年大,符合這些的,只有宮裡那位找到了親爹就不認養父母的樂寧公主!
顧硯塵心中疑惑萬千,不過現在無暇顧及。
「桑落。」顧硯塵又喚了一聲。
這下雲桑落倒是有反應了,不過卻是撲通一下跪在他面前。
「顧硯塵,你再幫幫我,幫我找一下空聞大師。」
這些信是桑荷寫的,卻是在空聞大師手上,說明桑荷之前是和空聞大師在一起的。
只要找到空聞大師,就能知道荷雲在哪裡了。
而空聞大師選擇在這個時候把這些東西給她,說明他是希望她能去找他們的,那他們現在就算不在京城,也不會離得太遠。
京城這一塊,顧硯塵的人要比將軍府的人要熟悉得多。
顧硯塵本來就不會拒絕她,現在她眼淚婆娑,滿臉脆弱地跪在自己面前,更是直接滿口答應。
「好,好,我答應你,我幫你找,你先起來。」顧硯塵一個用力把雲桑落托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語氣認真,「桑落,我希望你記住,你永遠不需要對我下跪。」
他心悅她,所以她想做的他都會幫她。
她都不用求他,又哪裡還需要她下跪!
顧硯塵目光強勢,卻帶著幾分不難發現的溫柔,不過此時的雲桑落心思全部都在找空聞大師上,並未發現,甚至都沒聽清他後面說什麼,只是聽到他說幫她找,就忙不迭點頭。
她這般失控的模樣看得顧硯塵又心疼又氣,想說她幾句,但是看著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她,又一個字都說不出。
喚來暗衛,讓他去吩咐所有人去找空聞大師,然後帶著雲桑落出了白雲寺。
前世的經歷讓雲桑落習慣了理性,才出白雲寺,她就藏好了所有情緒,恢復了冷靜和理智,渾身肅然,一副要去執行重大任務的樣子。
只有那雙微微紅腫的雙眼還在提示著她剛剛哭過。
「顧硯塵,謝謝你。」雲桑落重重吐了一口濁氣真誠跟顧硯塵道謝,「現在我要親自去找空聞大師,你自己先回去吧,等這件事了,我去首輔府找你。」
雲桑落不再客氣疏離地叫自己首輔大人,顧硯塵心裡泛起一絲絲歡喜,不過面上依舊是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甚至連聲線都沒有什麼起伏。
「我同一起去。」
雲桑落這個樣子他是一萬個不放心的,再者,他也很好奇那荷雲的真實身份。
聞言,雲桑落抬眸看了看他,眼中閃過諸多情緒,幾度欲言又止,不過最終只是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不管顧硯塵是出於什麼目的,他想要做的事,就沒有人攔得住。
就算她不同意,他也照樣會跟著一起,頂多就是換一種方式。
所以,與其白費口舌還不如直接答應。
夜瀾她們全部都被她派出去了,現在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有他跟著,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也能有個幫手和照應。
反正都已經欠了他好幾個人情了,既然都要還,那再多一個兩個的,也沒什麼關係了。
雲桑落本以為空聞大師既然給了她指示,就不會讓他們太難找。
卻不想,顧硯塵的人和將軍府的人,還有她,顧硯塵,雲賀亭,所有人一起,從傍晚時分開始找,一直找到第二天天色微亮的時候,才在望神山上找到他們。
望神山,距離京城八十里,巍峨聳立,氣勢磅礴,層巒疊嶂,雄偉壯觀,登其頂可俯瞰群山和整座京城。
山分兩峰,左峰有一座宮殿,為皇家祭祀和封禪所建。
右峰設了八卦陣,說是鎮壓妖邪,護佑國運。
能不能鎮壓妖邪,護佑國運雲桑落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個地方進行了很多次見不得人的所謂祭天儀式。
那八卦陣被血染紅了一次又一次,整座右峰冤魂遍地。
其中有一縷還是她的!
而此刻,空聞大師和荷雲就在右峰峰頂的八卦陣中!
空聞大師盤膝而坐,手捻佛珠,無聲誦著經文。
而荷雲則躺在他前面的空地上,雙眼緊閉,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