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偵查支隊風風火火地整裝待發前往時代名苑公寓樓之際。

  周尋倏地駐步。

  轉頭看向了何泰，「你不用去！」

  「周隊，我...」

  不給何泰說話的機會。

  「我說了，你不用去！」周尋高聲一斥。

  「是！」

  已是荷好槍的何泰強忍著那種無形間的極致『侮辱』，咬牙應聲。

  旋即目送著一行人往外快步小跑出去。

  「周尋，你他娘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何泰渾身顫抖地從牙縫中迸出這麼一句只能被自己所聽到的話兒來。

  然而偵查支隊打死都想不到的是。

  他們這一系列的行動全都徹底暴露在了陳牧的眼皮底下。

  包括隊長周尋高聲所下達的一道道命令吩咐，也全都被陳牧聽在了耳里。

  美高林酒店中。

  沒睡幾個小時的陳牧看著筆記本電腦上的監控畫面。

  嘴角不由微一上揚。

  「果然，這效率跟我想的差不多！」

  呢聲喃罷。

  再是盯住了愣在原地目送周尋等人出發的何泰來。

  「看來，泰哥的怨念這是挺深了啊！」

  玩味地揚起一道似笑非笑的笑容後。

  陳牧起身看向馬路對面的『L·L造型沙龍』。

  還沒開門。

  並不為警方當前已經鎖定宋成飛這一身份感到任何的慌亂。

  反倒是看著馬路對面的『L·L造型沙龍』漸漸失神。

  今天——

  能夠結束這一切了嗎？

  恍惚片刻後。

  這才慢條斯理地轉身走向衛生間進行洗漱。

  而周尋那邊。

  前往時代名苑公寓的途中。

  後排車座上。

  原本周尋是不讓高明月跟著來的。

  但耐不住對方的堅決態度，並且揚言不帶上她，那她就自己去。

  最終才不得已將她給捎上。

  「周隊，你覺得這次能抓住他了？」高明月突然問道。

  「除非咱們這邊出了叛徒給他通風報信，否則正如高專家所說，他大概率不會更換被他認為相對安全的身份，而在他大概率不會更換身份的情況下，我並不認為他還會有機會！」周尋道。

  「可直覺告訴我，這很有可能會是白忙活一場！」高明月緩緩搖頭道。

  「直覺？呵呵，我的直覺是他這一次插翅難逃！」

  周尋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旋即倏而從副駕駛上轉過頭來。

  開玩笑地說道，「怎麼？高專家該不會是出於跟他是高中同學的份上，對他走漏風聲吧？」

  「雖然知道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但是這種玩笑開得很不符合你作為偵查支隊長的身份！」

  高明月並無任何波動地淡淡然搖頭道。

  「得，那就妥了，他逃不了！」周尋微微一笑。

  這也是他近段時間以來的唯一一次笑容。

  「為什麼不把何泰給帶上，是因為對他有成見，還是怕他到時把陳牧給崩了？」高明月話鋒一轉。

  「我怕一個不留神就讓他把陳牧給崩了，這事兒——他幹得出！」周尋道。

  「你會成為他的痛恨對象的，而且不是一般的痛恨對象！」高明月漠然道。

  「我周尋什麼都怕，就是不怕被人痛恨，這些年來痛恨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不還是好好的嗎？」周尋不置可否地哼聲一笑。

  高明月不再說話。

  轉頭望向窗外在疾馳閃掠中既熟悉又陌生的陽城街景。

  熟悉的是，她生長在陽城。

  陌生的是，自己好像很久都沒好好看過陽城的城市界面了。

  一路呼嘯的高速行駛，接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後。

  時代名苑公寓樓到了。

  除了幾名留下來看守公寓大門，以及看守406房間窗戶下面的便衣偵查之外。

  其餘人在蘇曼的滴卡開門中快步沖入公寓樓。

  電梯裡。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開槍！」

  「誰他媽敢在沒我命令的情況下開槍斃掉陳牧，我他媽就斃了誰！」

  周尋再一次重申著這一已經不止說了三次的命令。

  「是，周隊！」

  縱是有人在不經意中表情微微一變，但也還是連忙作出應答。

  隨著周尋在頷首過後的不再多言。

  一行人也在緊屏呼吸中上至四樓。

  406的房間外。

  一眾偵查員在房門兩側朝前傾身，雙手緊緊握著手槍。

  而蘇曼則是站在房門中間。

  抬手敲起了房門來。

  『叩叩叩——』

  「宋先生，在家嗎？」

  沒人應答。

  蘇曼繼續再敲。

  「宋先生，你在家嗎？」

  還是沒人應答。

  見狀。

  蘇曼唯有皺眉看向了周尋。

  在周尋的一道手勢下，接著果斷退到了一旁。

  另一名身形魁梧的偵查員則是在周尋的又一道手勢下。

  立馬會意地先是跟房門拉開距離。

  然後斜躬著魁梧的身體。

  最後以衝刺姿態狠狠地用肩膀朝著房門撞了過去。

  劇烈砰聲轟然作響。

  一擊沒能馬上轟開大門。

  接著再是勢大力沉地抬腳踹了過去。

  砰！！！

  房門直接被踹開。

  以周尋為首的一眾偵查員瞬間沖入。

  然而。

  裡面卻是空空如也。

  哪有陳牧的身影所在——

  「人呢？難道他還提前跑了不成？」

  一名偵查員呼聲道。

  「周隊，這麼熱的天，按理說對方如果在這住，一定會開空調的，但房間裡明顯沒有空調的余冷，這說明至少在好幾個小時前他就已經離開了這兒，甚至是昨晚都沒回來過！」再是一名偵查員朝周尋道。

  「周隊，過來看這！」

  一聲呼作從房間裡傳出。

  迎著那名偵查員的話音。

  周尋立馬沖入房間。

  只見房間裡擺放著一塊黑板。

  黑板上。

  密密麻麻寫著關於『6·21案』以及十五年發生在新沂縣那場車禍的諸多內容。

  就連馬家姐妹十五年前的那張合照也都還被貼在上面。

  這時。

  高明月也走了進來。

  看著黑板上的那些內容。

  雖然她是一點都不意外陳牧會抽絲剝繭分析梳理出那些。

  但此時卻也是不由蹙起了秀眉。

  無他。

  這是在挑釁！

  赤裸裸的挑釁！

  在屋內已經是被明顯清理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個人物品的情況下。

  陳牧有可能會忘記將黑板擦掉嗎？

  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下一秒。

  神色凝重地開口道。

  「所有個人物品都被帶走，唯獨留下了這面黑板上的內容，他這是已經提前猜到了咱們會鎖定他，並且會出現在這，黑板上的內容，就是留給咱們看的！」

  「我草你大爺！」

  無需高明月解釋便就已經意識到這是陳牧的挑釁所在。

  再無之前那種篤定陳牧將插翅難逃的神采，周尋氣急敗壞地怒吼一聲，猛抬腳直接踹翻了身前的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