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意外處境給亂了分寸。
從方才托尼『自尋死路』那一剎間的大腦驟然空白中反應過來後。
陳牧連連深呼吸地將內心平復下來。
嗯，即使說絕對的平靜這有些困難。
但他同樣清楚。
眼下絕對不是可以自亂陣腳的時候。
一旦亂了。
那就栽了！
而康秀秀，或者該說是馬小麗，要的顯然就是這種效果。
「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果然不愧是犯下滅門案的選手啊！」
對於陳牧能如此之快便恢復過來，康秀秀臉上明顯多了幾分意外之色，但嘴上依舊是保持著戲弄的口吻。
然而陳牧直接無視這話。
直視著對方道，「你知道我要來？並且提前為我準備了這麼一出？」
「昨晚我回去康家時，正好有人跟我說下午那會有人過來找媛媛，多問幾句後，我就知道不出意外應該是大作家順藤摸瓜摸著線索了，但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究竟是怎麼查到我跟媛媛是馬小麗馬小玲的？」康秀秀搖頭笑作。
「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重要嗎？」
強行恢復冷靜，陳牧一邊急轉著大腦，一邊反問道。
說實話，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性，也正是因為有全身而退的足夠把握，所以他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直面康秀秀進行對線。
甚至他也預想過馬家姐妹是否會通過得知自己前一天前往城南公園對面打探消息的事兒，從而生出警覺來。
唯獨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是給他準備了這麼一出匪夷所思的戲碼。
「也是，到了這份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現在不僅是『6·21案』的案犯，今天手上又多了一條人命，如果說『6·21』你是冤枉的， 那現在..總不能還是冤枉的吧？呵呵——」康秀秀一臉蔑笑。
說完。
康秀秀上前幾步。
將嘴巴湊到陳牧耳邊戲謔地輕聲低語道，「大作家，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開門繼續你的逃亡之路，一個是打電話報警讓警方過來...就說你是不小心誤殺了托尼，當然了..你也可以跟警方說，說我就是當年的馬小麗，也是『6·21案』的幕後主使，而被你誤殺的托尼就是『6·21』的行兇者——就算警方相信你說的，但問題是隨著托尼死去，你覺得還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我跟『6·21』有關嗎？即使警方抽絲剝繭查到我身上，即使警方懷疑我就是『6·21案』的幕後黑手，可是證據呢？無證之罪你覺得警方會如何？你覺得警方又能如何？」
「我是不是還有第三個選擇？既然都是要逃亡，那為何不順便把你殺了，然後再繼續開始我的逃亡之路？反正都是逃亡，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我為什麼不順帶著把你也給解決了呢？」
說完。
陳牧在康秀秀的錯愕眼神中朝沙發走去。
躬身把手機拿了起來。
隨後回身走到康秀秀剛才坐過的旋轉椅上坐了下來。
接著打開了手機中對蘇曼那邊的竊聽外放。
暫時還沒有什麼重要信息傳出。
但康秀秀還是發現了對方這是在監聽偵查支隊那邊。
頓時止不住地神色一變，「你竟然還有監聽偵查隊那邊的能耐？」
「我連放在偵查隊長辦公室的『6·21』卷宗都能拿到手，監聽不是很正常嗎？」
陳牧話鋒一轉，「你似乎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說..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我為什麼不順帶著把你跟康媛媛也給解決掉再繼續逃亡呢？」
康秀秀似乎完全沒被陳牧給嚇到。
悠悠搖頭戲謔道，「不，你不會的， 如果殺了我，那麼你想摘清自己在『6·21案』的可能性無論是從理論角度還是從現實角度，最起碼在你心裡頭的可能性都會徹底為零，你之所以沒有離開陽城，不就是為了洗白自己嗎？所以，殺了我，你甘心嗎？雖說托尼被你誤殺，可是對於寫刑偵的大作家你來說，料想還是不至於會因此而徹底絕望的，可一旦殺了我，你將再無回頭路，不是嗎？」
「確實，你說得沒錯！我的確不會因為托尼的死而絕望，因為現在的法醫水平並不難判斷出托尼是怎麼死的，而且就你所說，托尼只剩三個月的命，如此一來再結合他的死法，警方不難找出蹊蹺！這也決定了托尼的死不至於會把我逼到窮途末路，畢竟因為《我真不是罪犯》這本小說，與我相關的一切都已經變得極其敏感起來，敏感到警方不敢再有任何輕怠，也不能再犯下任何錯誤！」
陳牧臉上漸漸開始浮現起了笑容來。
這看得康秀秀臉上原本的戲謔之色瞬間為之一僵。
她想不明白這個時候對方怎麼還笑得出來。
「嗯，然後呢？」
「然後不就是你的目的嗎？就如你剛才所說，要麼是繼續逃亡，要麼自首等警方將托尼的死跟『6·21』進行併案處理，但你知道我肯定不可能會選擇後者，且也不會殺你，從而將自己送上徹底沒有回頭餘地的絕路的，是嗎？」
陳牧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
也恰是臉上那份加深的笑容，讓康秀秀的心頭不由驟然不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問題來了！既然你想讓我父債子償，想讓要我成為『6·21案』的替罪羊，為什麼還要讓我有繼續逃亡的機會？難不成說煞費苦心地栽贓陷害我，就是為了看我逃亡嗎？還有，如果你真覺得『6·21』案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指向你們，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設計這麼一出呢？即便說托尼只剩三個月的生命能夠讓他從容赴死都好，但你難道不知道事情越多變數也越多嗎？試圖去編織完美犯罪的主兒，能連這點意識都沒有嗎？」
在陳牧說出的這些話下。
康秀秀的表情終於變了。
變得再無嘲弄戲謔之說。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康秀秀...不，應該叫你馬小麗，你自己應該也不能確定『6·21案』對你們，不，應該說是對康媛媛來說是不是無證之罪吧？還有，對於『6·21案』，你應該是事後才知情，實際上並沒有參與，對嗎？」陳牧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