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峰喊出那聲嚴局的同時。

  其他進入案發現場的警員頃刻間宛如石化。

  一向鮮有失態之說的祁偉直接顫了起來。

  哪怕說他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可當之前所想像的成了現實。

  他還是繃不住！

  深呼吸調整了幾下自己的氣息。

  再是走到已經猶如石化住的李峰身旁。

  伸手往嚴立夫的鼻息處探去。

  沒了！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將她的情緒安撫下來！」

  衝著一旁仿佛已是被定住般的李峰，祁偉凜聲一斥。

  猛回過神的李峰大腦一片空白地哆聲道，「是，是，是祁科！」

  「手套！」

  盯著血泊中雙眼如銅鈴般直瞪著的嚴立夫，祁偉把手往邊上一伸。

  一名臉色煞白連連蠕動喉嚨的偵查員應聲之餘。

  手忙腳亂地掏出隨身的手套，往祁偉伸出的手上放了過去。

  接過手套戴上。

  祁偉先是查看起了嚴立夫脖子上的刀口。

  明顯是一刀斃命被割斷了動脈。

  除了脖子上的那一刀，並無其他傷口。

  鬆開手。

  祁偉目光轉移至血泊中的卡片。

  伸手拿起。

  是清道夫每次作案後都會遺留於案發現場的標誌性卡片！

  「難道是我錯了？」

  看著手上的卡片。

  祁偉怔愣不已地不斷搖頭。

  在他的設想分析推斷中。

  找上嚴立夫的，理應是陳牧。

  而且他也不認為陳牧已經跟清道夫完成結盟了。

  可現在——

  嚴立夫的遇害現場中卻是出現了清道夫作案的標誌性卡片。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嚴立夫是被清道夫殺的？

  再依著他之前的分析斷定，陳牧一定會找上當年謀害他父親的幕後黑手...

  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說明了真正的清道夫就是陳牧，而非徐風雪？

  接連殺害陽城學院導師吳清泉，人民醫院副院長張慶洪，還有成為警方線人的宋成飛，以及當下殺死嚴立夫的，都是陳牧？？？

  這他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祁偉呼吸急促地粗喘著站起身。

  摘掉手套把手機從口袋裡掏出。

  按下了副局長黃立凱的電話。

  「祁偉，你那邊什麼情況了？」

  急得猶如熱鍋上螞蟻的黃立凱一接通便急聲問道。

  在祁偉離開治安局之後。

  他已經將能夠往外撒的警力全都撒了出去。

  整個陽城現在可以說哪哪都是警察。

  所有車輛以及人員都得接受盤查。

  這也使得如今的陽城可謂是亂成了一鍋粥。

  市府那邊的領導，就快把他的手機給打爆了。

  關於投訴治安局的電話，更是幾乎沒停過。

  僅是這短短時間，他黃立凱就面臨起了未曾有過的巨大壓力。

  「嚴局，找到了！但是...」祁偉咬牙頓下聲。

  歘——

  那頭的黃立凱渾身一顫。

  似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可還是嘴皮子哆嗦著道，「但是什麼？」

  「已經遇害！」祁偉道。

  這四個字一出。

  治安局指揮中心，手機差點從黃立凱手中跌落下去。

  整個人仿佛陷入了大腦宕機的狀態中。

  此刻只剩唯一的想法。

  陽城的天，要塌了！

  「陳牧乾的？」

  靜默過後。

  黃立凱從緊咬著的牙關中迸出聲來。

  「還不能確認，但嚴局的遇害現場，出現了清道夫的標誌性卡片！」祁偉大腦一團亂地說道。

  殊不知聽到這一回答的黃立凱瞬間炸毛。

  「清道夫，清道夫，清道夫，我一直都堅信那個該死的清道夫就是陳牧，是你一直都不認為他是清道夫，一直在往其他方向使力聯想！如果嚴局真是他所殺，那咱們所有人都得為這個結果負責！」

  顧不得祁偉是省廳委派專員的身份了，情緒已然失控的黃立凱咆哮起來。

  赫然忘了就算一致認定清道夫是陳牧，他們也逮不著對方， 繼而也不存在能夠改變如今這個結果的可能。

  對於這些。

  祁偉並未去解釋什麼。

  他理解黃立凱此時此刻的情緒。

  甚至是如果最終能夠確認陳牧就是清道夫的話。

  他祁偉都原諒不了自己，都無法從這種超級重大的誤判中直面自己以及所有人。

  「案件結束後我會給所有人一個說法的！當務之急還是嚴局遇害一案，案發現場還有一名女子，目前正處於精神失控狀態，我已經讓李峰去對其進行安撫了，等穩定下來再看看能不能從對方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信息！」

  說完也不等黃立凱應聲。

  祁偉掛斷了電話。

  仰頭衝著天花板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未曾有過的挫敗感夾雜著頹喪在他臉上漸漸浮現...

  霎那間。

  他仿佛體會到了林冬之前的那些感受...

  甚至是理解了那時候的林冬...

  邊上。

  一旁的偵查隊員也在不知所措中通知起了取證的同事以及法醫前來。

  而李峰那邊。

  在他的帶離安撫下，背對著嚴立夫遇害畫面的何穎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但精神狀態仍是極其之差。

  俏臉蒼白到幾乎看不著一絲血色，坐在地上抱著雙腿蜷縮著，不斷地打著擺子，上下牙口不停發出顫合的聲音。

  可見受驚以及恐懼的程度所在...

  「女士，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來到何穎身旁。

  祁偉垂下身，儘量用上溫和的聲音開口道。

  然而何穎卻是把頭埋在雙腿之間不停晃擺。

  驚恐著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說著。

  雙手再次往那早已凌亂的長髮中插去。

  似是隨時都有再次迎來精神崩潰的可能。

  「祁科，就她現在這個狀態，短時間內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先前便已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的李峰咽了咽無比乾澀的喉嚨道。

  看到祁偉沒說話。

  李峰想想接著說，「要不先把她帶回治安局，讓蘇曼跟高顧問好好陪她待一會，再對她進行詢問？」

  「只能這樣了！」

  祁偉點點頭。

  不得不打消了當場詢問的想法。

  即使他知道就當前來看，急需在最快的時間內掌握到相關情況...

  可就對方的狀態，壓根不可能配合得了他們...

  沒去干涉李峰找人把何穎帶回治安局的安排交代。

  祁偉轉身走向陽台。

  之後再回過身，看了看嚴立夫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再將目光往房子的入戶玄關處平移...

  圍繞著兇手是如何進來，又是如何殺害的嚴立夫進行起畫面腦補及推演...